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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鬼一步一个踉跄地走在海面上,想着手里的四件仙器,接下来只要找到白小黑,然后去昆仑殿,救师父,接着再暗自将仙器归还原位。
突然,眼前一黑,身体摇晃着要坠下。一只透明的手拉住了她。
白若鬼震惊地转身,看向拉住她的透明身影,眼眸颤抖,“扇子……大哥哥……”
穆明扇缩回手,拿起扇子晃了晃,微笑,“确然是我。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白若鬼问道,想到穆明扇死时的惨像,心中痛苦不已。
“等你,和你告别。”穆明扇安静地道,没有一丝的不安。
“不要!”白若鬼下意识地吼道,从虚空里取出临界珠,“你先委屈一下到这里过一阵子,只要过一阵子,我会想办法尽快复活你们。放心,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穆明扇却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但我的寿命已经走到尽头,你便别再折腾我了。复活后的生活对我而言,只会是折磨。这一生,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然而,我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也不枉人生走这一遭了。白若鬼,我很高兴认识你,如果有下辈子,我定还愿意与你做朋友。如果我们还能是朋友,你可不可以至少……能与我说一说你的事。朋友就该知无不言,有难同当的,不是吗?”
复活后的生活对我而言,只会是折磨……白若鬼震惊地看着穆明扇,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句,拿着临界珠的手,微微颤抖。
或许,是不是她少考虑了什么?
轮回那头已经传来了召唤,穆明扇匆匆看了白若鬼最后一眼,心想若是来世还能再见面多好,循着召唤的声音,转身离去,最后化作一道金光消失。
他这是转世去了。他会忘却今生所发生的一切,在来世里,用着新的身份,无忧无虑地活着。在来世里,他一定可以找到活着的意义。
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白若鬼握着临界珠,放在胸口,跪在了海面上,痛哭不已。
坐着飞毯,越过一个又一个幻障,最后抵达现世。落脚点是一个海滩。
身体实在吃不消了,白若鬼便寻了一块大石坐下,打算调息一会。合上眼睛前,瞧见远处一个浑身穿着破烂的少年在海里蹦跑,想那孩子大抵是在冲浪,便没有多管,开始运功调息。
不知何时,那个冲浪的少年好像放弃了什么似的,大叹一口气,回到岸上,突然看到不远处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赤袍的少女,长发被海风吹得张牙舞爪地飘扬,走近看,又见女子额头有着诡异的印记,十分特殊,却是越看越觉得眼熟。最后,忍不住地把整张脸贴近了看。
盘古现音道:“丫头,你再不睁开眼,便要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亲到嘴了。”
白若鬼一惊,这才回神,睁开眼,便见着一个俊俏的少年的脸庞覆盖了整个视线,下意识的,一掌打过去。
少年立刻被这突如其来地一掌打飞出了七步之远,抱着被打痛的胸口,在地上拼命打滚,脚上一串银色的铃铛当当作响。
“锁魂铃?难道他是……”白若鬼不敢相信,考虑到魔尊之力的强大,确实可以让人不同其他人那样成长,连忙上前将那少年拽起来。
少年气呼呼道:“我说你这个大姐姐怎么这样?一言不出就打人,简直蛮不讲理!”
白若鬼心中偷笑,道:“那你趁我睡觉想要偷袭我,又是何道理?”
少年撇了撇嘴,“我才没有要偷袭你,只是瞧着姐姐好看,忍不住凑上前闻闻。真是不闻不知道,一闻吓一跳!都怀疑姐姐是不是个女人,身上一点香味都没有,只有血腥的臭味,难闻死了。”道着装作要呕吐的模样。
白若鬼:“……”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挺起胸膛,问道:“不知姐姐可否告知名字呢?”
白若鬼故意戏道:“我既是长辈,哪里来的长辈先报家门之理?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少年蹙眉,“喂,我先问你的诶!”
这脾气,这傲气,果真像她的君华哥哥。白若鬼摇摇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姓白,名字小黑。白小黑,是也不是?”
少年大惊,“你……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妖魔鬼怪?!”
见少年突然害怕起来,白若鬼心里哭笑不得,“我是不是妖魔鬼怪,这个不是由你来决定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个名字是我取的。”
“啊?????”
“不仅你的名字,还有你脚上的铃铛,都是我给你的。”
白小黑眨了眨眼,好好地想了想,最后恍然大悟,垂手道:“我也知道你的名字了!姐姐是不是叫白若鬼,白是白小黑的白?”
白若鬼点点头。
下一刻,白小黑已经奔过来紧紧抱住了这个和他其高的女孩子,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又一下,气得盘古跳脚,“臭小子再不住嘴,休怪我打死他!”
