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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剑州上方,遍地残骸。
星御仙君辛苦筹谋了千余年,却被十万年前的金仙九祖给抹得干干净净。
当结界落下之后,他试图要抽取灵脉中所有的精纯法则之力,却被反噬了全身的经络。此刻的他,一半的身体不断的在流逝着生机,而且另外一半的身体却快速的消耗。
这是上古金仙九祖才有的大神通,就是要让这个贪婪的罪魁,受到无尽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几乎要击溃了星御仙君。哪怕是化神的修士,也无法年对自己筹谋千年,牺牲了一切之后,换来的却是一个上古修士布下的陷阱吧。
就在星御仙君几近绝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直默默藏身在谢辞君身后的容与。
哈哈哈哈,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什么叫做天无绝人之路!
容与本来就是他安排的另外一条计划,是个备份之后的备选。
而且他为了大计,已经把这小子远远的调开到万里之外去了。
所以星御仙君从来没有想过,容与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但好啊,容与来的简直不要太及时。
——现在一切都可以继续下去了,容与,你真是本座的好徒弟,好儿子啊。
星御仙君挤出了个诡异的笑容,他轻声呼唤着,“容与,你过来师父这里。”
但容与却并没有如星御仙君所想象的那样走近,反而提防的看着星御仙君,“师父,您有什么事?”
星御仙君脸色一沉,露出了让容与熟悉的不爽的神色,“怎么,连师父说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容与似乎在克制着什么,然后他低头,几乎要把脸埋在胸口,“师父,徒儿不敢。”
“既然不敢,你就过来。”
垂头的容与沉默良久,然后忽然抬头,居然露出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挑衅笑容。
原来他刚刚并非是害怕,而是怕笑容暴露,他用一种非常轻佻的口气说,“怎么,我又不聋,有什么事非要我过去才能听,你是嗓子烂掉了么?”
容与如此嚣张的态度,有那么一瞬,让星御仙君怀疑到,他可能知道了什么。
但现在,还是计较这些细节的时候,当下之急,还是要稳住这个小混蛋。
于是星御仙君冷冷的说,“看来,你又不听话了,我要跟你母亲好好说说才行。”这是一个非常隐晦的威胁。
在星御仙君这里,天魔女是容与永远的软肋。每次当他稍微提及到天魔女,容与总是屈服的很快。
可这一次,星御仙君的威胁失效了。
容与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我母亲?你说的是那个被你欺骗的可怜女子?还是那个被迫自我封印了五感的女魔修么?”
星御仙君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你?!”
容与继续说,“又或者是那个被你利用、欺骗,绑架的可怜女子,最后还被丢到了琨城虫巢去孵化母蛊的无辜之人么?”
星御仙君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小畜生,你背着我去做了什么?”
通过这些质疑,星御仙君知道,如今想要控制这个小畜生,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这小子分明是来报仇的。
容与癫狂的笑了起来,“小畜生,是我,没错。因为我本就是一个老畜生生出来的孽种。不是么,父亲大人?!”
