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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灵京都。
靖禾正站在露台之上眺望着下方围墙外的情况。一辆马车缓缓驶近,他的眼神不由得变得犀利危险起来,攥紧手中的佛珠。“啪”的一声,珠串尽断,褐色的珠子滚落了一地,发出一阵杂声。
马车骤停,身着烟云蝴蝶裙的身影映入眼帘,华贵而又脱俗。黛眉朱唇,美人昂首,正对上露台之上靖禾的眼睛。轻启朱唇,呢喃着:这都是命吗?
“你见到我难道就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吗?”兰柯看着背身于她的靖禾。
冷笑一声,“嫂嫂好吗?”
他转过身来,眼神中满是轻蔑,兰柯心中像是有刀子在搅一般,也许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就,就只有这一句吗?”
“不然你想听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找到我在这里的,但是本王好像说过,太子妃还是与我不要见面比较好,毕竟身份有别,还望太子妃顾全大局。”
“手段?难道我在你眼里也是这样一个只会耍手段的人?”兰柯表情痛苦。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语皆是真理,不会错的。”
“古语更有云手足不可相残,殿下难道不明白吗?”兰柯突然激动起来。
“太子妃何时说话变得这么有深度了!”靖禾低吼道。
“不及你!”
靖禾拂袖转身,“本殿下并不想听这些,你快走吧。”
“你不想听我也要说。你别和太子斗了,怎么着都是输,难道。。。啊!”兰柯话还没说完,便被靖禾一把掐住了脖子,“靖禾你!咳咳!”
靖禾将她狠狠推至一旁,“是太子叫你来的?”
“并不是!”兰柯捂着脖子,“我只是不想看你一步一步堕落下去,我最初认识的靖禾他是沉默的、善良的、与世无争的,只是现在的你,到底是谁呢?你何时变成了这样!”她有很多话却只能搁置在肚子里,她不能,更不忍心告诉眼前这个人,唯有两行清泪才能诉说她心中的情绪。
靖禾的身子僵了一僵,“何时?大概就是我亲自向父皇举荐最佳的太子妃人选之时吧。”他的手紧握住一旁的栏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在微微颤栗。看着泪水婆娑的兰柯,只是她听完这句话,依然只是默默的流淌着泪水,用那样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他惧怕她的眼神。
兰柯拭去眼角的泪水,嘴角竟挂起笑,“我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靖禾瞪大眼,“正是因为我一早就知道,所以这些年,我在太子身边,隐忍也好放肆也罢,全部都是为了你。”
“不需要。”
“我想,只要我把太子妃的位子坐的稳固了,或许有朝一日,会对你有些好处。”
“不需要!你只要好好做你的太子妃便可,别把自己说的如此伟大,本殿下不会依靠女人。我这么做,无非是不喜欢你,成就了太子的婚事,我便可出宫封王离开那个束缚之地做我想做的一切,你不明白吗?”靖禾将兰柯逼到角落。
“太子妃!”石阶之上的随从们见情况不妙。
“都滚下去!”兰柯吼道,“好,那我问你,为何要在大婚当日,喝的酩酊大醉。”
“替太子高兴。”
“那你为何还不娶?”
“大业未成。”
“若是你的大业始终未成呢?”
靖禾喉头滑动,“一定会成!告辞!”转身欲走。
“我并没有用什么手段找你,这个露台是我们常来的地方,每次从宫中便会经过此处,每每我都会抬头看上好一会,我以为今日我等来了待续,结果却等来结局,想必你早已是忘了这一切吧。”
靖禾头也不回的离开。
兰柯滑坐在地,掩面抽泣着:“如何能成如何能成,你根本就,就没有去做王者的资格啊!”她的粉拳狠狠的砸在地上。
靖禾一进府门便看到了久候在那里的恭玦,“好久不见啊长孙大人,听闻父皇差遣你去周扬边界去查看民生了,怎么样,进展如何?”
恭玦浅笑,“边界原本就多有战乱,现如今停战协议达成了,那里也就只是些琐碎的问题了。不知殿下你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能怎样?快要闲出病来了,自从太子复位,父皇不计前嫌的把重要事务都交予他,我这个不入世的二殿下自然没什么用武之地了。此次你突然被调遣去边界,怕也是太子从中干涉,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告诫你,离本殿下远一点,否则下一次,你就要准备去边界常住了。如今朝中大臣也是一边倒的向着太子,之前与我们私交甚好的几位文臣也是如此,没办法,太子如今正是春风得意得时候,见风使舵是天性。”
恭玦撇了撇嘴,“其实我也有听说,在边界之处人心所向皆非太子,然而皇上依旧如此宠溺他,怕这其中的原因没那么简单呐!”
