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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梦端着托盘盛了首饰到了元容的院子,见丫头们都站在外面大气不敢出,忙叫了飞絮跟前问:“二姑娘在吗?”
飞絮指了指里面悄声的说:“哭着呢,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只留了柳儿在里面服侍。张姨娘刚来了进去。”
织梦端着托盘低头思量了一会,知道此时不便进去,便说:“要不我先回去,等明儿在过来。”
飞絮刚要说话,柳儿推开门出来了,喊着小丫头让去打洗脸水,织梦这时倒不好走了,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柳儿忙问:“是姐姐来了,可有要紧的事?”
织梦说:“三姑娘让我过来送首饰给二姑娘。”
柳儿点头悄声说:“我进去回下二姑娘,姐姐稍等片刻。”
织梦点头说:“劳烦妹妹帮我通报,我在外面候着。”
柳儿进去片刻,便有小丫头打了水进去,柳儿在里面服侍元容洗了脸,又帮她上了妆才出来叫织梦进去。
织梦进屋,见元容板着脸端坐在桌前,施了粉底却仍掩盖不住红肿的眼圈。张姨娘站在元容身侧,拿了把象牙梳子帮她梳着头发。
元容见到织梦进来,自然没好脸色,冷冰冰的问道:“什么事?”
织梦忙上前回:“三姑娘让我送首饰给二姑娘。”说着便把托盘呈了上来。
元容低头一看,托盘里赫然是下午老王妃赏赐各家闺秀的首饰,心里不由得地一股火气冒了上来,又想起今天自己的举动,宛如跳梁小丑一般,当即推开为自己梳发的张姨娘,站了起来把织梦手里的托盘掀了出去,登时首饰零零落落散了一地。
织梦忙低头站着不敢说话,张姨娘瞅见地上的首饰,眼神闪了闪,忙好声劝道:“二姑娘何必生气,瞧着这些首饰可都是上好的。”一面说一面从地上捡了个四蝶珍珠簪拿到元容面前给她瞅:“看看这簪子精致的,这上面的珍珠都那么大一颗,可值不少钱。”
元容见到张姨娘一副见财眼开的样子,火气更大,愈发觉得自己听她的话是一种错误,当即把她手上的簪子抢来摔了出去,怒指门口:“滚,都给我滚!”
张姨娘一楞,却仍没觉察到元容是为何生气,只当她是抹不开面子,便拉了一边的织梦好声哄道:“二姑娘小孩子脾气犯了,不当什么的。三姑娘的好意二姑娘必明白的,姑娘先回去,我劝劝二姑娘,她自然就消气了。首饰就先留着,等二姑娘心情好了,我服侍她带上。”
元容闻声,冷笑一声:“姨娘什么身份,我用的着你劝吗?要不是听你的话,我会这么丢脸吗?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没我的话,以后不许来我院子。”
张姨娘闻言心里一片冰凉,自己生养的孩子却当着丫鬟的如此训骂自己,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不由的有些忿忿的:“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如今我倒劝不得了?”
元容怒道:“若是我从太太肚子里爬出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张姨娘冷笑:“姑娘是嫌弃自己是姨娘生的了,谁叫你不会托生。我生你倒生出孽来了,养了你这么多年也没落着一点好。”
元容闻言掌不住哭了:“姨娘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奴才罢了,什么时候倒成了你养我了?还不赶紧离了我的院子。”
张姨娘气的指着元容,手不停的抖,最终也没说出话摔门出去了。
织梦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低着头站在那不语。
元容顺了口气,瞅着织梦抹了眼泪:“三姑娘得了便宜也就算了,用的着这么羞辱我吗?她是被亲王娘娘郡王娘娘看中的人,以后前程大的很,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姐姐。把这些东西拿了回你们姑娘,让她少□□的心,我承受不起。”
织梦忙捡了首饰,胡乱的放在托盘里,退了出去。
元容抄起桌子上的象牙梳子,狠狠的朝门口摔去,止不住的呜呜的哭:“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太太生的?为什么我想要的东西都得不到?为什么她去奉茶有赏赐我去捧帕就被当丫鬟?……为什么……为什么……”
元秋在屋子里和翠莺说着话,碧儿端了茶进来疑惑的说:“织梦姐姐去了许久,怎么还不回来。”
元秋笑着刚想说肯定是在贪玩,忽然心中一动,想到自己送首饰给元容这件事情十分不妥当,不由得后悔怎么一时糊涂做了如此蠢的事情,登时便站了起来。
翠莺忙扶着她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元秋悔道:“今儿跟着母亲忙晕了,脑子转不过来,真真是做了蠢事。这回,二姐姐恨死我了。”
翠莺忙问:“这话可怎么说的?”
