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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门大街回来后,同心一言不发,弘历一直静静守在她的身边,终于盼到她开口了,却是一句,“弘历,我不想离开京城了。”
欢儿的仇一直是弘历心中的结,虽然他也想留在京城为欢儿的死讨回一个公道,但却不愿同心卷入这场争斗中。
“为什么突然间又改变主意了?”弘历从身后拥她入怀,平缓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惊讶,虽是早就料想到了,但还是忍不住要问她。
同心忽的转身,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无比认真道,“若非我一味地退让,欢儿不会死,妙音姐姐也不会死!弘历,我要做皇后!”
“心儿,你……”
“是,我要后位!只有做了皇后,我才能保护身边的人,才能让那些心狠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同心一脸坚决地说道。
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冰凉的手心,弘历顿了良久,才轻启双唇,“可你知道夺嫡是一件多么凶险的事吗?我不想让你和孩子受到伤害。”
“弘历,我不可以那么自私,不可以带着你和孩子一走了之。阿玛、同宇,还有身边的所有人,我放不下他们,我要保护他们。”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魏府门口的白灯笼吱吱作响。
夏青搀扶着肚子微微隆起的同心下了马车,径直朝灵堂走去。妙音的尸首终究没有回到魏府,可魏筠谨却坚持要为她葬一个衣冠冢。
同心进了魏府才得知魏大人因公事已经离京了,偌大的灵堂中也没有人吊唁,只有魏筠谨瘫坐在妙音的灵位前烂醉如泥。
瞧着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同心的心也揪作了一团。若是妙音姐姐没有死,他们现在又该是过着怎样一番神仙眷侣的生活。
径直走到魏筠谨的身边,同心也不搭理他,有些吃力地靠近他的身旁坐下,随手拎起一壶酒便往唇边送去。
只是刚一抬手,手中的酒壶便被人夺走,耳边还响起冰冷的斥责声,“你如今有了身孕,还能喝酒吗?”
同心撇头望向身旁满脸胡茬的男子,微微扯了扯唇角,“筠谨哥哥伤心还可以借酒消愁,可我难过……却连酒都不能碰。”
“你回去吧,你本就不该来这里。”魏筠谨垂下眼眸,冷冷道。
听了他的话,同心也不恼,仍然坐在原地没有起身的念头,嘴里还自顾自地说着,“妙音姐姐那么爱你,若是看着你如今这副模样,不知在地下会不会安心,你已经辜负了她一生,连死后也让她不得安宁,你……”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魏筠谨从未对同心这般大声的吼过,这一次让同心也愣了神。
魏筠谨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瞧着同心一脸的茫然,才立马缓和了神色,“心儿,你回去吧,我也厌恶自己这个样子。”
同心抬手揉了揉眉心,便吩咐道,“夏青,你带他们都下去吧。”
“是!”
待众人退下,同心悠悠道,“筠谨哥哥,难道就不想替妙音姐姐报仇吗?”
魏筠谨眸底忽然浮现一抹惊讶,随即又是错愕,最终震惊问道,“心儿,你的意思是……?”
“是!”同心毫不避讳的应道。
同心的想法,魏筠谨心知肚明,二人也算是心照不宣。
“我和弘历需要你相助,如今朝堂之上,大多是皇后的党羽,虽然皇上对皇后的恶行也是心如明镜,但乌拉那拉氏掌握兵权,皇上想要废后也不敢轻举妄动。”同心缓缓说道。
魏筠谨点了点头,觉得她分析的不无道理,“如今保持中立的除了你我的阿玛,恐怕大多的朝臣也被皇后收买了,皇子中也只剩五阿哥弘昼和六阿哥弘曕,六阿哥的额娘出身卑微,唯一能与四爷抗衡的便只有这五爷了。”
“裕妃向来更得皇上的欢喜,恐怕除了要拉拢朝臣,在后宫中熹妃娘娘也得花点心思。”魏筠谨虽喝得酩酊大醉,可分析问题却是有条有理。
同心默默地思量了片刻,她的确应该和熹妃联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过了半晌,魏筠谨又缓缓叹了口气道,“今年,我会参加科举。”
“筠谨哥哥,其实……”其实你不用逼迫自己入朝为官。同心欲言又止,虽然她知晓魏筠谨厌恶官场,可一想到朝堂上若有了他的相助,她和弘历定是如虎添翼。
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魏筠谨只好淡淡一笑,“既然决定要做,便不能再瞻前顾后。”
……
出了魏府,来到延喜宫已是傍晚,同心突然造访,熹妃也是吃惊不已。自从那日在延喜宫被下药后,同心便再没有涉足此地。
跟着苏嬷嬷进了熹妃的寝殿,熹妃仍然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不待同心出声,苏嬷嬷已在她的身旁轻声开口道,“娘娘昨个儿又染了风寒,喝了药也不见什么起色。”
从前熹妃总爱装病来博得旁人的信任,见惯了她的花招,同心的神色也冷淡了不少。
同心举步上前,朝着熹妃福了福身子,瞧着她苍白的面庞,才知这一次许是真的病了。
换作以前,同心对她还有一丝怜悯之心,而此刻,心里除了对她的防备,已没有剩下任何的情感。
“你来做什么?”自从撕破了脸皮,熹妃对她从未有过好脸色,这一次也不例外。
同心微微勾了勾唇角,一脸平静道,“熹妃娘娘还是和从前一样,那般不待见臣妾。”
“哼。”熹妃冷哼一声,将头撇向另一侧,“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吧,就算寻常的百姓病了,也有儿女侍奉在左右,可本宫却是无人问津。”
“四爷,并非不挂念您,倘若当初您没有有事无事就装病,今日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同心淡淡道。
“你……”熹妃双手攥紧了被褥,即使是病态的双眼,也迸出凛冽的目光。
苏嬷嬷护主心切,急忙走近同心身旁,冷冷道,“福晋若是来对娘娘不敬,就请福晋回去吧!”