星御仙君的眼神变得狠厉无比,“你居然都知道了,那你还敢来这里。”
容与笑得更加猖狂,“哈哈哈哈,我为什么不敢啊,我就是要来看看您的下场啊,父亲大人。万一您成功了,我就是极堃殿下一任的少宫主,权柄天下。”
“可如果你这个老畜生失败了,那我也可以大义灭亲,然后看你像一条癞皮狗般摇尾乞怜,也很好啊。”
“你看看,无论怎么样,我都没有损失的。你说,难道我不该来么?哈哈哈哈哈。”
星御仙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死死的盯着容与,默默的推算着他究竟知道了多少。但最终,星御仙君还是软和了语气,“唉,容与孩儿,我和你母亲的事情,中间夹杂了太多是是非非,不是你所推想的那样不堪。”
“但无论如何,为师,嗯,为父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啊。你想想,这么多年,无论吃穿用度还是资源人力,为父可曾有半分不舍。你用的,吃的,拿的,都是最好的资源。”
“我之所以不告诉你真正的身世,是怕你那魔域母亲的身份,让你将来左右为难。所以才以师徒相称。但你既然已经发现,孩子啊,爸爸是真的想保护你的。”
这番话说得,深情无比。
可容与只觉得无比恶心,他抬起眉毛,“真的?我不信。你不过是看骗不过我,才这么说的吧。”
星御仙君说,“当然是真的了,我现在时日无多,也算咎由自取。还好上天给了我最后的机会,让我们父子相认。”
“孩子啊,我只想把极堃殿剩下的财富和势力交给你。你是想自己用也可以,送人也行。不过我劝你最好留着它们,因为以后爸爸不能在后面罩着你了。过来,把这枚司衡拿走吧。”
威胁不成,就改为利诱。
星御仙君颤抖着从怀里掏出半截银色的小杖,看起来跟极堃殿的镇派至宝司衡钧令很像。
而容与则一副提防怀疑的表情看着星御仙君。
星御仙君抽出了那半截银色小杖,似乎想往前递一下,可他手抖得厉害,居然接连往下掉了两次。
见他这样,容与才慢慢的,又倍加防范的靠近了一些过去。
在距离星御仙君三步远的地方,他站定了脚步,远远的伸出左手,“你把它丢过来。”
星御仙君说,“好,你接好了。”
星御仙君说完,就把银色小杖抛了出来。
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容与也好像终于放松了警惕那样,“自信满满”又贪心的去借助那根银色的小杖。
两个人的眼神里,都有着只有自己才懂得的得意——你上当了!
……
……
就在银色小杖落到容与掌心之时,星御仙君的手指轻轻勾起,随着这个动作,银色小杖立刻化成了一根黑红色的链条。
容与似乎做出了一个甩脱的动作,但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挣扎出去?!黑红色的链条仿佛一条活体的蛇,一圈圈套住它的手腕,不断的收紧,甚至勒近了皮肉之中。
刚刚还在嚣张的容与,此刻变得惊恐起来,他的声音尖锐高昂,“你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
星御仙君此刻终于有一种得手的满足,他不再虚伪的扮演一个将死怀善的慈父,完全抛下了所有的伪装,“小畜生,刚刚你不是很得意,很嚣张么?”
“你的根骨血肉,都是老子给你的。然后你吃我的,喝我的,一身的功法也都是我传授给你的。你这个没有尊卑,不识好歹的小混蛋。”
“养你千日,用在此时。我给了你生命和前程,现在是你应该报答我的时候了。”
容与开始惊惶的挣扎,并死命的挣扎,试图掰开手腕上缠绕的锁链,“你,你在干什么?快,快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星御仙君拖着黑红的锁链,一寸寸的把容与扯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面面相对,“我那么用心的养你这么大。你的根骨天赋,比我年轻的时候可好太多了。”
“你是我精心打磨的最上等的魂器。如今,应该让它发挥自己的作用了。”
星御仙君说着,双眸紧紧的盯着容与。容与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自星御仙君的眸子中传来,然后一股阴寒的魂魄就挤进了自己的心脉和脑域当中。
生魂夺舍。
这是星御仙君在对容与进行生魂夺舍。容与的魂魄一寸寸的被强行拉扯,如果他继续抵抗,则会把灵魂硬生生扯成碎片。可一旦他不坚守自己的心魂六脉,那他的身躯就会被别人强行占了去。
在还没有元婴婴灵的情况下,他依然会魂飞魄散。
就当容与的神魂马上要被星御仙君近乎凝实强横的魂魄强行挤压出去的时候,他忽然轻笑出声,“呵呵。”
已经完全把自己的神魂从残躯中抽离出来的星御仙君,已经逐步掌握了容与的躯体。所以当容与冷笑的时候,几乎同时星御仙君就察觉到了他那发自心底的快乐。
这个时候了,容与为什么要笑。他马上就要魂飞魄散,又怎么会快乐?!
