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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春天来的很早却结束的很晚,几天晴朗过后开始进入连绵不断的雨季。销魂殿上一片盎然生机,雨水滋润着这里的每一花每一树,杨柳绿得发亮,桃花红的惹眼。洛匀非呆呆地倚在窗前,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打在屋檐上又滑落在地上,溅起无数水花,就好像是在东海的那个雨天里,听着他的箫声,感受着那份专属两个人的宁静。
笙箫默正在一旁的床上休息,呼吸声有力而均匀,看起来是真的恢复的不错,洛匀非回头看了看他,轻轻地走到门边,合上门出去。一走到门口,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摩严。两人相互望了几秒钟,还是洛匀非先打破了这宁静。
“摩严师兄!”洛匀非微微屈膝以示礼数。
“非儿姑娘,可否占用你一点时间?”摩严这次倒是一反常态,表现的及其稳重且有修养。
洛匀非轻轻点头,就随着摩严的步伐走向前殿。
“非儿姑娘,我师弟最近已经好了很多,我们感激不尽,谢谢你救了他!”摩严停下脚步,站在那棵柳树下,没有回头,只是这样说着。
“摩严师兄不用客气,这是非儿应该做的!”洛匀非不明所以,他不知道摩严态度的改变是因为什么,但是这种改变让她心里不安。
“非儿姑娘,想必师父已经告诉过你,你不适合和我师弟在一起的,既然师父答应过你,让你陪伴师弟直至康复,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在这段时间里在让感情无限度地加深,这对于你或者师弟都没有好处的,我想非儿姑娘可以理解吧!”
洛匀非听到这话,突然一阵心疼,仿佛有无数根小针刺进心里,她强忍着失望和心痛,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知道衍道真人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仙界不是允许婚配吗?为什么我和箫不能在一起呢?”她的声音略微颤抖,有些凄凉。
“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师父说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总是有很重要的原因!”摩严听到洛匀非的这番话,心下以为她要反悔,愤愤起来,也提高了音量。
他见洛匀非不再说话,也觉得自己言语有些过激,他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说道,“非儿姑娘,不是师父和师门不让你们在一起,只是这各中厉害关系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只能说,如果你们在一起了,对你们两人绝对没有好处,甚至会威胁到师弟的生命,就算退一万步,于生命无碍,也会让师弟痛不欲生,我相信这也不是非儿姑娘愿意看到的吧?”
洛匀非听完这话,倒是清醒了几分,这摩严虽然平日里严肃呆板,却是一心为师门着想的人,既然说的这样严重,而且衍道真人也给她分析了一遍,那就一定不会错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就算不相信摩严,也应该相信衍道真人。
洛匀非在心里一分析,顿时了然。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认真地说,“摩严师兄之意非儿明白,只求你再给我一些时日,我要等到箫完全康复了才能放心离开!”
摩严不置可否,顿了几秒,又说,“还有一件事,我知道你拿风泪珠有重要用途,可是三个月后就是三年一度的五星曜日,到时候是封印妖神最好的时日,在此之前,沧海海眼必须归位,否则仙界定当不能支撑,一旦天山水竭,瑶池不保,六界就会被妖神统治,陷入永远的黑暗,还请非儿姑娘以天下苍生为重,早做打算!言尽于此,先行告辞!”说完,摩严转身离开。只留下魂不守舍的洛匀非。
“非儿,非儿!”棉花从洛匀非的衣袖中钻出,先是恶狠狠地瞪了摩严的背影一眼,又转身推推洛匀非,心疼地唤她。
“棉花,摩严师兄说的对,我不能再放任自己的感情了,这样下去对箫没有好处,我自己也会越陷越深的!等唤醒小骨,将沧海海眼归位,我们就带着小骨回风月神殿可好?”
