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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臬,臬,臬台衙门!”
外面的丘八显然是看到了腰牌一类的信物,倒吸了一口凉气,话都说不利落了。
“对,对不住啊,大,大爷,小的真不知道您在此办案啊,要不,就是借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在这儿撒野呀……”
外面那个惫懒的声音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口气,话里话外都是那么低三下四。
“看明白了吧,看明白了就赶紧滚!”
“是,是,小的们立刻就滚,马上就滚……”
外面的丘八还没说完,船舱里的王大人却发话了:
“李豹,让他们进来搜上一搜,省得回来他们走了犯人,要来诬告咱们窝藏了。”
外面那个叫李豹的臬台衙门公人答应了一声,对着几个丘八说道:
“我家大人发话了,让你们进去看看,别回来倒说是我们窝藏了犯人!”
“爷,豹爷,小的们哪儿敢呐,这船里定没有犯人,一定没有的……”
“少他么废话!”
咣当一声,一个丘八就被从门帘外面踹进了船舱。
这个丘八踉踉跄跄,一时刹不住,一头就撞到了正在唱曲儿的小粉头怀里。
“啊~~”
船舱里立刻就乱了,姐儿们吱吱尖叫着,好似老鼠被猫进了家,立时炸了窝。
“啪!”
王大人一拍桌子,大喝一声。
“乱叫唤什么,都给我坐好!”
要说这王大人还真压得住茬子,船舱里立马就安静了,粉头们都乖乖地在桌子边上坐好。
“这位兵爷,本官是臬台衙门知事王曜,这里在坐的都是本官的子侄,兵爷您可以看看,到底有没有犯人在其中。”
王大人脸上一笑,和颜悦色地对着被踹进来的倒霉蛋儿说着。
被踹进来的丘八一听还真是臬台衙门的官儿,他还哪儿敢看哪,立刻一连声地叫着不敢,铁定没有人犯,大人得罪了之类的话,吓得屁滚尿流地又是作揖,又是打躬,眼看就差磕头了。
“行了,没有就好,李豹,送这位兵爷离开。”
王大人一说这话,那个丘八如蒙大赦啊,立刻一边作揖,一边倒退着,就从船舱出去了,临到门口,一个没留神,还让台阶儿绊了个跟头。
眼见着几个丘八讹钱没讹成,反倒踢了铁板,抱头鼠窜而去,外面的李豹挑开门帘,进了船舱,来到王大人身前躬身施礼。
“禀香主,丘八们已经走了,天色也快过五更了,我们还等不等朱联帮?”
王大人想了想,一挥手。
“不等了,小朱恐怕是来不了了,我们先开船,免得夜长梦多,等天色明了,李豹你去安排人打探一下,看小朱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是。”
李豹叉手施礼,退出去吩咐船工开船去了,这屋子里的人才算长出了一口气。
荣远一看追兵被人家天地会的堂主给吓跑了,总算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赶紧站起来,给王大人拱手施礼。
“小侄多谢王堂主相救。”
荣远话刚说完,船舱里连男带女,全都哄堂大笑。
王大人旁边的一个粉头笑着向荣远解释:
“少侠你不知道,我们香主本姓郑,讳远山,那王曜,是香主在外的掩饰身份。”
荣远赶紧又向那个粉头行礼。
“多谢大姐提醒。”
然后他转回头,重新给郑远山见礼。
“多谢郑香主搭救之恩,没想到郑香主真人不露相,竟然混进了臬台衙门。”
郑远山一笑。
“查少侠说笑了,郑某混了半辈子,不过混了个八品知事,哪像你查少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七品顶戴了。”
“嗨呀,郑香主你别取笑我了。”
荣远赶紧摆手。
“我这个七品说破大天,就是个丘八头儿,您那个八品,可是连五品的同知都怕呀。”
郑远山笑着摇头。
“行了,行了,查少侠,咱俩就别在这儿互相吹捧了,说到底,咱们也没人拿这鞑虏的顶戴真当一回事儿不是。”
郑远山说完,脸上神情一肃,对着身旁那个粉头吩咐了一声:
“好了,船已经开了,你们也不用再在这里装了,都下去歇着吧。”
“是,香主。”
几人身边的粉头纷纷站起身来,给郑远山施了礼,连同拉琴的,唱曲儿的,就都去了后舱。
荣远诧异地看着这些个姐儿走出去的身影,心中有些纳闷儿——怎么这些个粉头行动起来,都像是有功夫在身的样子?