本能的,星御仙君觉得自己可能上当了。但容与只是一个金丹大圆满的小修士,他又凭什么,拿什么来算计自己——不是不想,而是实力差太多啊。
这个念头刚刚转过,还在努力挤压的星御仙君,就感受到了容与的魂魄忽然松弛了下去。
甚至因为这份松弛,让星御仙君的魂魄又把容与的生魂往识海外挤压出去好大一截,他几乎可以内观到魂魄跟识海粘连的最后部分,几乎只有一丝丝的牵引。
可就在这个瞬间,容与主动舒展的魂魄下面,一道细微却锋利的神念法则之力直接扎到了星御仙君的神魂上。
魂魄,是修士们,尤其是高阶修士们最荏弱的地方。低阶修士的折损往往在肉体,可一点步入到了元婴境界之后,肉体的磨损有各种宝材修复。
反而是神魂的损伤,往往会折损根基。
也正因为此,到了元婴期以后的修士们,对自己的神魂往往会格外注意,甚至有很多手段去藏匿神魂,让其免受伤害。
星御仙君在夺舍容与的时候,并没有对容与太过提防。他可是一手掌控容与所有状况和修为的人。
以他们两者的修为差距,别说让容与伤害他了,就算自己躺平不懂,容与的小小魂魄也别想撼动自己半分。
因此星御仙君是没想过,在识海内居然会偷袭。
这道神念法则之力,来得隐秘又快速。
星御仙君连忙试图用神识去抵抗这道法则之力。
然而,这个法则之力虽然细小如针,可当它戳中星御仙君的时候,那根如针的法则之力,则想赤阳烤雪一样,能把它所触及的神魂给消融化解掉!
几次穿刺之后,星御仙君接近凝实的神魂,居然变得斑驳、透明了起来。
星御仙君震怒,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能如此轻易的伤害他的神魂?!要知道,星御仙君可是已经化神大圆满了,他的神魂早就经过了千万次的锤炼。
很少有什么东西,能真正伤害到他,可偏偏这根细若牛毫一样的东西,就可以做到。
这枚细微的“针”,其实是谢辞君用法则之力凝练的“念”,也可以称它为念针。
饶是以谢辞君的聪明和大胆,集生平之力,也不过只打磨出这么一根而已。
道原圣君谢辞君,虽然只是元婴大圆满,可他却掌握了法则之力。
谢辞君所选择的道统方向,名为“信”。信,就是信念,执念,坚定之念。
也许这枚念针,就是他奇特道统所形成的另类形态,信念之针,虽缥缈微小,却无坚不摧。
有时候,修真界的人真的要相信“机缘”二字。
谢辞君的念针,其实也不是用在谁身上都好用的。比如他的这个念针如果对上参商仙君楚藏言的魂魄,多半只能在上面戳几个小洞。
又或者念针遇到的是介立仙君孔叙刚,多半会因为对方刚正不阿悍不畏死的死硬灵魂,被磨去一截……
但谢辞君的念针首次出手,遇到的就是王星极啊。
要不怎么说,缘分呢!
星御仙君王星极的道统,很多人以为是感星,就是通过沟通星象来预知未来,把握天道大势。
但其实不是,这是他为了坐稳极堃殿大宫主的位置,多年以来营造出来的“形象”而已。
星御仙君王星极的真正道统是“变”,变幻莫测、变化多端,一变再变,随机而变。这也跟他真正的性格有关系。
为了能达成目的,星御仙君王星极可以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可以擅长任何功法,甚至魔修手段也毫不在意。
这就是他机变灵活的地方,也是王星极多疑善变的地方。
星御仙君在修道求长生的一辈子里,其从未相信过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变数,是他的宿命。
而坚定的信念,是谢辞君的选择。
他们两个,可以说站在修行反向的两极,是注定的对头。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谢辞君的念针遇到了王星极的魂魄之后,可以说是事倍功半,阴阳相遇,水火交替。
念针灭杀王星极的善变的魂魄,擦擦就消融,戳戳就腐蚀。
几乎就是一个水到渠成,左右逢源。
这种宿命的缘分,大概也是天道留给星御仙君的“馈赠”吧。
然而让星御仙君无法理解的是,为何这么恐怖的东西,却只针对他的魂魄下手。明明有好几次,星御仙君试图挤到容与那稚嫩的魂魄后面,祸水东引。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枚恐怖的神念法则,居然只追着自己的魂魄下手,完全避开了容与的呆滞灵魂。
真真可恶,如此歹毒的诡计,谢辞君,一定是他!!!!
