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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表面上歌舞升平,实则暗流涌动。
就算是文景帝,也没想到眼前的回鹘青年,竟然敢拿达懒上师在佛家的辈分来压自己!
“国师,朕该如何做?”
文景帝问向一旁的妙音师太,后者轻声道:“既然都是佛门弟子,达懒上师身份如此,陛下就算行了弟子礼,又有何不妥?”
“反观朝中群臣,他们只在乎自己的脸面,却从未替陛下着想!”
妙音师太此言一出,文景帝已经下定决心,决定对达懒上师行弟子礼。
在皇帝身份之前,他更认为自己是个佛家弟子。
群臣脸上满是失望之色,帝王连最基本的威严都没了,以后国家又该如何是好?
“贼尼姑,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嘘,小点声!这帮和尚尼姑,陛下可是宠溺的很!”
“唉……我大夏皇帝,何曾沦落到,要对一个番僧行礼?”
曹吾鸣紧皱眉头,他本以为文景帝还有最起码的帝王威严,可如今看来,他已经被毒害太深!
勇亲王紧攥拳头,恨不得当场将那番僧轰杀!
可他清楚,如今的大夏,已经不是当年横刀立马,驰骋西戎的时候。
现在的他们,经不住半点折腾,北狄和东夷还能被燕王周棣牵制,倘若西戎再来进犯,到时候谁又能去堵窟窿?
勇亲王失望地闭上双眼,他实在不忍心,去看自己的兄长,去对一个番僧行弟子礼!
“且慢!”
正当文景帝要弯腰之际,一人挺身而出,正是燕王世子周怀安。
群臣对此,满眼不屑,一个喜欢去教坊司的败家子,这时候出来捣什么乱?
曾纪常想要开口,却被庞云用眼神制止。
达懒上师笑道:“世子,有何话要说?”
周怀安丝毫不怵,笑道:“在下以为,礼仪尊卑搞错了!陛下不该对他们行礼,应该反过来才是!”
金足赤针锋相对,嘲讽道:“这位兄弟,你似乎没听清楚。现在论的是禅宗辈分,并非你们大夏那些繁文缛节!”
“莫非你要阻拦陛下向佛之心,陷陛下于不仁不义?”
妈的,会说话,你就开个演唱会!
周怀安心中怒骂,不等其开口,文景帝已经怒道:“周怀安,莫要耽误朕礼佛之心!”
你礼佛?我看你是个傻x!
“在下以为,西戎的几个高僧,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
此言一出,哪怕是刚才对周怀安和颜悦色的达懒上师,也不禁目露怒色!
“世子,这是何意?出家人不打逛语!”
周怀安笑道:“敢问我大夏,可有佛法超过陛下之人否?”
群臣默不作声,就连妙音师太也不言语,反正她并非大夏人,谁会去触文景帝这个眉头?
“你们的佛,在西戎,在南蛮,不在我大夏!”
周怀安话音刚落,曹吾鸣已经露出了欣慰之色,笑道:“此局已破!”
勇亲王纳闷道:“老狐狸,你说什么呢?”
“王爷看着便是!今日,周怀安之名,定能传遍天下!”
周怀安见众人没有反驳,继续说道:“陛下身为九五之尊,抱着济世为民的理想抱负,这才苦修佛法!他老人家就是我们大夏自己的佛!”
“刚才诸位也说了,按照禅宗辈分来算!我们陛下是佛,而汝等还是僧!僧拜佛,还是佛拜僧?各位不会连这点都搞不清楚吧?”
众人汗颜,达懒上师更是被说的哑口无言。
“你说陛下是佛,陛下就是佛了么?”
金足赤冷笑道:“陛下的佛,还没得到我们西域禅宗的承认!”
周怀安捂住鼻子,金足赤大怒:“你这是何意?”
燕王世子又后撤一步,“还不是兄台你放的屁太臭!就连说话都是一股子屁味儿!”
金足赤冷笑一声:“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如今你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一面之词!”
周怀安笑道:“达懒上师,敢问佛祖渡人,慈悲为怀!是也不是?”
达懒上师点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世子所言不错。”
周怀安指向文景帝,“天灾人祸之时,我朝陛下渡了多少百姓的性命?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朝陛下的浮屠,恐怕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的都多了!称他为佛,不过分吧?”
好!
大夏群臣拍手称快!