“当然好啦!到时候我们三个永远不分开!”棉花站在洛匀非的肩上,用脸噌蹭她的脸,宠溺溢于言表。
“可是上次南弦月只是告诉我们风泪珠的用法,也告诉我们如何获得风泪珠,却没有告诉我们何时使用,万一和三月之期冲突了怎么办?”棉花突然想到什么,一脸焦急。
“他说过时机成熟就会来告诉我们,而且说了五个月之内,希望不要有那么巧,不然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洛匀非紧紧地皱着眉头,她只知道小骨非救不可,因为那是她的使命,但是答应笙箫默的事一定要做到,因为那是她的承诺。
那场春雨一连下了整整五天,让人觉得压抑极了,天是灰暗的,心情也是。非儿一连几天没有笑过了,她总是若有所思地坐在窗前,整一天地不说话,笙箫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样下去,非闷出病来不可。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她的身边团团转,可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毫不理会。
“咳!”笙箫默用力咳嗽了一声,咳的他肺都颤抖了,洛匀非这才回过神来,看见笙箫默侧着头看着她,眼里满是焦急,她赶紧站起来,伸手扶着笙箫默的手臂,柔声问:“箫,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笙箫默摇摇头,伸出双手搭在洛匀非的双臂上,把她轻轻摁坐在椅子上,随手移过旁边的椅子挨着洛匀非坐下,一脸严肃地说,“非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看!”笙箫默反问道,然后翻掌将右手的中间三指轻压在洛匀非的脉搏上,低着头凝神诊脉。只见他眉头轻皱,也不抬头,只是挑高眉毛,抬眼望着洛匀非道,“你有心事?是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洛匀非说不出话,一副惊讶的表情跃然脸上,“我的天哪,只道是长留笙箫默医术惊人,这不仅能医病,居然还能从脉搏里诊断出别人有心事?非儿佩服!”洛匀非说完这话,嘴角不自觉上扬。
“别开玩笑,你脸上的表情已经写满了“我有心事!一般人都看得出来,哪还真的需要诊脉!”笙箫默抬起方才诊脉的右手,将食指弯勾轻轻的刮了一下洛匀非的鼻尖,洛匀非愣了几秒,竟然鼻头一酸,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笙箫默还没见过洛匀非流泪,一时竟慌了手脚,本来两人不是玩笑开的好好的嘛,怎么说哭就哭了,非儿的性子他还算清楚,本就是个坚强独立的女孩子,莫不是心里实在难过委屈是绝不会掉眼泪的。他着急地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说实在话,他家中并无姐妹,少年时就被送来长留修仙,还真的没有什么哄女孩子的经验,以前在师兄弟间幸口开的那些玩笑,纯粹也就是胡诌。他起身伸手轻抚洛匀非的长发,又坐下用手掸去洛匀非双颊上的泪,竟不知怎么安慰才好。突然,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伸出双手,握着洛匀非的肩膀,轻轻一用力,将洛匀非拥进怀中。
这一举动让洛匀非哭的更加伤心,她把头深深地埋进笙箫默的胸膛,又哭了好一阵子才停下,从笙箫默的怀中探出小脑袋,破涕为笑道,“箫,我没事了!”
笙箫默也不言其他,长吁一口气道,“方才吓死我了!”于是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笑,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天夜里,洛匀非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衍道和摩严的话,还有笙箫默的温柔,虽然知道衍道一定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原因才不让她和笙箫默在一起,摩严的话也让她很害怕,生怕自己害了笙箫默,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离别的日子越近心里就越是倍感凄凉,她也不是没想过要把衍道和摩严说的话告诉笙箫默,又怕笙箫默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而不顾一切,万一真的有什么危险……她可再也承受不了笙箫默的离去,就像在那个梦里,梦见他要离开,那种绝望和心痛怎么能轻易承受,可是,两个人的感情又怎么能说断就断呢?她暗暗垂下如水的双眸,真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如果从未遇见就不会相恋,他还是他……
洛匀非用手指戳了戳熟睡中的棉花,自言自语地说,“是不是应该用有限的时间创造更多的记忆呢?就算有一天不在一起了,至少我还拥有那些记忆!”洛匀非不再说下去,转身和衣躺下,又一滴滚烫的泪重重地砸在床沿上,破碎了。桌上的棉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