此人,果然是自己的生平大敌!——魂魄拼命躲闪的星御仙君在识海中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咒骂。
那道原圣君是如何利用容与,用这样兵不刃血的方式,成功的算计了这个老阴厮的呢。
要知道,星御仙君王星极,对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人,都是千层提防,万般算计的。
这,就要从半日之前开始说起了。
当时在鱼怪飞舟之上,大家穿行在空间裂隙里,全速赶回昆仑。
容与曾经请求谢辞君能给自己一枚剑丸,用来随时准备自戕。他想的是做一个最后的防线,一旦他被强行夺舍,那么宁可同归于尽,或者损毁自己的身体,也不会便宜那个狗贼。
谢辞君答应了他,但又没有完全答应。
当时谢辞君说,“我既答应你母亲,要送你出去,并保证你的安全,就不会让你去跟一个化神修士同归于尽。那跟送你去死没有区别。”
容与却轻轻摇头,“谢圣君,您能保护我一时,却很难保护我一世。我知道他,那个人想要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他的手段,是防不胜防的。”
谢辞君自然不会轻视一个能把昆仑布局都算计进去的大阴谋家。
越是阴谋多疑的人,越是只相信自己。
于是谢辞君选择顺着这个思路去布局,让星御仙君一步步的,主动的选择,最后才会图穷匕见。
于是谢辞君问容与,“我有一个办法,会比你现在的想法更稳妥。因为剑丸就算爆裂了心脉,如果你的魂魄都被驱散,多半王星极也会有什么手段重新修复经络。”
容与连忙追问,“是什么办法?”
谢辞君说,“就是我在你的识海深处,藏一根念针。但这个办法,也未见得安全,它需要你完全的信任我。只要你有一丝丝的犹豫和担心,念针会判定你也是敌人,你的魂魄将会被重创。”
信任这个东西,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
尤其是往神识之海中藏法则之力,那个时候一切都会以最坦诚的方式面对面的对撞。
哪怕容与愿意这么做,或者自己以为能够相信谢辞君。但只要他有一瞬间的犹豫和忐忑,念针都会判定它是可攻击的对象。
就会向攻击星御仙君神魂那样去针刺他的灵魂,而以容与的年龄修为,怕是针刺几下之后,他就会魂飞魄散了。
但容与听到了谢辞君的提议之后,却没有任何犹疑,他迫切的说,“我愿意,谢圣君,请一定要让我试试。”
谢辞君自己还曾经犹豫过,哪怕他尝试之后发现不行,立刻收回念针,但神魂上的伤害往往漫长而持续,甚至会对容与今后的修为都造成伤害。
但容与极力坚持这个提议。
最终,谢辞君还是尝试的在容与的识海中,他的灵魂下面放置了这枚“念针”。
幸运的是,容与确实对谢辞君敞开了心肺,他的勇敢和毫不迟疑得到了回报。念针判定容与魂魄的属性是信之道。
所以无论星御仙君的神魂怎么躲避,怎么试图祸水东引,容与的稚嫩灵魂都完全被念针忽略了。
念针固执的追着星御仙君,就像咬到了饵的王八一样,不坑松口。
“不,不!停下来,谢辞君,我知道是你在搞鬼!”容与嘶吼着,这是星御仙君操控着容与的身体来试图求饶。
此刻的容与,表情变得怪异奇凸。
容与的表情分裂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子,左边的脸上露着轻松又讥讽的笑容,可右边的脸上则挂着愤恨和惶恐、
容与的左手试图去向前抓什么,可他的左手又牢牢的按住自己的右手。
两股不同的灵魂之力在相互角力。
星御仙君发现了自己上当,想要重新逃离这个躯体,回到自己那近乎腐败的原身当中。
但这个时候,可就不由他来选择了。
当容与发现星御仙君的魂魄似乎要挣扎着逃离之后,他果断催动了自己的魔息。一道道黑色的经络从他皮肤下逐渐蔓延,体内的灵气已经全部转化为天魔之力。
容与,将自己的身体转化成天魔体之后,他的躯体对于修士的来说,就成了一座牢不可破的牢笼。