谁能想到周怀安借禅宗的宗旨,用来反驳金足赤等人。
达懒上师脸色如吃了翔般难受,他若是反驳一句,那就是对禅宗的不敬。
金足赤更是心急如焚,他本想让文景帝对西戎低头,来个下马威。
谁知如今他们几个,反而要向文景帝卑躬屈膝。
“正所谓,朝闻道,夕可死矣!你们不用死,对我们陛下磕两个响头,不过分吧?”
“还是世子提醒了我等!你们若是过意不去,就感谢世子,顺便也磕两个吧!”
“刚才可是你们要论辈分的啊!我大夏一向重视礼节!你们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群臣对痛打落水狗,早就轻车熟路,纷纷开团金足赤和达懒上师。
两人抱着求救的目光,看大夏国师妙音师太,希望她能看到同宗同源的份上,给自己个台阶。
周怀安自然不会放过对方,笑道:“国师是个明事理的人。论公,你是大夏国师,!于私,你更是我大夏之佛的良师益友!”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妙音师太是个聪明女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
“达懒上师,不过是行弟子礼而已,对我大夏佛朝拜,算不得丢人之事。”
妙音说罢,众人脸色有些挂不住,达懒上师上手合十,率先向文景帝行了个佛礼。
“阿弥陀佛,老僧见过大夏佛!”
一众番僧,包括金足赤,只得对着文景帝行佛礼,“见过大夏佛!”
文景帝放声大笑:“哈哈哈!上师免礼,都是禅宗弟子,何必拘泥于礼节?快快坐下!”
双方落座,文景帝一双虎目,看向周怀安,本想问对方想要什么赏赐,却发现对方已经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站到了一众执金吾中间。
周棣有子如此,当真是祸患!
以往怎么没发现这废物有如此能耐?
文景帝心中盘算,更加不能留下周怀安性命,尤其是不能让其回到燕州袭承王位!
周怀安沾沾自喜,至少短时间内,文景帝都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他可是保全了皇帝的面子!
“长卿,干得漂亮!”
曾纪常夸赞道:“给咱们执金吾兄弟长脸!”
庞云那张冰块脸,也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做得好!”
酒过三巡,众人这才散去。
大夏群臣酒足饭饱,心情大爽,不少人都对周怀安另眼相待。
反观西戎番僧,则是带着一肚子气,回到了驿馆之内。
他们此次代表回鹘国前来,自然不能住寺庙。
“金施主,来之前,你可是信誓旦旦,能让我西戎扬名!”
达懒上师不满道:“可如今呢,本上师本来不用对那皇帝行礼,现在反而比他矮了一辈!”
金足赤冷哼道:“若不是突然杀出了那小子,本公子的计划,可谓是十全十美!上师放心,盂兰盆节本公子有的是办法让大夏丢脸!”
“如今的太学府,不过是一群腐儒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达懒上师点头道:“那便好!国主命令我等,查探大夏虚实!北狄和东夷,已经多次联络我等出兵!”
金足赤笑道:“至少目前来看,大夏朝中不足为惧!勇亲王一头猛虎,如今被豢养成了病猫!曹吾鸣每日还要应付朝堂的勾心斗角,更无力抗争!”
“只要北狄和东夷联手挡住燕王周棣,我等西戎重甲便可长驱直入!”
——
勇亲王府。
周怀安跟在王叔身后,大气都不敢喘,只因这一路上,隔壁老杨忧心忡忡,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王叔,您说句话啊?”
周怀安率先开口:“侄儿今日是不想我大夏被辱,这才多嘴……”
“你做的很好。”
勇亲王眼中充满欣慰,笑道:“长卿,你若是以往那般碌碌无为,花天酒地,王叔看不惯,却也替你开心!”
“如今你崭露头角,王叔为你骄傲,却也为你担心!”
“以前,哪怕回不去燕州承袭王位,你也能够在上京当个富家翁!”
勇亲王不必多说,周怀安心中也清楚,如今别说回燕州了。
周怀安这般表现,文景帝肯定要严加提防。
“若有契机,本王打算将你送回燕州!”
勇亲王似乎下定了决心,轻舒一口气:“你若来日袭承王位,定要为万民戍边,不可让戎狄入我大夏!”
“侄儿,谨遵王叔教诲!”
——
羊肠小道,太史昭带着徐幼薇一路北上,后者已经走得哭出声。
他们白日睡觉,晚上行走,夜晚寒冷,尤其是临近北方,更是如此。
“你……你到底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徐幼薇带着哭腔,少女心想,不会将她卖个牙行吧?
太史昭一眼便看穿了小心思,“对啊,就是把你卖去当丫鬟!不过,是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