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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娘下意识看了眼赵恒,可赵恒又看不见,她垂在身侧的手稍稍的攥了起来。
阿宝正捧着自己的小碗吃饭,听见林香这样问,她放下小碗,胖爪爪指了指外面屋梁下躲雨的燕子,很认真的道:“姨姨,看燕子哇,燕子飞的很低就是还会下雨哇。昨天睡觉前我出去嘘嘘,这里……这里好多燕子的。”
林香赞同的点头:“燕子低飞蛇过道,肯定会下大雨的。”
“不行,莓果地会不会被淹?”林香的性子多少有些多愁善感,她想到莓果地,竟然连饭也吃不下了。
“嫂子,河边那两亩地,只怕是要淹了。”林香越想,越没有胃口。
“阿香,你别愁了,先吃饭,估计待会儿雨就停了,停了我们就去看看。”王春娘催促林香赶紧吃饭。
林香担心的看了眼院子里,这才兴致缺缺的喝了点粥。
果然,他们吃完饭以后,这雨就渐渐的不下了。
阿宝憋了一天,忍不住穿着草鞋想要出去玩儿。
外面街上有很大的动静,阿宝好奇的趴在院门旁边,透过缝隙往外瞧着,就瞧见很多人都拿着渔网往河边走。
“锅锅!锅锅!”阿宝兴奋的踮起小脚脚,回头朝着赵轩喊道:“我们出去抓鱼哇。”
赵恒坐在屋檐下,听见这话,他冷声道:“赵阿宝!”
阿宝噘嘴:“爹爹,我怎么了哇?”
“我不是说过,不准单独去水边?我说的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赵恒这语气听起来,并不算好。
“有锅锅带我们哇!”阿宝小声的辩解道。
“你哥哥今年是九岁,不是十九岁,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准去河边抓鱼。”赵恒态度坚决的很。
因为下了这么久的大雨,河水肯定会暴涨,虽然有很多人去抓鱼,但确实危险。
阿宝哼唧了一声,眼巴巴的瞅着院门外。
杨大宝正跟着杨铁匠往河边走,杨大宝转头想要看看阿宝在不在,结果正好瞧见阿宝蹲在门槛上,眼巴巴的盯着自己这个方向。
“阿宝,坐门槛会长尾巴的。”杨大宝朝着阿宝略略略,还炫耀般的朝着阿宝挥了挥自己的小渔网。
“真的吗?”听了杨大宝的话,阿宝很是兴奋的瞪大了眼睛。
“我可以长个脑斧的尾巴吗?可威风了!”阿宝兴奋的蹦了起来。
杨大宝:“?”
“爹,我就说这个阿宝是个傻子。”杨大宝得意洋洋的朝着杨铁匠说道。
杨铁匠抬脚踹了杨大宝一脚,然后就接着往前走。
“铁匠叔叔。”看着杨大宝兴奋的扛着小渔网跟在杨铁匠的身后,阿宝忽然大声的朝着杨铁匠喊了起来:“铁匠叔叔,我爹爹说,小孩子不能去河边的,很危险的!”
杨铁匠回头看向坐在门槛上的小姑娘,他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儿的。”
见他们父子俩走远了,阿宝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她风一般的跑回了屋子,去拉赵恒的手:“爹爹,我不下去,你可以带我出去看看吗?好多人都去抓鱼了哇!”
一旁,赵轩已经江廷给拎了起来。
“夫君,走吧,出去瞧瞧。”王春娘带了一些铜板,朝着赵恒和林香道。
雨好不容易停了,小孩子们闷了一天,也闷坏了。
一家人就这样朝着河边走了去,大概每户人家都是这么想的,等他们走到河边的时候,这河边已经围了不少人。那些胆子大的男人都已经下河带着渔网去捉鱼了。
“张铁匠好厉害。”赵轩站在一边,看着张铁匠刚下水就网了不少鱼,他忍不住感叹道。
“听狗蛋娘说,这河里的鲫鱼熬汤很好喝,待会儿看有没有人卖。”王春娘四处看着,阿宝牵着王春娘的手,眼睛都没有从河边移开过。
不得不说,张铁匠确实是捉鱼的好手。他下水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一篓子鱼上来了。王春娘跟赵恒说了句,就拉着喜欢看热闹的阿宝跟了过去。
张铁匠大概是见多了这种下过雨抓鱼的场景,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在桥上挑了个位置开始卖鱼。
王春娘见此,立即抱着阿宝跟了过去。
“大宝爹,有没有好的鲫鱼?我们家人都不敢下水,想买两条回去熬汤给孩子们补一补。”王春娘蹲在那篓子旁,阿宝就歪着小脑袋仔细的瞅着那个装鱼的大篓子。
“我爹厉害吧。”杨大宝得意的道:“我爹抓鱼可是村子里第一厉害的。”
阿宝不满的看了看拽住自己小揪揪的杨大宝,她哼唧了一声,奶声奶气的道:“我爹爹更厉害。”
王春娘买了两条鲫鱼的空当,阿宝和杨大宝已经吵吵了起来,赵恒没有拿探路的棍子,也没让赵轩他们指路,就自己凭借着阿宝的大嗓门儿辨别方向,一步步的朝着阿宝的位置走了过去。
阿宝还在唾沫星子乱飞的吹着她爹爹如何如何,赵恒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找他快要靠近阿宝的方向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细微不太对劲的动静儿。
仿佛是石头摩擦的声音。
下一秒,赵恒忽然反应了过来,大声的吼道:“春娘,带阿宝跑,桥要塌了!”
昨晚的雨太大,只怕已经将桥底给冲空了。
王春娘听见赵恒的话,鱼也顾不上,抱着阿宝就要跑。杨铁匠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压根不信,反应速度就比王春娘慢了很多。
河边吵吵嚷嚷一片,但赵恒的声音过于大了,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而几秒过后,只听轰隆一声,原本还好好的石头桥,直接塌了下去,溅起了很大的水花和灰尘。
“大宝!大宝!”杨铁匠撕心裂肺的吼声传了过来,王春娘刚抱着阿宝安全的跑到了岸边,杨铁匠恰好踩在了一块断桥的石头上,可杨大宝明显掉了下去。
这桥一塌,没有人敢靠近,杨大宝摔下去,十有八。九要碰到石头。一时之间,整个河畔都回响着杨铁匠崩溃的吼声。
“救救我的孩子,救命!”杨铁匠大声的呼救,他一个大男人,眼眶发红,声音久久不断。
“娘亲,我再也不乱跑了,要是我掉下去,爹爹是不是也会哭鼻子哇?”阿宝将小脑袋埋进了王春娘的脖子里,红着眼圈道。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惊呼声随之而起。
赵轩大声的吼道:“爹!”
王春娘回头,就看见自家的瞎眼男人突然朝着河里的方向跳了下去……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