此刻,星御仙君的神魂想要逃离容与的躯体,却无法仅凭神魂之力穿透魔神之体。星御仙君的魂魄就像被堵在了巷子里的无辜少女,而他的身后则是不怀好意,紧追不舍的念针!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才是道原圣君针对星御仙君步下的杀机。
星御仙君的魂魄不断的想在天魔体内寻找出路,但他却只能一次次被念针反复凌虐,任凭自己的魂魄被打薄成一个千重百孔的几近透明的残魂。
他每时每刻,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灵魂的凌迟过程,然后逐渐衰弱,直到彻底湮灭。
算计了一辈子的星御仙君,此刻却毫无办法。
他只能一遍又一般的承受着神魂上的消逝,这种苦楚是难以形容的惨痛。
星御仙君从咒骂变成了哀求,“我愿意跟你签订契约,为你所驱使,只要你放过我,这天下的财富、机缘、权柄,什么没有啊?放过我把。”
“你饶了我吧,让我干什么都行,不要在扎了。”
但他的哀求并没有用,容与和谢辞君都非常坚定的希望星御仙君以最不堪,最痛苦的方式,彻底的陨落。
在眼看自己哀求无效之后,星御仙君开始变得恶毒起来,“天底下最虚伪的人就是你谢辞君了,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坑蒙拐骗什么烂事没干过,现在来老子这里装仁义了是吧。”
“你坑我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以后天道没有了!道统也没有了,这天地间,只有弱肉强食。等着看吧,虞渊的魔崽子们就要来了,你们的好日子,在后面!”
“小杂种,联合外人欺师灭祖,怕是报应就在眼前。”
“你以为自己会什么好东西,魔崽子而已。到时候修真界容不得你,魔修们也不容你,走到哪里你终究还是一个异类。”
“你是我的种,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早晚,都会走上我的老路。我等着你。”这是星御仙君留给容与最后的一句话。
然后星御仙君的神魂被念针狠狠刺中,最后的魂魄碎片彻底崩溃。
一个算计了天下的恶魔,就这样消弭在天地中了。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这个曾经在自己心里无比狠辣,高高在上,甚至无法撼动的存在。
居然这么卑微,凄惨又平庸的死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容与甚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容与呆呆的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希望自己的魂魄也能被这根信之法则带走。他似乎报仇了,但似乎又没有。
谢辞君缓缓的走过过来,伸手按在了容与的额头上。那根藏在容与识海的念针被他重新收了回去。
“道原圣君,我……”容与说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刚刚星御仙君那些临死前的疯狂咒骂,有一句是说进了容与的心里,无论是修真界还是魔界,他终将是个异类。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谢辞君一声暴喝,“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嗯?这里有什么其他的人么?容与看向四周空荡荡的云层里,没有找到任何异样的地方。
然而随着谢辞君的喝问,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浮现了出来。
黑衣那人披着黑袍,遮罩之下的脸宛如贴皮的骷髅,偏偏一双眼睛白多黑少,看人的时候仿佛恶鬼一样。
白衣那人更是全身都是通体缟素,就像家里死绝了一家人的素,他的皮肤几近透明之色,连眉眼睫毛都是纯白之色,唯有双眸猩红。