白若鬼一听,连忙推开白小黑,然后摸着白小黑的脑袋,感叹道:“一年不见,没想你竟长这么大了。”
白小黑抹了抹眼角的泪,道:“不是一年,是一年六个月十一天了。姐姐,我好想你,梦里都经常梦到到你。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爹娘也都好想你,对了,还有红幽姐姐,她也天天念叨你。”
白若鬼心颤,“好,我们回家。”就暂且回一趟家吧,为了让小黑和爹娘好好地告个别,也为了告诉红幽可以回家了。红幽应该还不知道可以回暗海可以回到她真正的家了吧。
师父,请多等我一小会,就一小会。
白若鬼唤来了飞毯,坐在飞毯上,望着云聚云散,白小黑又蹦又跳,虽然模样十六岁,却看上去只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看着他,白若鬼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也是十六岁的模样,却只是个孩子心智,天真得可怜。莫名的,很是感伤。
这一生,再也回不去了……
白小黑突然转过脸,夕阳照得他的笑脸红彤彤的,“姐姐,回家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爹娘说,只有我最配姐姐了,因为我和姐姐都一样拥有着神仙一样的法力。而且,你别看我现在没什么能力,等我成为昆仑虚的弟子,学了厉害的法术,就可以保护姐姐了!保证谁都再伤害不了姐姐,姐姐就可以每天身上香香的,不怕再被血气染臭了!”
白若鬼心头一暖,一把将白小黑拉到怀里,紧紧抱着,“谢谢你,小黑。”
白小黑仰着脑袋,眯眼一笑,“姐姐千万不要说谢谢,不然就见外了。”
白若鬼突然回味了小黑之前的话语里有昆仑二字,惊讶地问道:“你说你想成为昆仑虚的弟子?”
白小黑点点头,“是啊!而且,那位尊上都答应我了,只要我把一个女孩子带回去,他就把我收做昆仑虚的弟子,还会给我找个师父呢!”
“什么?你去见了尊上?哪……哪个尊上?”一紧张,竟胡言乱语了。昆仑虚里,除了那位尊上,哪里还有别的尊上?
白小黑从怀里掏出一张画,一边铺开一边道:“就是昆仑殿里的那位尊上啊,说来,他让我找的女孩子,和姐姐有点像呢。只不过,那个女子穿的是黑衣,头上还蒙着布条,像是见不得人似的。姐姐才不会那么低品位,穿那么丑的衣服呢!”
白若鬼看着白小黑铺开的画,那画里画的分明是自己,突然发现,自己那个模样,真丑啊!呜,以后可不能再那么穿了!
望着渐渐下沉的夕阳,白若鬼痴了呆,呆了痴,原来师父也想她了吗?所以才派小黑来寻她的吗?师父,等我,我很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您。就算是死,我也一定会救您!让您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里,见到您最好看的徒儿。
飞毯吸纳着主人的力量,飞得极快,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到了白小黑的家乡,那个无名的小村子。
天已黑下,白安夫妇正准备熄灯睡觉,忽听得窗外一声熟悉的喊:“爹,娘,我把姐姐带回来了!”又铃铛声传来。
他们便知,是他们的爱子回来了!
两位老人匆忙穿好衣服,点上灯火,颤颤巍巍地开门,看着门前站着的白小黑和白若鬼,激动得落下眼泪来。
白若鬼看着好就不见的老人家,也是心中悸动万分,千言万语化作温柔的一句,“爹娘,不肖女儿回来了。”
白安一愣,连忙道:“看你们风尘仆仆的,快进来。老婆子,快去准备茶水糕点,他们一定又累又饿”
老婆子应了声,开开心心地准备去了。
白小黑拉着白若鬼来到屋子里坐下,然后看向自己的父亲,开心道:“爹,我见着昆仑山上的神仙了,而且神仙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办成一件事,其实也就是寻一个人回去,他就会把我收做昆仑虚的弟子。所以,我在家待不了多久,很快又要出去了。”道着声音弱了下去,“对不起,孩儿不能收在爹娘身边,照顾爹娘。”
白安连忙道:“我和老婆子都还能动,尚且用不着人来照顾。你只管去做你的大事,只要能在我和老婆子不能动时回来看看我二人,我二人便满足了。”
白若鬼闻此,十分心痛。
白小黑连忙拉起了白若鬼的手说:“不过,爹放心,我有事要做,但姐姐既然回来,姐姐便可以陪着爹娘了。”
白若鬼垂下了眼帘,声音细弱,“小黑,你要找的人,是我。那位尊上要找的人,是我。所以,我不能够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