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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少宫主虽年轻气盛。但却很好的继承了钟宫主品性端正,君子弘毅的风骨。文武双全,内外兼修,是我墨华宫宫主的不二人选。”钱三刀站得笔直,眉目看起来甚至比过去还要“忠贞”,还要像个气宇轩昂的君子。
缪玉楼叹了口气:“钟少宫主今年才十九,在这江湖里,可算是‘后生’。钱三刀这样的老狐狸给他做肱骨谋臣……”
话到一半,他却突然转了话头,意味不明地“嗐”了声。
“请——钟少宫主——”
吟唱弟子再度拉长了似唱非唱的音调,扬声高吟起来。
众人的视线随着那弟子手指引的方向看过去。
雪君逸和云无心所站队的那些人莫名被轻轻推到一侧,让出了一条路。钟兰亭和他身后的一帮墨华宫弟子自这“狭窄小道”鱼贯而过。
钟兰亭白净文雅,浓密而刚烈的剑眉斜侵入鬓,很有一派之主的面相。薄唇锋利如刀,轻轻抿住。棱角分明的眼睛和眸中的疲色形成了极具冲击感的画面。
疲色深处却又有一分炙热的执念和恨意。
“他看起来倦色有点浓啊……”云无心极小声地在雪君逸耳边道。
岂料,钟兰亭耳力极好,倏地便把目光扫了过来,眼中几乎在同一时刻飞出两颗怨怼的“钉子”直扎云无心的脸上,恨不得把他扎出两个洞来。
云无心无所谓地眨眨眼睛,冲他热情地摆摆手。
钟兰亭冷哼一声,带着身后的那些弟子,目含杀气地一步一步踏上了台。
雪君逸讥笑起来:“铺天盖地的杀意……能杀谁啊?”
“是啊~~杀气外泄成这样……”云无心叹了口气,“也难怪斗不过钱三刀。”
雪君逸听云无心说话的语气有些发紧,不由地偏头看了眼他:“你紧张?”
“这都看出来了?嚯,老雪~不赖啊~”
云无心被他拆穿后,不仅没有更紧张,反而松弛了几分,坦言道:“我现在特别担心他……”
“担心什么?”
“担心他在台上给我‘整幺蛾子’。”云无心的话还未来得及落地,钟兰亭的一声“等等”让他的心死了一大半……
钟兰亭眼眶之下的暗沉在阳光照耀到面部的一瞬间显得非常明显。他的倦态疲色几乎遮盖不住。眸中年轻人烈烈精光毫无畏惧地扫视着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钱三刀的脸上。
“少宫主……”钱三刀想冲上前说什么,却被钟兰亭突然拔出的匕首吓了一跳,唬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你,你怎么了?有事儿,咱关起门来自己说,今儿是你的大日子,你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钟兰亭呵斥:“你闭嘴!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了!”
“少宫主!”钱三刀在众人都没回过神来的情况下猛地跪了下来,用词也从“你”变成了敬辞“您”。
“您何苦说这些话?我哪里做得不对,今儿就当着群雄的面把话摊开了说。”
钟兰亭被气笑了:“你竟还有脸说这话?!”
群豪已然都站起了身,东张西望,都在等对方开口。
场中可见气氛开始微微冷凝。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了雪兔和寒刃的身上。
雪兔和寒刃对视了一眼,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隐隐发抖。两人对于这样的场面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好。
更何况,准确点来说,最好不要介入人家教派的内部事务。
钟兰亭拿着匕首指着钱三刀,微微发颤:“我下的指令无人听从,我要做的事——你们——”
他的刀尖平等地指着场中所有的人:“一件不许!”
“我事事在听你的安排!我是什么?”
“傀儡吗???”
场中群豪的表情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丰富多彩”起来。
寒刃此刻已经在心中打了一篇腹稿,并在雪兔不断地“眼神激励”下,做好了寻找时机发言的准备。
哪知,钟兰亭血气方刚地“不断输出”!
“从我爹离开起算,你就独掌大权,教派内大小事务不是由我决断,而是一应送往你那边!你给我送来的都是什么?啊?所谓的……整理过的……?”
“合该着就是给我看想给我看的!你什么意思?有本事你当着全江湖的面,给我个合理解释!”
“我身边的亲信,父亲留下的心腹——你是一个不留全部打发走了!你厉害啊,钱三刀!”
话到此处,众人的表情又开始再度变换。
“你要这宫主之位是吧?给你就是了!”钟兰亭的匕首倏然转了方向,刀剑对准了自己。
钱三刀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也就在这一瞬的功夫,方孔银钱镖已然脱手飞出,直接打偏了钟兰亭的匕首!
他同步飞身上前,一把抓住钟兰亭的手,在钟兰亭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将匕首猛地扎进自己的胸口!
“你……”钟兰亭惊愕地待在原地。
寒刃大喝一声:“快抢匕首啊!愣着干嘛!”
一旁被吓傻的弟子们才乱作一团地去抢夺匕首,安抚钟兰亭,搀扶钱三刀。
雪兔飞身上前,啪啪一顿扎针,随后扯下裙角一块布条替钱三刀包扎了伤口。
云无心和雪君逸冷眼旁观着场中的混乱,捕捉到钱三刀眼底的一丝得逞之色。
“唉~”云无心虽然作出了伸长脖子瞧热闹的样子,可脸上的神色多少有些敷衍。
雪君逸凝视着他的侧颜,觉得他仿佛都快碎了……
“老雪,这活儿是不是接的草率了?”云无心看起来一派“痛心疾首”的模样。
雪君逸哂笑:“那你有本事早点醒来。”
“……”一句话把云无心给怼沉默了。
“希望不要再出什么更大的幺蛾子……”他语气沉重道,“你之前派出去的杀手至今未归,我现在的感觉十分的不妙。”
雪君逸不所谓地冷着脸:“他俩是挡箭牌。”
他俩——雪兔和寒刃——倒霉孩子~~
寒刃看着场中由混乱慢慢地自行变得有秩序起来,寻了个大家都勉强安坐下来,不再说话的时机站起身来,大声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流云阁和踏云城一言。”
众人此刻正盼着这么一个“外人”来重新洗牌墨华宫的混乱,让一切事情都不要搞得那么难堪。
“钟少宫主,啊,不对,今日在诸位英雄的见证下应该是钟宫主了。”寒刃抱拳行礼,“钟宫主既接任了这德高望重的位置,那一定是德才兼备,颇具坐镇全宫手腕的人。”
“钱长老是老宫主留给你的左膀右臂。心里头自然是向着你的。有些事说出来教人难堪~”他东拉西扯地说了些漂亮的场面话,“还不如回头等事情了了,直接问个明白。”
“届时,你已经是一宫之主,想要向属下问点什么,任谁也不能再说闲话。”
这半句话他说的很大声,让每个人都听到了。
后半句话,他拉过钟兰亭,悄声道:“岂不是好过现在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况且,作为一宫之主,你得大度。何不趁着这时机让他好好给群侠解释一下?这样,你的面子上也好看,也过得去……”
钟兰亭黑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重重哼了声,坐到了钱三刀为他准备的那张宝座上。
钱三刀随即脸色苍白地来到钟兰亭面前,语气很有义正言辞的味道:“宫主,自打老宫主离世至今,钱某一直埋头办事,未曾察觉您的想法,无意冒犯了您。”
“但是——您又何曾问过我,听过我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