“桀桀桀桀,真是想不到啊。本座也不过是想来看看老朋友,可真正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能看到另外一个拥有天魔体的人。”一个宛若骷髅一样的黑袍人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谢辞君上下打量着这两个人,很明显的能确认对方是魔修身份。“你们是魔修。”
那两个人并不对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
黑袍人桀桀怪笑,“老夫大荒洲玄灵宗,庚焱尊。”
而另外一个人仿佛是个冰雕打造出来的人偶,甚至连睫毛都是白得透明的颜色,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分不清男女,“白蚀洲,阴林道,藏绝尊。”
谢辞君看着他们,明明两个人已经解除了藏匿的术法,现身在此。可他们存在的气息却非常荏弱,似有似无。这说明对方跟自己的修为境界应该非常接近,有着相当不俗的实力。
谢辞君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原来是两位魔尊,听闻虞渊大陆总共有七位魔尊,不想今日居然能有幸遇到两位。”
庚焱尊怪笑道,“桀桀桀桀,本以为你们元炁大陆的道修,都咱们魔修都不屑一顾呢,没想到还有人也知道虞渊的情况啊。”
谢辞君本来就是随口试探,结果对方也真的承认了。在真的确认了眼前两个人的身份后,谢辞君的心却缓缓的沉了下去。
他最愿意遇到的情况,多半要变成现实了——王星极真的跟虞渊联手了。
早在翼洲琨城看到了蛊母的虫巢时,谢辞君就开始反推,星御仙君到底要干什么。把元炁大陆的人都弄成虫卵供体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直到此刻,他亲自遇到了两名传说中的虞渊魔尊后,所有的因果脉络都前后串联了起来。王星极图谋的就不是某种魔功,而是所谓的“势力”!
想来也是,他王星极所作所为一旦暴露,那就是元炁大陆亿万生灵、百万修士的共同敌人。
所以他一定需要引入能抗衡整个元炁大陆的力量,来作为第三方进行牵制。
除了虞渊大陆,还能有其他的选择么。
谢辞君看着两个老魔。“不知二位尊者来我昆仑,却是有何赐教?”
哪怕昆仑云浮峰已经落下,但昆仑还在。谢辞君不能允许魔尊在昆仑的地面上放肆。
看出谢辞君不善的表情,庚焱尊也不废话,“本来我们是想看看老友的,结果却正好看见他被你们两个人下套给杀了”
谢辞君冷笑一下,“莫非二位魔尊,想为自己的老友向我复仇么?”
“不,不,不。我们无意与昆仑为难。”庚焱尊连连摆手,“倘若真想复仇,那本座刚刚就会出手想帮了,本座和星御大宫主之间的合作,早在穿越元炁结界大阵后,就互不相欠。”
这当然是庚焱尊自己的说辞,不过他们跟星御仙君确确实实只是互相利用,连面子上的情谊都称不上。
“既然不为复仇,那就请便吧,我昆仑此时尚有很多庶务待办,没有时间招待二位。”谢辞君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庚焱尊桀桀笑着,“走,自然是要走的,不过,这个小子,我要带走。”他伸出长长的泛着黑色光泽的指甲,指向了容与。
容与楞了一下,这是为什么?他,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两个魔修。
谢辞君冷冷的拒绝了,“不成,此人是我昆仑的贵宾。”
庚焱尊却桀桀的笑了起来,“这位修士,我知道你一定也是元炁大陆上有牌面的大人物,不然星御大宫主不会被你活活坑杀掉。”
“老实说,本座是真的不想跟你在此时此刻,就结下什么仇怨。毕竟元炁大陆,我等初至,也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办,大家没必要一见面就打生打死。”
庚焱尊又说,“这样吧,我和藏绝尊都卖你一个面子,只要你把这个小子交给我们,那我等立刻退里此地万里,绝不在这附近寻找血食骨材。你觉得如何?”
