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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悠没有说话。江亦然也等着，好像没有答案不愿意走似的。
过了好久，花悠慢慢坐到沙发上，酝酿了一下情绪，反问他：“你喜欢小狗吗？”“不喜欢。”江亦然完全不思考就给出了回复，“很不喜欢。”
花悠再次愣住：“为什么？”
“人人都有喜欢的东西和不喜欢的东西吧？”
“嗯，是的，我就很不喜欢你。”
江亦然躺枪，不好意思地笑着问：“那么又回到我刚刚问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讨厌我？”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小狗吧。”
江亦然停顿了一会。
“人人都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他重复刚才的话，“不喜欢一个东西应该没有错吧？”
“嗯。”
“我不喜欢狗，我也不会无端伤害它们。狗很脏，不是每个人都接受得了，有的人觉得它们可爱，把它们养在家里。我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你骗…”花悠被他的话激怒，想起那天自己被弹弓打瞎的眼睛和从高处摔下的那种疼痛，拍了桌子就想反驳。
为什么要装作善良？他明明就害得自己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对同类隐秘？自己也觉得是不光彩的事，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你听我说吧。”江亦然表情严肃打断了花悠，一下子很冲动，像陷入了某段回忆。
“行。”花悠憋着气，想看看他还会说些什么。
江亦然酝酿一下情绪。
“我们家是单亲家庭，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打我有记忆时，就是和我妈在一起。我爸带着别的女人跑了。”江亦然望着窗外的雨，平静地说。
“妈没什么学历，初中毕业就来了这座城市。店在这里，我们就只能留着这里。我爸一走，她就得一个人养活我。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本来就没有钱，我在当时就是个拖油瓶。”
“以前我是很喜欢小狗的。”江亦然突然看向花悠，“晴天公园里有一只小土狗，我小时候喜欢和它玩。”
花悠瞪圆了眼睛。
“可是那傻狗不知好歹，咬我妈。”
“啊……”
花悠从江亦然的眼睛里看出来他很爱魏妈妈。
“它在困难的日子里还搅乱我们的生活，我当然恨它。但它是条命，伤害生命可耻。”江亦然总结道。
“所以你讨厌我是因为我不喜欢狗？”他有点带玩笑的意思。
“对。”花悠点点头。
江亦然很意外：“怎么说？”
花悠坚决认为将她眼睛弄瞎的人就是江亦然，但此情此景，这个人的眼睛是如此深情，他说的话假不了。人狡诈，但坏人的眼睛总是滴溜溜地转，或是冷如冰山——江亦然不是的。
“以后再告诉你吧。”
她好恍惚，靠在饭桌的座椅上。
“我知道你的事。”江亦然抬起头来，“我的遭遇在你这里不值一提。你经历得比我更多更复杂，我妈都跟我说过。”
花悠鼻头一酸。她想起和蔼的魏妈妈年轻时是那么不容易，还被狗咬伤，现在却仍然那样乐观热情，还收留了狗狗变成的自己。
“谈不上感同身受。”江亦然继续，“但我看不得别人这样，明明就委屈巴巴的还要逞强。”
花悠哭出来了，很小声抽泣着，用手抹了一把眼泪。
江亦然见花悠哭了，赶紧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快步走过去递给花悠：“虽然同样不被命运待见，但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不能放弃。她总帮助别人，同情心很强。”说着他移开花悠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对你也是。”
花悠忍不住小声哭起来：“也是……什么？”
“不希望你对生活失去希望。”江亦然温柔地说，“而我希望我妈能永远这样乐观。”
“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副总是很讨厌我的样子，我妈只是希望你在这一家人回来之前，能觉得自己有个家。”
“……”花悠捧着脸大哭，眼泪鼻涕流得到处都是。江亦然给她送纸。
窗外，雨下得好大，花悠哭成了泪人。
哭出来让她觉得很爽快。这种感觉很奇妙，就是江亦然的一些话触到了花花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部分，惹得眼泪鼻涕直流。
原来人类是如此复杂！
晚上八九点，花悠的眼睛已经肿了。江亦然过了一会就没再看她，找来一本书看。
“谢谢你……谢谢魏妈妈。”江亦然把眼睛从书上挪开时，花悠正站在面前，左手拨弄这右手。
“以后，你也是我的家人。”
以人的身份，我暂且把你当作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