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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谙带着桃红又转了转自家的铺面,小小的铺面挤满了身着各色服饰的姑娘,不过开张半日,玩偶和画片已全部贩卖一空,掌柜的抹了抹头上的汗,喜笑颜开的对着安谙说道:“恭喜东家啊,这将近十年了,都没这么热闹过了,不过,下批的货得抓紧了,我这儿都按您的要求已经预售了,收了银子没给货的事我这儿真的是这辈子头一回干,心里没底儿!”
安谙一笑:“明儿个会先送来一批,你依次按付账的先后顺序送货,千万不要弄错了!”
掌柜一听,乐了,连连躬身谢个不停。
已经过了午时,安谙问了问桃红:“可有什么饭馆有名?好吃地方不乱的?”
桃红想了想,回:“这个奴婢真知道的不多,不过总听人说起聚仙楼什么的,料想应该不差吧?”
伙计帮安谙叫来了一辆牛车,安谙吩咐便往聚仙楼去,也算对自己的犒劳了。
果然名副其实,离着老远便看到了聚仙楼的招牌,甚至一路有标示指引,安谙看着出奇,居然有九层!要知道古代九这个数是尊贵已极的代表,一般只有皇家才可用九这个数。而楼体光从外观看便足够震撼了,连安谙这个见多识广的人见了都暗暗吃惊,不光是雕梁画栋这么简单,连墙壁上琉璃和彩色的玻璃的镶嵌都随处可见,要知道,安谙此时的屋内还只有一面铜镜呢,而聚仙楼门口处便立着近三米高的玻璃门柱,光亮清晰,把附近的景物全部影照了出来,桃红见了啧啧称奇。
安谙注意到聚仙楼占地面积也广泛,除了楼体,周围近四五亩地圈围起来,甚至绿地也剪割的平整漂亮,有点像现代足球场草皮的概念,马车等便可整齐的停放在绿地上。
最令安谙好奇的是,这里居然种植着大片的银杏树和合欢树,错落有致,安谙内心隐隐感觉到奇怪,怎么会有人跟自己一样呢,喜欢银杏和合欢?巧合里透着一股子的神秘。
安谙登上了楼前汉白玉的台阶,看见一身短打的小厮便问道:“你们这里可还有包厢吗?小哥可否引路?”
小厮躬身低头:“贵客,实在是抱歉,我们这里只能先预订,如今正是午时,客人正多,您不介意再稍等一会儿?我去安排一下,看看是否有多余的包厢?”
安谙沉吟了片刻,不知道是要等多久,正要考虑干脆换一家算了,这时另一位家仆打扮的人走至门口,与门口的小厮低低的吩咐了几句。
小厮急忙给安谙躬身致歉:“小姐,先前多有怠慢,请随小的这边走!”
安谙心底一阵奇怪,但考虑这里也是人来人往的场所,便跟随着小厮走去。
小厮带着安谙上了“升降梯”,直奔了九层,桃红没有心理准备,吓的一把抓住了安谙的袖子,安谙便握着桃红的手已示安全。
小厮看见安谙一副平静的反应,反而有些侧目,安谙并未在意,上来之前已注意到楼侧一个自制水车的装置,想必是用在了这个升降梯的机关上面。
九层格局宏大,整个一层便是一个整体布局,玉石铺就的小径穿梭在平整的绿地上,不仅如此,竟有一个小小的水池凉亭闯入了眼帘,此处鲜花环绕,巴掌大的几只雪兔和小腿般高的小马竟在池边停留,嬉戏。
桃红已完全的惊呆了去,口中喃喃讲道:“小姐,我们这是上了天庭吗?还是我在做梦啊?怎么会有这么小的马儿啊?”
安谙却明白,这是国外的物种而已,只是更加好奇此间的主人是谁,如此的富有新意,当然,估计身份也是富贵极致了吧。
“安谙小姐,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便见面了。”
安谙不用回头,听着这清润的声音便知道了来人,转身回了一礼:“姬公子,打扰了,原不知公子在此,真是抱歉!”
姬寒脚步略停,清声说道:“无妨,此间九楼是我长期预留的地方,刚刚无意中看见安谙小姐前来,想必此时包厢已满,便作了主张让小厮引路,还是姬某无状,安谙小姐不必客套。”
对方既然已作解释和表达了歉意,自己不能再揪住此事不放,安谙洒然笑道:“姬公子不介意就好,此时也是安谙叨扰了!”
姬寒朝着安谙微微点了点头,走至窗边,推开了窗户,一阵清风扑面而来,也吹散了鼻段萦绕的几缕草木之香:“从此处望去,风景甚美,天光作美时可极目远眺至八百里之外,远处那片绸绿的山峦之中,隐含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洞穴,洞里含着一汪千年积蓄而成的天水,水终年冰凉至清,却永不结冰,我曾在一年之中分过六个不同时间去过,天水始终如一,清澈见底,平静无痕,永无污浊,一度我也怀疑过水底下是否有活的泉眼想通……”
安谙不知不觉的被话题吸引至窗边,顺着姬寒的目光远眺了过去,当然除了远处的峰峦叠嶂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了,情不自禁的问道:“那是否有活水想通呢?”
