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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道剑郡,乐云别院。
身穿黑衣的公子正在认真端详着一副沾染着不少暗色污痕的草图,那污痕有不少深深浅浅的褐色斑点,倒仿佛是某些干涸了的血滴般。
在黑衣公子面前,直挺挺的跪则两个人。
“这么大的事情,倘若不是灵璧冒死送了消息出来,是不是到现在,我还要被蒙在鼓里?”公子的话音非常轻柔。
可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却齐齐打了两个寒颤。
“怎么,你们都不说话,是打算让我猜么?”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终于有一个人硬着头皮说,“回禀公子,属下手里暗卫共七人,从未懈怠,不分昼夜盯着南山剑坞,并未发现异端。”
那公子看着他,抖了抖手里的草纸,“那这是什么,嗯?”
两个人一齐垂头,并不敢直视公子。
公子瞥了那草图一眼更是怒火中烧。倘若扶摇在此,必定能认出那图纸上面草绘的符文,正是他昔日在离灵境后山的山洞洞穴中大致见过的内容。
“催心蛊纹、迷魂魔符、魔天换骨大阵,甚至连腐尸白骨阵都摆了出来。南山剑坞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摆了这么一道,莫非你们都是瞎子不成?”公子冷冷的说,“还是说有人已经背叛了大宗师,暗中跟南山剑坞勾搭上了?”
后面这个问句太过诛心,两个人不得不回答,“小人等人监管不严,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是真。可要说忠心,我等绝对不敢背叛大宗师,也绝无此意!望公子明察。”
“那南山剑坞怎么会布下这种大阵,这些魔符是谁给他的?这些材料,他又是从哪里弄的?看看他手中的活尸,就知道这件事筹谋的很久,绝对不是一年两年了。”
其中一个白瘦的汉子说,“公子明察,南山剑坞在我们的扶植下,已逐渐成为了外门数一数二的器修剑坞。而这些魔纹禁书之秘,别的小宗门未见得有,可昆仑典籍浩如烟海,肯定会有人知晓这些秘密的。倘若南尊礼有心去查,那……”那人没把话说完,意思却很明显,南山剑坞的对魔纹的破解应是另有渠道的。
公子冷笑了一下,“这么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把南山剑坞扶植起来,倒让它有隙可乘。”
两人哪里敢说公子的不是,用力摇头,“这都是南尊礼野心膨胀,鼠目寸光,自取死路。这与公子何干?”
“那么,南山剑坞这些魔纹布局,到底是谁出手帮忙的,可知晓么?”
“现在只是有了粗略的几个指向,具体的细情还在探查当中。不过属下已经肯定,是跟一些昆仑圣君出手脱不开干系的。”
“你是说,有昆仑的元婴修士,也在修习魔功?”
“属下不敢妄言,此事还需彻查。”
“查!不惜代价,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了。”公子狠厉的指示着。
那白痩的汉子连忙躬身应是。
然后,公子看着另外一个没怎么说话的黄脸汉子,“灵呈,你跟了我多少年了?”他清和的问。
那黄脸的灵呈抖了抖,没敢抬头,“自打公子骨鸣,小人就跟在公子身边伺候。”
公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寂寥的出了一会神,方才说,“是啊,当初跟着我的那些人,如今只剩你一个了。”这句话公子说得怅然无比,灵呈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忽然默不作声的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直接摔落。
灵呈不敢哭出声,低头用袖子死死按住眼睛。
公子说,“灵呈,这次的事情,大宗师一定会震怒的。布局百载、毁于一旦。我们在昆仑伏线和布局几乎毁于一旦。你说,我要跟大宗师怎么交代呢?”
灵呈摇头不语。
公子的手掌一翻,一根白色的玉笛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灵呈,你换个方式,永远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灵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抬头,笑着对公子说,“能永远陪在公子的身边,却是小人的福分了。”灵呈满面含笑,可眼泪却顺着眼角,沿着鼻翼两侧的脸纹,滑到了嘴角下颌处。
公子的眼神也难得露出一抹哀伤的神色。可他却握着玉笛,开始运转功法。
那玉笛在公子运功之后,慢慢的变得黯淡起来,它周身一寸寸被染黑,最终变成通体黑色的一根长管。当玉笛通体变黑之时,在它的上端居然顶起一团黑色的气团,那气团仿佛被一只手揉捏般逐渐拉抻,铺展开来。
最终,那白色的玉笛在公子的手中,化成了一根尺许长短的黑色灵幡,上面隐约有无数的黑色鬼头在里面挣扎和厮杀。
公子并着二指,将黑色小幡遥控着送到灵呈面前。
灵呈此刻已经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他双膝并拢的跪在那黑衣公子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给公子磕了三个头,“公子,以后灵呈不能跟在您身边,还望公子好好照顾自己。”
公子闭目,微微点头。
然后灵呈双臂交错,像心口的地方用力一击,竟然自行散功了!