“本殿下还真是没细想过,我了解父皇的个性,太子之前做的事情可谓是伤透了他的心,废太子时也是绝决,可如今。。。到底是太子真有本事呢,还是父皇态度变得太快呢?且罢,三弟那边有消息了吗?”
恭玦郑重地点了点头,“还请去里面说。”
靖禾不禁蹙起了眉。
退下所有随从,红木门被“吱呀”的合上。
“三皇子早已离开了紫陵郡,根据可靠消息而后他们去了雨霖城,只是我们的人马在紫陵郡遭过黑手,黑手尚未查明,所以这段时间对三皇子的行踪并不是知晓的很清楚。”
“他们?”
“嗯!除了刚开始就跟在其身边的那个叫做芊芊的小姑娘,还有归了队的花士影,眼下三皇子的身边倒是多了不少朋友,不乏身手了得之人,我们曾与之交过手,是个长相俊美的男子。”
“你说他们离开紫陵郡之后去了哪?”
“殿下怕是想起了那个叫做琉璃的女子了吧。”
靖禾扯了扯嘴角,“是啊,真没想到这个浪里飞燕如此没本事,竟那样葬身在沙海之中,也好,这个人本来就留不得,只是可惜了我的部署,这个青灯馆主,若是有他助一臂之力,你我也不必如此费心与太子争斗了。”
“或许还有其他的方法找到神脉。”
“其他的方法?难不成你要让父皇亲口告诉我吗?就连太子可都不知道呢!”
“殿下可曾听过民间传闻,虽说这神脉乃是禁忌的话题,但是也不是人人都能闭口不谈,恭玦可是听闻,这神脉的建立可与芸妃娘娘有着极大的关系呢!细想一下,这宫中人人都不得而知,芸妃为何会被冷落在冬逸阁,相传当年她可是与皇上爱的痴缠呐!”
靖禾略有所思,不语,打开房门,深呼了一口气,像是看见了什么大步走了出去。叫停了正通过长廊的侍女,“慢着,这都过了晌午了,谁的饭菜?”用手探了探温度,“还这么冰凉。”
侍女连忙解释:“回禀殿下,是院西柴房里的男人的。”
靖禾摆手示意她先去忙,对着恭玦说:“是啊,咱们府上还有一位前朝王室呢,他也被‘招待’了好些天了,该去看看了。”
“殿下!”恭玦拦不住,只能摇头一同前往。
此时篙峙正悠闲的仰躺着,帽檐下的眼睛炯炯有神,深邃而又神秘,正望着窗外的天若有所思,瞥眼看见有人进来送饭,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侍女见到靖禾和恭玦欲行礼,却被靖禾拦住,示意她下去。“不知我这府上的丫头侍奉的如何啊,可不能怠慢了你这样重要的人才好。”
篙峙掀起帽檐,“原来是二殿下呀,真是言重了,比起渔村的日子,篙某人在这里舒坦的很。”
“只是我这王府里可是从来不养闲人的,哪怕是前朝王室啊!”
“殿下!”恭玦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篙峙这才爬起身,“等了好些天了,总算是等来二殿下你的这番话了。虽说置身在这方寸之地却仍能感受到整个靖灵京都的危险气息,看来殿下与太子仍是胶着啊!”
“哼,本殿下相信你能帮助太子复位定是有过人之处,好,我就让你为我所用。”
“不可!”恭玦反对,“殿下,此人可是帮过太子,留不得!”
“稍后再议!”靖禾呵斥道,“篙峙,现在和本殿下说说你的想法吧!面对太子,这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
篙峙将草帽丢在脚边,用脚碾烂,“棋怎么走或许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棋子——三皇子!”
靖禾的心理咯噔一声,“三,三弟?”难道是要杀了三弟?虽然这是他一直都有的想法,可当别人从口中出来时,自己的内心却是如此愤慨!他一下子揪住篙峙的衣领,“你想怎样?”
篙峙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篙某人想要殿下保住三皇子,助他平安归来!”
微微一愣,“平安归来?”
“没错,太子将您这个同母胞弟视为仇敌,更别说三皇子了,如若想保住太子之位,除却您这个眼中钉以外,还有三皇子这个肉中刺。您与三皇子一向交好,大可以等他归来结为同盟同仇敌忾,相信依照三皇子的性子,应该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