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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股寒意彻底将周身经络覆盖起来的时候,我的视线中突然浮现出大片血红。
由于提前看过老汤给的笔记,我立刻就意识到这片血红是怎么回事了,二话不说,反身对着卢胜材就是一拳。
卢胜材肯定也看了那片血色景象,他心中正惊,根本没意识到我动手了,连躲都没来得及躲,直接被我一拳打昏。
随后我又用上六字镇诀的手法,冲着云裳所在的方向吆喝一声:“守住灵台!”
我的念力、灵韵也随着这声呼喝传到了云裳耳中,云裳立即凝一口念力,并将其送入灵台之中。
“小师叔,刚才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船舱里到处都是血?”
云裳的声音在走廊中响起。
此时她的嗓音在我听来也变得极为粗重和嘶哑,我特意没敢转头去看她,只是回了句:“先别说话。”
我没有用念力去固守灵台,因为我想看看,呈现在教授和牧师眼中的“真实”,到底是什么样的。
此刻,整个走廊完全被暗红色的血迹所笼罩。
墙壁、仓顶、地面,到处都是形状不规则的血痕,在我的注视中,这些血迹好像变得越来越暗淡了,但又好像在渐渐焕发出荧光。
随着血迹上的光色渐渐发生变化,一些肿胀的肉块也从中生长出来。
血迹就像是养分充足的土壤,而那些泛着红光的肉,就像是从土壤中探出头来的嫩芽,上面还泛着粉嫩的水光。
没多久,肉块的增生速度突然加快,就像是从血迹中涌出的大量胶脂一样,在墙壁和地面上一层一层地堆积起来。
走廊里的空间几乎阿贝这些肉块堵住了一半,等到血迹中不再涌出新的肉块时候,过于臃肿的肉层上就开始浮现出大小不一的暗斑。
刚开始那些暗斑只是像突然浮现出来的淤青一样在肉块之间迅速蔓延,几分钟以后,在这些暗斑的表面又开始长出或粗或细的肉芽。
那些肉芽自行发育成型,有些形成了一簇簇小拇指粗细的触须,有些变成了棕黑色的毛发,还有一部分变成了别的组织,裸露在外的牙齿、颅骨、眼球随处可见,有些肉芽在发育的过程中相互融合在一起,最后竟变成了一张张完整的人脸。
一般是七八张人脸毫无规律地挤在一小片区域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堆长了人类五官的瘤子。
怪不得教授和牧师会被这样的景象逼疯呢,别说他们了,我自入行以来,也算是见过不少邪祟了吧,可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头还是有点颤。
关键是不光眼前的光景发生了变化,就连站在远处的酋长和罗生,在我眼中都变成了浑身焕发出水光的腐肉怪物。
当你发现身边的人全都变成那副样子的时候,心中多少会有点绝望的味道。
倒不是因为腐肉怪物的样子太碜人,之所以绝望,是因为当全世界的人类都变成那个样子的时候,就相当于你被这个世界彻底孤立了。
绝望,来自于绝对的孤独。
我在灵台中凝一口念力,守住心神,走廊中的血肉景象立即消失无踪。
抬头看看廊顶上的灯,现在灯光已经稳定下来,走廊中的冷风也消失了。
随后我才回身去问云裳:“没事儿吧你?”
云裳眉头微蹙:“刚才我看到走廊里全是血,但又觉得吧,那好像不是幻象。”
那就是幻象,但也不是幻象。
刚才的寒气之所以无法被念力祛除,是因为它直接作用在了我们的三魂七魄上,当一个人的魂魄被扭曲的时候,所看到的景象一定会和平时不一样。
比如说鬼物吧,它们看到的世界,就和咱们活人不一样,但在它们的认知力,它们看到的这个世界,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样子。
这就是为什么牧师在发狂以后,会认为自己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实世界,他的魂魄已被扭曲,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必然会被扭曲。
在酋长和罗生的注视中,我拖着卢胜材回到寝室,一边朝云裳招招手,让她也进来,随后又关上了闸门。
万幸,我有办法将被扭曲的魂魄重新扶正。
我先用走阴的手法在掌间凝聚一口念力,而后又用摸骨的手法探了探自己的经络,很快便发现是少阳经出了问题,经络是大脑对神经的印象,也是魂魄在肉身中的投影,要想将被扭曲的魂魄扶正,唯一的办法就是调理经络。
找到问题之后,我便将掌间的念力注入到少阳经中,用这股念力慢慢校对经络,等到少阳经归位正轨,我才尝试着散去灵台中的念力。
少阳归位,魂魄已恢复正常,此时的我的眼中已没有鲜血腐肉。
接下来我又用同样的手法治好了卢胜材和云裳。
直到卢胜材的最后一个脉节归位,我才长吐一口浊气,对云裳说:“回头我得调一副专门用来稳固少阳经的丹药,古建平给我的青囊书里就有这么一道药方。”
说完,我就靠着墙坐了下来,渐渐陷入沉思。
我想不通,为什么低语和黑影只影响船上的战斗人员,为什么其他船员丝毫不受影响,按说相对于我们这些修行者来说,他们应该更容易被控制才对。
想着想着,我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四方天。
那些寻找四方天的人,应该全部都是修行圈里的人,这么说,四方天也极少去影响寻常人,专挑我们这些修行者下手?
可教授和牧师也是寻常人,他们为什么会受到低语的影响呢?
这其中,是否有着某种特殊的缘由,还是说,大海之中的低语,和陆地上的低语是有区别的。
心里正想着这些,就有人敲响了闸门,接着就听船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们还好吧?”
话音还没等落地,卢胜材突然猛一个扎身从地板上坐起来,他瞪着一双眼,惊魂未定地告诉我:“刚才有个浑身是血的人,一拳把我给干晕了。”
我无奈地撇撇嘴,对着闸门应一声:“我们挺好的。”
说话间,我已站起身来,打开了闸门。
门刚被拉开一道缝,船长就把脑袋凑了进来:“你们快到甲板上来看看吧,情况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