谢辞君的眼睛微微眯起。
庚焱尊这句话,分明就是威胁。
如果你把容与交给我,我就带着自己的尸军骨兵撤离昆仑,否则,你昆仑的修士会沦为我们的祭炼材料。
真是,奇耻大辱。
但偏偏,现在昆仑的总枢纽被打破,云浮峰纷纷下坠,坊市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趁火打劫的骚乱。
真的让尸兵骨军冲杀进来,昆仑弟子能抵挡多少时间,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连谢辞君都没有什么把握。
但他能把容与交给这两个人么,当然是不行的。先不说他曾经答应过天魔女要护住这个孩子。就凭容与这一路来的信任,甚至以自己为饵才能用取巧的方式诛魂星御仙君。
容与从此之后,就是昆仑的座上贵宾。
只要他没犯下无法挽救的罪行,昆仑将成为他永远的靠山。
“你们,为什么要我跟你们走?”容与忽然问道。
以容与的聪明,自然是能看出此时的问题,对方的威胁,谢辞君的为难,以及昆仑的窘迫。
其实无论谢辞君怎么选,他都不会觉得难过。但是他一定要把这里面的原因问清楚,为什么是他!
说实话,在容与的内心深处,甚至觉得用自己去换昆仑的安全,其实也是十分划算的一笔交易。
本来以容与的身份和修为,在这样三个顶级修士面前是没有什么资格开口的。
但这一次,庚焱尊居然难得好心情的回答了容与,他依然露出那种阴兮兮的笑,“桀桀,小郎君,你这一身的精纯魔功,明显就是我虞渊大陆的魔修啊。”
“本座怜惜你,才要带你走。我们魔修跟灵修,是天生的对头。你留在这里,早晚要被他们弄死的。不如跟本座离开吧。”
容与不是一个对魔修世界一无所知的人。
魔修跟灵修最大的区别,就是一切以实力为尊。
魔修们可没有什么父慈子孝,师徒之情,鹣鲽情深,唯有“尊卑”二字刻骨铭心。
所以魔修不会对任何人仁慈或善意,有的只能是唯利是图。
自己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对方看到了好处的。
容与轻轻摇头,“不,魔修在元炁大陆也许是个罕见的东西,但在虞渊大陆,那不就是随处可见的玩意么。”
“那么尊者为何会以离开昆仑,甚至承诺不侵犯此地为条件,来换我呢?”
庚焱尊阴柔的怪笑,“桀桀,本座就喜欢你这样的伶俐小子,不如你拜我为师吧。本座看你骨骼清奇,是一个修魔的好苗子。“
这种什么看上天赋所以要收徒的理由更是鬼扯连篇,不过庚焱尊有一个词提醒了容与,“骨骼清奇”。
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不就是清净琉璃骨么,难道这个魔尊,他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容与故意问,“尊者,您是认识我母亲么?”
其实容与没有猜错,玄灵宗乃是玩骨头的大行家,容与为了越阶克制星御仙君的魂魄,直接转化了体质,变身化作天魔体来生囚星御仙君。
当时庚焱尊和藏绝尊已经悄悄潜入到附近,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以骨炼为本门魔功的庚焱尊,更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天魔之体,这是辰钧宫离殃尊的专属功法。
哪怕在虞渊大陆的七大魔尊里,辰钧宫离殃尊也是一个无法撼动的超级存在。
离殃尊性情古怪,尤其喜欢按头暴揍其余六大魔尊。大家早就恨不得咬其血肉,食其筋骨,要不是实在打不过他,早就动手了。
离殃尊能这么强横无敌,是因为他拥有万神点将牌,一个能把历代魔尊祭炼成自己的召唤魔将的魔功。
因为有了这个魔功,离殃尊几乎利于不败之地。
无论什么人对上离殃尊,都相当于以单挑对群殴,几乎毫无胜算。也许,只是也许,六大魔宫的魔尊联手,或者可以勉强一战。
但魔修们都是喜欢背信弃义,往别人身上两肋插刀的性格,所谓联手,别说骗人,连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所以大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离殃尊是魔界至尊。
谁不想要万神点将牌,谁不想成为下一任的魔界至尊呢?