灵呈的脸色迅速的从黄色变成黑紫之色,眼见就要没气的摸样。
就在此时,公子却猛地将灵幡往灵呈的顶门狠狠的插了下去。
说来奇怪,灵呈的头顶竟然仿佛没有头骨一般,那黑色的灵幡全然没到了灵呈的身体里。在黑黢黢的旗幡当中,中央地方的圆球忽然亮了一下,在幡中忽然多了一枚独角的鬼头,她一进来,就饥渴的到处乱转。
碰到了那些到处游走在灵幡中的鬼头,独角上去就是一口撕咬对方。只不过片刻之间,那有角的鬼头居然大了一圈。
公子用神识探查着灵幡的情况,当他看到那独角鬼头已经完全适应了灵幡中的生活后,这才把神识退出了灵幡。
当公子从灵呈头颅中抽出黑色灵幡,并将它转化成玉笛之后,灵呈的尸身已经笔直的躺在了公子的脚边。
“好生把灵呈的尸首搬走,记得好生安葬。”公子淡淡的吩咐到。
那白瘦的汉子目睹了一切,对公子简直又敬又怕,连忙磕头道,“小人遵命,小人这就去办!”说着,他弯腰抱起灵呈的尸体,就要离开这里。
“等一等!”公子却扬声拦住了白瘦的汉子,“查清楚南山剑坞在跟哪位圣君合作过,都报给我。另外把我们在昆仑的蛛丝马迹都清扫干净,不要让人察觉到我们。”
他顿了顿,“倘若这件事也办砸了,看到灵呈 的下场没有?”
白瘦汉子连忙疯狂点头。
公子浅笑了一下,“我保证,你会被灵呈遭受难一万倍的滋味!”
白瘦汉子心惊胆战的退下去了。
公子一个人在室内,独坐了良久,才收起了玉笛。
然后,他从纳戒中拿出一个红色的玉匣,那玉匣只有巴掌大小,通体嫣红之色,仿佛被鲜血浸泡一般。
当公子打开了玉匣之后,露出里面一个巴掌大,宛如剪纸一般的半透明的小人帛画。那小人平躺在玉匣之中,胳膊腿四肢健全的样子,脸上还剪出了眉毛眼睛和嘴巴,嘴角向上,露出了一个古怪惊悚的笑容。
公子轻轻的捏着这个小人,将它拎在手里仔细打量,“当初只是为了万一,可想不到今天,竟然真的要靠你来了。”
公子一手拎着小人,另外一只手的中指上,被公子硬生生的逼出了一滴鲜血。
指间顶着一滴血,公子将那根沾血的手指默默的靠近了小人的嘴巴。
那纸片小人一下子就卷到了公子的手指上,疯狂的吸食着血食。
说来奇怪,当哪滴鲜血被吸食干净的时候,那纸片一样的小人,就直挺挺的站到桌子上,周身也隐隐有了一层血气,不再是单纯的纸片人摸样。
公子看着它的样子,这才转身离开。
而那纸片小人,那么一直站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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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瑶台峰,青玄宫侧殿。
四大化神仙君并十来位圣君都在东侧殿内进行紧急磋商。
这种大事,戴罪之身的南尊礼并没有机会旁听。他和南香子被搁置在西侧殿这边,由一位身穿白袍的修士进行监管。
这位白袍修士乃是昆仑日常的执事总管,白柊圣君。他生来性格严谨,自打接到了这个任务,就手里捏着锦纶灵武,目不转睛的盯着南尊礼和南香子,唯恐出现什么意外险情。可这两个人就好像被施了禁制般,一动也不动的。倒是让白柊看得昏昏欲睡起来。
忽然,南尊礼动了一下。
白柊圣君立刻捏紧锦纶,提防的看着南尊礼。
南尊礼是耸了耸肩膀,好像身体不太舒适的样子。他一会抖抖左肩,一会又抖抖右肩膀,身体来回摩擦,仿佛衣服里面进了个虫子那般。
白柊圣君看了半天,忍不住大吼一声,“南尊礼,你想干什么?”
南尊礼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忽然抬头看向白柊,露出了一个扭曲古怪的笑容。
饶是白柊圣君,也忍不住心头发寒,他差点就把锦纶灵武激活砸了过去。他忍不住又喝问了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尊礼却收起了那个古古怪怪的笑容,重新面无表情的低头,也不再耸肩了。
见他终于停止了这种古怪的行动,白柊圣君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刚刚南尊礼那个古怪的笑容,竟然跟公子留在桌面上的那个半透明纸片小人的笑容,一模一样。
——狐狸有话——
好困啊,幸亏明天周六。以及,黑衣公子才是要被气死的那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