同心弯了弯唇角,没打算理会苏嬷嬷,盯着熹妃继续道,“今日前来,臣妾有要事与熹妃娘娘相商。”
熹妃压下怒气,有些疑惑地坐起身子,苏嬷嬷急忙上为她身后垫上枕头。
“苏嬷嬷,你先下去吧。”熹妃拍了拍她的手,对这个嬷嬷她一直也是和颜悦色。
苏嬷嬷有些不放心,踟躇在原地,熹妃轻轻拍了她好几下,她才缓缓退出了房门。
“说吧,不过本宫还真好奇,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值得相商?”熹妃又恢复一副盛气临人的样子。
同心走近床榻,轻声问道,“娘娘这些年就没有什么心愿吗?比如……皇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熹妃一脸狐疑地望着同心,从她进门起就发现她似乎变了。
“若是娘娘想要,臣妾愿意相助!”
熹妃脸上的傲慢倒是敛了几分,随即又一脸戒备地问道,“你会这么好心?”
同心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富察同心,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熹妃被看得有些发慌,不耐烦地问道。
“臣妾还能打什么主意?熹妃娘娘的心愿也是臣妾的心愿,臣妾也希望自己的丈夫有一番作为呀。”同心唇角含笑,比起熹妃倒是淡然了不少。
熹妃愣了一瞬,突然笑出声来,“富察同心,本宫以为你是多么自命清高,对权位富贵都没有任何念想,没想到你也免不了世俗的牵绊。”
同心忽然敛去唇角的笑意,眼眸中闪现令人窒息的冰冷,“若是欢儿和妙音姐姐都还在,臣妾今日应该不会在这里和您说这些话了。”
一听到‘欢儿’,熹妃的心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思量着,若是富察同心能劝弘历争夺皇位,与她暂时联手也未尝不可。等有朝一日,弘历荣登大宝,再慢慢对付她也不迟。
瞧着同心眸底的恨意,熹妃更是留她不得,若是有一天,她知晓欢儿的死与自己有关,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眼下,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你想怎么做?”良久后,熹妃淡淡地问道。
同心唇角微勾,“这恐怕要让娘娘委曲一番了。”
……
是夜,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诏进了延喜宫。
苏嬷嬷忧心忡忡地徘徊在寝殿外,这娘娘早上还是好好的,自从傍晚见了四福晋后,便开始口吐鲜血,难道……是四福晋对娘娘做了什么?
正当她在原地忧虑着,皇帝和皇后也忽然驾临延喜宫。
安远宁匆匆朝寝殿出来,对皇帝禀报道,“启禀皇上,熹妃娘娘一直吐血,依微臣诊断,恐怕是中毒的迹象。”
皇帝面色一沉,猛地拍上一旁的桌案,“谁人这么大胆?竟敢再宫中用毒?”
“安太医,可查出熹妃中的什么毒?”皇后倒是一脸平静,温声问道。
“回禀娘娘,熹妃娘娘所中之毒,倒与当初年妃娘娘中的毒相似,此毒无色无味,恰好被人一点一滴地混入膳食之中,刚开始不易被人察觉,可服用的次数多了便会引发吐血的症状。”安远宁如实禀道。
皇后的眸底闪过一抹轻不可见的诧异,在宫中这种毒除了她有,绝无第二人,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对熹妃下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