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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过多久,赋启就后悔了。说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的某人,没多久就开始欢快的打起了呼噜,他在这呼噜声中烦躁的翻来覆去,一个失眠的夜晚就这样开始了。
第二天早上,一听到鸡鸣声赋启就起来了,昨晚刘光光一直打呼噜到子时才休止,好不容易四周都安静了,他却一点睡意都没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西园儿里过夜。这个女人说,希望能重新来过,就像初次见面一样。可是他做不到,不管她耍什么花样,变成一个怎样的人,他都没办法将过往的事情当做没发生,没办法和她重新来过。
一晚上就只睡了一两个时辰,赋启拖着沉重的脑袋起了床,走出屏风的时候,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刘光光,被子全都踢在了一边,整个人以奇怪的姿势四仰八叉的躺着,这女的真的有毒。他嫌弃的从她身边绕过去了,然后走出了房门。
“你还真锁上了门?”一出门就看见了念之,赋启惊讶的问。
“没有,我是来给她盖被子的。”念之弯着腰回复说。
“你俩倒是主仆情深,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赋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一丝轻蔑。
“是。”念之点头回复。
赋启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很糟糕。
先是上早朝的时候,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调侃他昨晚是不是太过操劳了,怎么精神这么不好,弄得众人都在不怀好意的偷笑他。接着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在休息,赋予突然跑过来问他,昨晚是不是留宿在王妃园子里了?他才注意到周围的人都神神秘秘的在看他。在中枢机构工作的这一堆人都知道他和流光感情不好,而这一堆人也一直很感谢他把流光娶走了,不然那种恶名昭著的贵族小姐也必然会祸害他们这群人中的其他某个人。虽然平时公事繁忙,作为大老爷们是不会随随便便八卦的,但是一听说他昨晚留宿了流光的园子,这群人就没办法镇定了,不是说两年都没有合房过吗?
没多久,连流光的父亲都听说了,他还特意跑来语重心长的跟赋启说,“看到你能放下前嫌我很欣慰,那孩子失忆之后性情也变了,不像以前那样不可救药,你好好待她,她出了那样的事情也很可怜。”
赋启面对这一群八卦的大老爷们也是百口莫辩,他无力的走进休息室将自己关起来,不再听外面的闲言碎语。然而可恨的是,他连去休息一下都有人在身后说,“让他好好儿休息一下吧,看他也是累得不行了。”
赋启趴在休息室,突然想到了刘光光昨晚说的那句“有人看到就有人八卦”,他觉得自己好像着了她的道,赋启愤恨的捶了一下墙壁。
只有安静的坐在角落里阅读公文的时修没有笑他,他没有参与到众人的调侃中。听到赋启昨晚留宿了流光那里,莫名的感到胸口顿顿的,听到这些男人说起流光时的那种庆幸和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轻视,他的心情竟更加不悦了。
晚上回到王府,看到刘光光刚好在小花园里浇完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脸上也脏兮兮的,和老张头儿一起拎着水壶有说有笑的出了花园。赋启路过小花园,看了一下她用小木棍做成栅栏圈起来的那块地,他前几天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落水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才大半个月,她和府上的人的关系就好了起来,就连原来被她体罚过的下人现在也能和她有说有笑的。一想到她好像每天都好开心的样子,赋启就忍不住感到一阵烦躁,想着今天在机构里的尴尬,他蹲下身子,将刘光光的栅栏里那几棵刚长出小蒜苗拔掉了。拔完之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了,旁边打扫的小厮正奇怪的看着他。
刘光光以前的作息就很规律,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是一定不许有熬夜的习惯的,虽然她常常会在半夜痛醒,但只要能让身体少一点负担的事情她都会乖乖做到。到了这个时空之后,刘光光的作息就更加规律了,没有电视看也没有手机玩儿,一到晚上九点多大家就都睡了。刘光光想一个人蹦哒也没意思,所以现在她每天早上也能很早起来,常常会和老张头儿一起剪剪花草聊聊人生,老张头儿是一个还挺有意思的人,总爱跟她讲一些乡下的趣闻,不像这些有钱人,乡下人聊起趣事儿来就不会管你什么粗俗不粗俗了,只要好玩儿的事儿刘光光都爱听,老张头儿一看刘光光什么都想听,渐渐的也就什么都会讲了。
刘光光从那天下午试着慢跑了之后,就决定开始晨练了。她穿着一身练功服,每天绕着王府跑几圈,还让念之教她武术,扎马步。赋启看她一连几天早上都这样,虽然觉得她这样很没有规矩,身份尊贵的王妃竟像个武夫一样粗鲁,但又不想主动去搭理她,于是也就懒得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天早上,刘光光正在跑步,路过大门的时候刚好有人敲门,负责开门的小厮离得比较远,她就热心的跑去开了门。发现是有人大早上的来送请帖的,还是送给她的。刘光光便站在大门口,一边捶腿一边拆开请帖。
这时候赋启刚好要去上朝了,他从她身边路过,看着她一条腿豪放的放在门前的石像上,不由得皱紧了眉,这种动作是一个闺秀应该做的吗?还是眼不见心不烦,他加快步伐朝马车走去。
“唉,赋启你等等。”结果刘光光突然叫住了他,她屁颠屁颠的跑上来,把请帖递给他,“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意思?集蕙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云安是谁啊。”
赋启很想拒绝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接过了请帖,“云安是长公主,我的亲姊,集蕙就是请你们这些女眷去聚会,帖子上的意思就是让你收拾收拾,进宫吃个晚饭。”
“长公主的邀请啊,好厉害,这是邀请了很多女人还是就我一个啊。”刘光光一副没见过世面的问道。
“很多人。”赋启一边说一边要上马车。
“唉等等再等等,”刘光光毫不客气的拉住了他,“那你说我要怎么打扮啊,要不要注意什么礼节啊?”