“查少侠,你别见怪,这些假扮粉头的实际上都是义字堂中的姐妹,并不是真的风尘女子,我们这花船,其实就是堂中的联络船而已,扮作花船好掩饰身份的。”
郑远山似乎看出了荣远心中的疑惑,主动开口向着荣远解释起来。
“噢,原来如此,堂中姐妹实在是可敬啊,可敬。”
荣远言不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其实他是心里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趁机在这些假粉头身上揩油,要不然,现在荣大爷估计已经是鼻青脸肿满头包了。
“啊,查少侠,你这是从何而来啊?”
郑远山看似不经意地问了荣远一嘴。
“对啊,对啊,怎么这么巧啊,永礼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么偏僻的小码头上来做什么?”
“是啊,你到底是犯了什么案子了,被这么多官兵追?”
张东星他们几个也都纷纷问起来。
荣远眨巴眨巴眼儿,这问题可不好回答了。
你要说自己去找穿越分子吧,这简直太科幻,就这几个连科幻俩字都不会写的主儿,绝对会认为自己是在胡咧咧。
可是你要说自己是大半夜跑步健身的,那羊城府什么地方不好健身,你偏偏跑到人家天地会义字堂门口儿来健身,谁信啊!再说了,你健身还要带着官兵一起跑步啊,这不是更让人怀疑嘛!
那说自己是去刺杀羊城将军的?你咋不说是去刺杀两广总督的呢!你要是真去刺杀了什么大官儿,一个区区八品的知事,能把追兵吓跑喽?!
最主要的,人家天地会神通广大,你编什么瞎话儿,人家都能给你查个底儿掉!
没奈何,荣大爷只好实话实说。
“这个……不怕众位兄弟笑话,今天其实是永礼我结婚的大喜日子……”
“啊?!”
一听荣远这话,别说新五祖,就是郑远山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结果,洞房花烛没洞房成,我让新媳妇给赶出来了,这不一时郁闷,就使出了功夫跳房子玩儿,没想到惊了狗,狗又招来了人,我就让那些更夫差役,还有兵马司的巡城兵丁给追得满世界跑,晕头转向地不知道怎么就跑你们这儿来了,要不是外面那位李豹大哥喊我,我还不知道让这帮孙子给追到哪儿去呢。”
听了荣大爷的话,兄弟几个都笑抽了,趴在桌子上捶胸顿足,仿佛是死了亲爹,就连香主郑远山都笑出了眼泪。
“哎呀,我说兄弟,我长这么大,还头一回听说,洞房是这么个闹法儿的,你到底是取了谁家的母老虎啊!”
小胖子马洪兴一边笑,一边挖苦荣远。
“去,去,你还长这么大头一回听说,你这么大都是在庙里长的,你见过娶媳妇吗?公猪娶母猪你都没见过吧!”
荣远不但对马洪兴的挖苦充耳不闻,还反过来鄙视起他来了。
一时间,船舱里那气氛,好像又回到了在应石寺里,兄弟们一起干活,一起练功,一起聊天打屁的时候。
“要问我新娘子是谁,说出来羡慕死你们,我娘子是伍绍荣家的二小姐!”
荣远得意洋洋地一梗梗脖子。
“谁?!”
新五祖齐齐地问了一声,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伍家二小姐,咋地了。”
荣大爷一阵摇头晃脑地炫耀。
“永礼要真是娶的那个女人,洞房夜被赶出来那就不奇怪了,听说那娘们儿穿洋服说洋话,吞云吐雾,鬼身魔爪,张嘴就是闪电,中者立毙,而且呀,她还和洋人不清……哎呀!”
时四开说到半截儿,被辛义安和张东星一人一巴掌,给抽在了后脑勺上。
马洪兴觉得这俩哥们儿打得还不解气,又踹了时四开一脚。
“我说你丫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儿的!那是永礼兄弟的媳妇,咱们弟妹,能是那样的人吗?!”
“得嘞,得嘞,你们也别打他了……”
荣远赶紧拦着几位发小,护住了时四开。
“实话跟兄弟们说吧,外面传成什么样儿我都知道,那都是我传出去的,就因为我和伍二小姐我们俩好上了,可是人家有布政使家的婚约在先,我要是不想点儿邪门歪道儿的,我怎么能把美人儿娶到手呢,兄弟你们说是不是!”
荣大爷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噢——,我明白新娘子为什么把你给赶出来了……”
马洪兴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状。
“你个孙子败坏了人家的名节,人家要是让你洞房洞舒服了才怪呢!”
让马洪兴这一说,兄弟们又是一顿嘻嘻哈哈地大笑。
“哎,哎,你们也别光取笑永礼啊……”
张东星拿手拍了拍桌子。
“我提议,今天既然是天意,永礼兄弟大喜的日子让我们给撞上了,咱们在这儿喝一杯酒,就算是喝了兄弟的喜酒了,怎么样?!”
众兄弟轰然叫好,于是乎几个人把盏的把盏,满酒的满酒,大家一碰杯,全都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荣远环顾一下几个发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