姬寒微微一笑,没有立刻答复,安谙侧头注视,对方的清晰深刻又俊朗之极的侧脸此刻沐浴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竟似淡淡的发出一层金色的光辉,明明俊美之极的面孔竟让人产生了一种尊华无双的感觉出来。
安谙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忙又转过头来,继续眺望着风景。
姬寒此刻唇角似微微勾起,继续说道:“我试着让人一桶桶的往外舀水,谁知用了四个时辰也未见水线下降分毫!身边一熟识水性之人自告奋勇的准备潜底去探,我怕水性寒凉,人恐受不住,便准备了鲨鱼之皮革让其裹身,谁知水潭虽清晰见底,此人半柱香的时刻却仍未探到其底!来往几次,力气衰竭便作罢,所以,直至今日,我也未曾清楚天水的来源。”
安谙听的入迷,长长的哦了一声,眼神却极力的搜索着那方天水的所在。
姬寒一笑:“不过,天水之中养着一种银色的小鱼,半掌而长,无筋无刺,但急难逮捉,我也是曾想了半年之久,寻了一个方法才捕获到几尾,试着养在别处却不可活,而天水里并没有食物的来源,此事便又成了一个千年谜案。所幸的是,银鱼可食用,冬天食之身体不畏寒冷,夏日食之身体不惧炎热,已是神物!”
安谙忍不住的赞道:“竟如此神奇?真想一见!”但此刻心底却想的是,吃起来不知味道如何。
姬寒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安谙,安谙顿时感觉无所遁形,似乎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一般。
姬寒:“无妨,昨日我已派人去取来四条,今日安谙小姐便可享用。”
安谙:“哦?我记得姬公子说此鱼非常难捕?”
姬寒:“是很困难,我一月前便在池边设了网圈,昨日为止进网的不过四条而已。”
安谙仍是好奇:“难道用网打捞也不行吗?”
姬寒:“此鱼通身只一条龙骨,可以从任何看的见的缝隙里钻出,渔网并不可行。”
安谙也低头想了想,渔网不行,钓鱼也不行,似乎还真的是没有其他办法可行了。
姬寒:“银鱼蒸熟只需半柱香的时刻,安谙请入座,即刻便好了。”
话音未落,两位身着短打的小厮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前面的人明显为后面的人带路,以免被人干扰。后面的人双手托盘,盘上有盖。
姬寒亲自把盖掀开,用银箸和银勺挑起一条银鱼放在了一旁的瓷碟上,拿给了安谙:“此鱼同样用天水蒸熟,此刻温度适宜,安谙不妨先尝试一下。
安谙看了看银鱼,从外观上并无不妥,但一股清香却萦绕于鼻段,而此碟中并未见到任何的调料,拾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于嘴中,细腻滑嫩,一丝腥气皆无,好像现代那上好的银鳕鱼一样,比之更甚,安谙不消一刻便食完了整条鱼。
姬寒这时已取出了第二条银鱼放入瓷碟中,安谙也没有客套,又食用了一条。
姬寒正在拾取第三条银鱼的时候,安谙打断了他:“姬公子一起食用吧,好的食物要一起分享才更好!“
姬寒看着安谙露出了一个笑容,安谙瞬间又感觉到心脏漏跳了一拍,低头垂眸说道:“姬公子也未食用呢吧,不如赶紧,银鱼此刻食用的效果最为鲜美。”
姬寒:“无妨,这四条全部是为安谙准备的,下个月仍然还会有,我不急于这一刻。”
安谙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一下:“那姬公子总是要吃饭吧,我一人食用美食总是心有不妥的感觉。”
姬寒注视着安谙,轻声说道:“那安谙食用完毕,再陪我吃点膳食如何?”
安谙:“既然姬公子如此的大方,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安谙突然感觉到此时此刻的空气里飘荡着一股子的暧昧气息,一旁的姬公子极其认真的看着自己吃完了最后一条银鱼,以至于最后一条鱼落肚时,安谙都忘了银鱼的味道,心神已全然不在美食上了。
安谙轻轻的拿起巾帕擦了擦唇角,赞叹道:“没想到姬公子如此的幸运,能捕获到这天地间的至极美味!”
姬寒此刻的面容清润俊美到极致,安谙已无法形容每一眼的那种震撼了,似乎每一眼都是初见,每一眼都是审美的极致。
姬寒一语双关的回道:“安谙盛赞了,也许姬某确是幸运之极,才能寻觅到这天地间的极致!”
安谙:“……”突然意识到什么时候自己的称呼从安谙小姐变成了安谙了?无形间亲密了很多,这是变相的一种调戏吗?
姬寒:“安谙即已食用了四条银鱼,其余的膳食以清淡为主可好?”
安谙心想,其实自己已完全不饿了,但考虑到主人还未进食,此刻说走就走有些说不过去,便点了点头,说道:“客随主便,姬公子随意,我已食不下太多了。”
姬寒微微一笑,冲着十步以外站立等候的随从点了下头。
不出片刻的功夫,整整齐齐的码上了六盘菜,两盘花样点心,两碟水果,两盅汤食。
安谙随意道:“倒都是双数,很吉利啊!”
