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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窗外雨落纷纷,破旧的小屋内,痛苦的咳嗽声不断,却又很快被雨声淹没。
“爹爹!”
圆滚滚急得直打滚,见荆三千蜷缩成一团,胸口和腹部都有鲜血溢出,蛋壳上哭出一滴滴晶莹的泪水。
“没事,咳咳,只是淋雨感染了风寒,咳咳咳。”荆三千一说话就咳得更加厉害,加上连续下了三天的雨,寒气入体,连骨头都疼得颤栗,更遑论身上那三道还未愈合的伤口。
为了不让滚滚担心,荆三千扯出一个笑容,他深吸口气,从床上坐起,将瓷瓶里疗伤的药丸倒出塞入嘴中。
荆三千的身体抖得厉害,一举一动都很是艰难,将瓷瓶收回时,还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圆滚滚看得心惊肉跳,奈何他现在只是一个蛋,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滚到荆三千的身边,用温暖的蛋壳蹭蹭荆三千冰凉的手。
“没事,咳咳,只是前天淋了雨有些难受。”荆三千声音嘶哑,皱着眉将苦涩的药丸咬碎咽下,温柔抚摸着圆滚滚。
“爹爹,不如我们回去吧?至少......爸比会好好照顾爹爹的!爹爹也不用那么辛苦,天天带着一身伤还要给滚滚找奶喝,自己就挖点野菜吃,这怎么能行呢?”圆滚滚心疼不已,蛋壳上的泪水流个不停。
荆三千缓缓摇头,惨白的唇勾起温暖的弧度:“不能回去,虽说一直住在桃源居,根本见不到雪漫公主,咳咳咳,但是面对我,仇九霄就会觉得愧疚和痛苦,他已经很累了,我不想让他有负担。至少也要等他们成亲之后......”
“爹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爸比前世就对你不好,你今生就不要再惯着他了!是爸比没有保护好你,无论如何爸比也不该让爹爹受委屈!而且,爹爹才是最累的人,凭什么要爹爹受苦啊?”
圆滚滚不懂,在他看来,爸比无论受什么苦都是罪有应得,可是爹爹何其无辜?
“咳咳咳,没事,不苦。”荆三千笑得温柔,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额前的墨发被冷汗湿透,整个人一脸破碎,心中却并不觉得难过。
“毕竟,我现在有滚滚,还有......仇九霄的真心。”荆三千伸出右手,盯着自己的小指,眼里闪烁着微光。
“可是这就够了吗?爹爹就活该受罪吗?”圆滚滚心疼不已:“真心又不能当饭吃!”
荆三千愣住,而后嘴角上扬,拍拍气愤的圆滚滚:“确实,真心害得爹爹只能挖野菜吃!”
“爹爹别挖了,这两日你生病,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我们回去就对那个什么公主宣示主权,然后大吃特吃!”圆滚滚情绪激动。
荆三千有些哭笑不得:“浮柔雪...咳咳咳......其实人很好,前世她刚进府时对我有些敌意,经常找借口惩罚我。可是后来,我被仇九霄抛弃,好几次受酷刑折磨,都是她救了我。甚至我被白清酒下毒,命不久矣,也是她替我解毒。她是真心喜欢仇九霄,加上此为赐婚,仇九霄也是身不由己。”
“爹爹你就是总想着别人的好,总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才老是受苦的!”圆滚滚又气又心疼,知道自己劝不动爹爹,气鼓鼓地滚下床:“滚滚去帮爹爹挖野菜!”
荆三千诧异,没想到滚滚会这么生气,他实在疼得没有力气,只好拿起床边的霖剑,控制铃剑追上圆滚滚,以防他出什么意外。
挥动霖剑,冰冷的剑柄却带来一丝暖意,荆三千盯着霖剑上挂着的红色剑穗,嘴角微扬。
这是十日前,离别时,仇九霄送给自己的第三件礼物。小小的剑穗是他亲手所做,密密麻麻的丝线,是他数不清的思念。
仇九霄就喜欢在这些小玩意儿上藏惊喜。
荆三千嘴角上扬,眼眶却微微发红。原来,才过去十天,为什么会如此难熬?
“咳咳咳”胸口的刀伤疼得厉害,荆三千脸上冷汗闪烁,眼前阵阵发黑,终于体力不支,疼晕了过去,手里却还紧攥着霖剑的剑穗。
“来追我啊!”
圆滚滚在泥地里打滚,知道是爹爹控制着铃剑,就一直逗铃剑玩,可谁知铃剑突然掉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圆滚滚心下一紧:不好,爹爹晕倒了!
难道是滚滚把爹爹气晕了?
圆滚滚吓得不轻,连滚带跳地往小木屋而去。
“你们就住这里?”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沧桑的声音,圆滚滚转过身子一看,蛋壳上急出冷汗:“你......你怎么在这里!你又想伤害我爹爹!”
来人苦笑着摇头,素净的脸上略显憔悴,高高盘起的长发里已有不少发白,她长叹口气,手里提着食篮,走进破旧而冰冷的小木屋。
“你不许伤害我爹爹!就算你是滚滚的外婆也不可以!”
圆滚滚多少有些胆怯,毕竟自己只是个蛋,外婆连爹爹都可以下狠手,难保不会一个发飙把自己也杀了。
但圆滚滚没有选择退缩,而是用小小的身躯堵在门口,誓死保护爹爹。
“你......叫我外婆!”柳月激动不已,疲惫的双眼逐渐发红,她冒着风雨而来,头发和衣衫湿透,却因为这两个字,感觉到了温暖。
“不行嘛?你是爹爹的阿娘,不过爹爹说你不喜欢他,可能也不愿意认滚滚这个孙子吧。”圆滚滚长叹口气,明明还是个蛋仔,就已经尝到亲情的苦涩。
“我......我喜欢小息,我只是一时......罢了,你叫滚滚是吧,外婆也喜欢你,你不要排斥外婆好吗?”柳月蹲下身,对着可爱的小圆蛋微笑。
圆滚滚傻眼,围着柳月滚了一圈,不可思议地问道:“可是,不是外婆刺了爹爹两刀吗?因为那两刀,爹爹每晚都会做噩梦!”
柳月心下一紧,没想到自己给小息留下了这么深的阴影,她紧张地朝屋内看去,当看见荆三千那张惨白的脸时,心下剧痛,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
“对不起......娘亲......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柳月刚进入小木屋,就听见荆三千痛苦地说着梦话。他脸颊通红,神色痛苦,右手不停地抓着胸口,剑伤被他抓得鲜血淋漓,整个人烧得厉害。
柳月满脸心疼,立刻拿出伤药为荆三千上药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