“你去问念之,我得赶着去上朝。”赋启将刘光光拉住他衣服的手扯开,不耐烦的说。
刘光光看着赋启冷漠的走进了马车,又厚脸皮的一把将帘子拉开,对着他大叫了一声,“早上好!”
“出发。”赋启皱着眉头斜睨了她一眼,吩咐着马夫。
刘光光站在原地抖了抖腿,然后又做了几个高抬腿,就这样目送着赋启的马车远去,她想,古人还真是勤劳啊,这天都还没有全亮开就要去上班了,送请帖的也是一大早就来了。
上午的时候,刘光光刚从晋夫人那里逗完小团子回来,樱子就到府上来找她了。她也收到了请帖,过来问刘光光要不要和她一起去,这正好,刘光光想着要进皇宫,一个人还有点怯场来着。
于是刘光光就顺便问了樱子一些这种聚会的细节,才知道城里的人是真会玩儿啊。原来这种聚会一般会由皇后啊长公主啊或者什么王妃举办,反正她们那些人就是爱举办这些东西,有的聚会大,有的聚会小,官妇一般都是举办小聚会,就像朋友之间的聚会,大聚会一般只有王室才能举办得起来,还有些很有名望的官妇,类似于什么诰命夫人之类的,也会偶尔举办大的聚会,但是那些参加那些聚会的都是些同样的老妇人,偶尔为了择个儿媳妇儿什么的,可能会邀请小姑娘们去。总之这些有钱又不用工作的女人,其实是很会享受的。
以前的流光很少出现在那种聚会上,一是她人缘不好,小聚会什么的基本没什么人请她,二是即使去了大聚会,也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可以抱团,所以像樱子这样年纪小一点的官宦小姐不认识她也挺正常。
而这种只有女眷参加的聚会,更像是现实生活中的同学会,在通俗一点就是比美大赛或者炫富大赛。大部分去参加聚会的女眷都会画上很浓的妆容,很多人别出心裁,严重一点的能堪比化装舞会了,每年民间流行起来的妆容或者穿着风格,也基本上都是在上层贵族这样的聚会中的某位妇人小姐身上诞生的。和古代的宫廷舞会一样,每一种上层贵族的聚会都会有一种形式和庄重,所以刘光光先前还打算随便洗把脸就去的念头也就被打消了。
樱子看刘光光一副不上道的模样就痛心疾首,她作为一个“活得精致而美好”的大家闺秀,完全不能容忍刘光光这把年纪了还成天装嫩像个没出阁的少女一样不施脂粉。就连她这个连十五岁都还没满的真少女都已经会在出门时描描黛涂涂胭脂了。不过刘光光也不是樱子想的那么不爱美的女生,她现在之所以不化妆的原因是,她觉得这里的化妆品不好用,妆容也不好看,不画倒还好看一点。
在樱子自以为很在行的要求之下,她同意樱子让她教自己学化妆了。要敷粉,敷的跟日本的艺妓一样白,还要抹口红,涂胭脂,画眉毛。画完之后,念之看着镜子默默的唾弃了一下自己,从她的审美角度来看,真的是不能欣赏这种美啊。
刘光光将脸上都洗掉,折腾了半天,打死也不要化成这样出去。她让樱子坐下,让她来试试。她先用益母草的灰浆给樱子敷脸,这个方子民间很多女性都在用,是前几天医生来给她检查脑壳的时候她顺便问的,不问不知道,一问就问到了好多不得了的护肤方子。用灰浆在脸上不断的按摩,按摩了接近十分钟之后,再用清水洗净。然后用另一个方子调出来的美容膏,涂在脸上。这就是妆前的水乳程序了。
待脸上干一些了,就用上刚才涂了她一脸的米粉,淡淡的在樱子脸上抹一层,虽然还是显得有点白,不过不至于太奇怪了。然后又拿出一套还没使用的毛笔,用最小号儿的当唇刷,将胭脂涂到唇上,没用那种很奇怪的唇形,就是把本身的唇形突出了一下。之后在苹果肌上涂上抹上一层淡淡的腮红,用黛粉画眉,所有的都化的得很自然。樱子拿着镜子看了一下,除了眉毛有点区别,其他都没有什么区别嘛。
刘光光有点无语,这个年代的女人化妆还真的一定要有化妆的含义才行啊。于是刘光光又让她闭上眼睛,给她画眼妆,考虑到化妆品的品种太少,而且容易脱妆,刘光光决定只用膏状的胭脂,给她画了一个桃花妆。然后用黛粉和米粉调了一下,调出了修容,心疼的剪掉了最大号的毛笔的笔尖,做成一个散粉刷,这毛笔可是用真狼毫做的啊。用修容打出了轮廓和鼻梁阴影,最后拿出毛笔沾上稀释后的胭脂,在樱子的额头上画了半朵花。也就是中国古代的花钿了。
樱子睁开眼,照了一下镜子,显然对于额头上的花钿和眼妆很惊喜,而刘光光精心给她打造的修容却没有被注意到,直到刘光光提醒她才明白这其中的妙处。樱子对于这个半妆不妆的妆容显然很满意,在刘光光强烈表达了自己的自然审美观之后,樱子也决定以后少扑点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