姬寒注视着安谙,轻轻应了一声,又道:“成双成对的意思。”
安谙:“……”没听明白,姬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安谙准备不作理会,轻轻夹起一块糕点,品尝了起来,入口便觉得松软适中,甜度不高但是口感绵密,非常好吃,顺口问道:“这个糕叫什么?我还未食过类似的,非常好吃!”
姬寒未似在意,轻声说道:“此糕唤作初情,比喻感情初始的滋味。”
安谙:“…哦。”
又拿起了一盅汤碗,喝下一口,汤色稠密浓白,竟似奶油勾兑而成,安谙好奇心又被勾了出来,问道:“此汤可有名字?”
姬寒干脆抬起头来,深如幽潭般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安谙:“唤作浓情。”
安谙:“……”没法说话了,怎么起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名字,还让人怎么吃的下去。
干脆放下了银筷,喝了一口茶水。
姬寒见状也停下了进食,倒了一杯山楂浆汁递给安谙:“饭后不宜即刻饮茶,不妨喝些果浆。”
安谙顺从的喝了几口,味道酸甜浓厚,确实不错,有心想问问作法,但又怕问出来的名字让人尴尬,便作罢。
安谙见姬寒吃的不多,心底微微有些愧疚,如不是自己来到,人家是来这里品味银鱼的。
安谙:“姬公子豪爽,我能领略此人间美味也是沾了公子的福运,安谙谢过了!”
姬寒眼睛微微一眯,揶揄道:“安谙还真的是第一个夸我豪爽的人,看来姬某还是平易一些的好,分寸不能过了,安谙如感谢,不如下次回请于我?”
安谙:“…哦…”怎么脸色说变就变了?本想告辞回府了,这下似乎还走不掉了。
安谙又斟酌了一下,老实的回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姬公子可知来这里要提前几天预订包厢?”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可不能安排在九层啊,囊中羞涩啊…
姬寒那宛如星辰般的黑眸此刻定定的看着安谙:“安谙如有心,哪里皆可,便是门前街边的一杯淡茶,也无妨。”
安谙:“……”真心听不懂了,是谁刚刚说的不想做豪爽之人的?
姬寒站起身来:“我送你下去吧,来日方长,想必安谙出来半天了,此刻回府休息一下,不要像昨日那样疲惫。”
安谙:“…好的”。
桃红已在隔壁小间单独用了饭食,此刻正待的有些困倦,见安谙终于吃好了,便过来伺候。
姬寒一直陪同着安谙从门口出来,见安谙的牛车驶了过来,脚步一顿,开口:“我刚巧要路过安府,安谙不嫌弃的话可否由我搭载一程?”
安谙:“不必麻烦了,既然我有车代步便足矣,姬公子再会了!”
姬寒神色微冷:“也罢,路上小心!”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桃红搀扶小姐上了牛车后,直到渐渐远离了聚仙楼,才问道:“小姐,奴婢似乎觉得刚才离去的时候姬公子有些生气,这是为何?”
安谙看了桃红一眼,笑笑:“你的感觉越来越敏锐了呢,我想,姬公子无非看到我的牛车心中感觉不适了吧。”
桃红:“奴婢不懂,我们雇的牛车跟姬公子有何关系?”
安谙:“今儿个你也看到姬公子的排场了吧,我想,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无非是非富即贵的豪门望族,像你家小姐我这样没有马车只能租雇牛车代步的人可不能给人长脸啊,尤其又像姬公子那般身份的人,心里会很不舒服吧。”
桃红叹了口气,有些委屈:“又不是我们求得上门认识他的,奴婢看明明是姬公子对小姐与众不同的!”。
安谙一乐,又认真的对桃红讲道:“以后此话便不要再提了,不管姬寒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二人身份悬殊,门第不符,你家小姐我不愿意给人作小,谁都不行,明白了吗?所以,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了。”
桃红心中憋屈也有些丧气,小姐如此之好,以为姬公子可以另眼相待呢,可也不过如此,逃脱不了门第之坎。
桃红别的不知道,门第高低,门当户对还是深有体会的,表姐正是因为给了县太爷的儿子作小,家宅阴私,过门三年便香消玉损了,连唯一的血脉也没有保住,桃红当时给表姐上坟的时候眼睛哭的足足肿了三天,从此也暗暗发誓今生宁可一人独活也不给人作小。
安谙也在心底想了一个遍,昨日没有想透又不愿意去想的问题此刻又过了一遍脑子,姬寒对自己的态度仿佛认识自己一般,难道是之前的自己?可为什么又没有明说呢?他,难道是存了让自己作小的心思在里头吗……
安谙可没有自恋到认为男人的情爱可以破开门第的高低,现代都还讲究呢更何况古代了。
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后,便不愿再想,姬寒再如何的完美,非己良人又有何关系,安谙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个一心一意的,记得有个老套的比喻,婚姻就像鞋子,穿在脚上只有自己才能知道合不合适,便如那高雅华丽的高跟鞋便始终不会属于自己。
静心静心,心静则事平……安谙在牛车晃晃悠悠的前进中默默念着静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