元秋道:“让织梦送了那套首饰过去,可不是成了打她的脸了吗。碧儿,你赶紧去看看,若是织梦没把首饰送去,赶紧拦了她回来。”
碧儿忙回了,掀了珠帘刚探头要出去就停了下来,扭头说:“姑娘,织梦姐姐回来了。”
织梦端着凌乱的首饰进来赌气的放到桌上说:“现在二姑娘脾气大的很,还说了姑娘很多不好的话,下次我再也不去给她送东西了。”
元秋喝道:“你是个大丫头,这说的什么话。”
织梦也知自己说话造次,不敢再多嘴。
元秋见她委屈的表情叹口气道:“今儿这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全,倒连累了你。”
织梦忙说:“姑娘说的这话,奴婢可不敢当。刚只是气不过姑娘好心被别人那样糟蹋,心里替姑娘委屈。”
元秋叹道:“是我疏忽了姐姐的感受,父亲得知下午的事必会生气,不如现在去上房,也好劝劝。”
顾礼送走了同僚回到内宅,李氏便将今天下午的事和顾礼说了,顾礼果然当场大怒,喝道:“你见她去顶替丫头伺候,怎么不拦着。”
李氏委屈的说:“老王妃、郡王妃在上面坐着,我哪里敢开口,拼命的使眼色给她,她只当作看不见。”
顾礼闻言气的浑身发抖:“我的脸面都被这个丫头丢尽了,还不把她给我叫来。还有张氏,让她也给我滚过来,好好的姑娘都被她教坏了。”
李氏忙使了丫头去叫张姨娘和元容,这时元秋带了丫头进来,见到父亲脸色不对,猜到母亲已经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了他,便不敢多语,请了安后安静的坐到一边。
顾礼见到元秋不免也有些气,喝道:“你和你姐姐在一处,怎么就不拦她。”
元秋忙站起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低头站着。
李氏见状忙说:“因郡王妃叫秋儿到跟前,跟她说话,便没注意到元容。我当时见张氏叫元容去说话,只当她有什么要紧的事,便也没多想。”
顾礼闻言冷哼一声,便又叫丫头去催元容和张姨娘。
元容到院门口和张姨娘正好碰上,元容心里恨她的愚蠢丢了自己的脸面,张姨娘恨元容对自己的无情,两个人见了也不打招呼,扭了头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顾礼见到元容,骂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元容也不多言,直愣愣的跪下:“任由父亲惩罚。”
顾礼见元容这样,倒愣了,想骂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便转了头冲着张姨娘喝道:“你还不给我跪下。”
张姨娘忙跪下哭道:“老爷,这事和我无关啊。”
元容闻言冷笑道:“是我蠢,羡慕妹妹入了老王妃的眼,又眼红那赏赐,做了糊涂的事,女儿任由父亲惩罚。”
顾礼道:“惩罚你?你说的倒轻巧,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光了。我恨不得没生你这个女儿。”
元秋忙站到元容旁边轻声道:“父亲消消气,姐姐只是担心丫头们服侍不好老王妃。”
元容冷哼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
顾礼听到,恨得抬起手来就想打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李氏也瞪了元秋一眼,招手把她叫到跟前道:“这有你什么事,还不闭了嘴。”
元秋安抚的拍了拍李氏的手,上前和顾礼笑道:“父亲息怒,姐姐只是一时昏了头,她年纪也小,父亲让母亲好好教她就好了。”
顾礼见素来疼爱的小女为了元容求情,心里觉得十分欣慰,把元秋夸赞了一番。又看见元容一副好赖不知的样子又觉得有些生气,便闭了眼睛不去看元容:“今儿你妹妹替你求情,我就饶了你。你闭门思过,把女戒抄一百遍再出院门,你先回去吧。”
元容闻言应了声,丫头扶着她站了起来。元容看也没看站在一旁的元秋转身离去。
顾礼见元容出去了又喝了李氏一声:“你身为母亲,疏于对女儿的管教,也是大错一件。今儿起,你每日教元容一个时辰规矩,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另外请个女红师傅给元容,以后她的女工就不要让张氏来教了。”
顾礼转头对着跪在地中间的张姨娘骂道:“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才认为你贤良淑德,好好的姑娘被你教坏了。今儿起你闭门三个月,以后没我的话,不许去二姑娘的院子。”
张姨娘虽生元容的气,但听见顾礼以后不许她擅自去见二姑娘,心里还是不由得一疼,登时眼里滴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