但虞渊大陆一直有个未经证实的传言,为何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能祭炼万神点将牌,那是疑问它需要天生的煞骨——清净琉璃体。
只有真正的清净琉璃体才能成为完全的天魔之体,驱使万神点将牌。
所以当庚焱尊认出了容与魔修形态的天魔之体后,立刻决定要不择手段的带走他。只要有了容与在,他就相当于有了一副天魔之骨。
天魔之骨都有了,万神点将牌还会远么?!
“你母亲?”经过了短暂的停顿之后,庚焱尊快速的说,“当然,我们虞渊七魔宫素来交好,玄灵宗更是跟辰钧宫堪为手足。我不但认识你母亲,更是跟你舅舅离殃尊是至交好友啊。”
庚焱尊信口开河的说道。
在虞渊大陆,七大魔尊的关系都算不上好,都是随时可以背刺、互相背刺、左右横跳的坦荡友情。
而其中天魔女的兄长,辰钧宫的离殃尊是其中的佼佼者,也是其余六大魔尊最想集火弄死的对象。
今日庚焱尊能在见到容与的天魔体之后,立刻动心的缘故,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想要从中琢磨出一些对付离殃尊的手段。
所以庚焱尊继续许着谎言的诱饵,“唉,你乃是我们魔域的少主啊,怎么能流落到元炁大陆吃这么大的苦头。我也不能见老友的亲朋遗落在外,所以,我可以退去此地,却也要带你离开。孩子,你吃苦了。”
这真是换汤不换药,是不是天下的骗子都只会用这么一招。什么魔域少主,容与当极堃殿少宫主的日子还短么?
但凡庚焱尊用另外一个理由骗容与,都会显得真诚几分。
“他不会跟你走的。两位魔尊如果不跟离去,那就战吧!”谢辞君在一旁淡淡的开口。
庚焱尊其实并没有想真的在这里动手,能这么顺利进入元炁大陆,其实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以为的恶战因为他和藏绝尊改变路线,而不复存在。
面对灵气充沛且到处都是修士的元炁大陆,这里全都是灵骨塔搭建的上好血食!对于庚焱尊来说,他当务之急是先去找到自己的地盘,然后抢占到最好的骨巢开始培养势力。
但这些谋划在他看到了容与之后,就全都改变了。
这具天魔之骨,庚焱尊绝对不会放过。
庚焱尊最后一次威胁道,“这位道君,我虽然不知你的身份,但相比你也是元炁大陆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你我之间的切磋,兴许一时难分高下。可你知道如今我们脚下,又是什么情况么?”
谢辞君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于是庚焱尊顿了顿,“如今下面的坊市,到处都是满地乱跑的灵修,一个个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哼,只要本座骨兵一出,他们皆会成为本座骨兵的血食和材料。”
“如今,我只要带走这个小子。究竟是他一个人,还是下面数万人,道君可要想好啊。”
庚焱尊阴恻恻的威胁着。
有那么一瞬,容与都想直接说——算了,别管我了,就让我跟他走吧。
容与不是看不出庚焱尊的贪婪和恶意,而且他也多少猜出来,庚焱尊对他的兴趣,多半是跟他那个素未谋面的舅舅离殃尊,有几分关系。
但他依然觉得没所谓,主要是他此刻其实并不太在意生死。正如星御仙君临死前的诅咒那样。
从今往后,天地之大却再无他容身之处了。兴许谢辞君能尽量护他的安全,可这样蜷缩在他人的羽翼之下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容与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倘若没有遇到庚焱尊他们,容与多半会沉默的跟在谢辞君的身后,在一个非常恰当的时候找借口离开。
可当庚焱尊居然用下方昆仑剑州数万修士的安危来进行威胁的时候,容与又觉得干脆算了,自己根本不值得。
像他这样的人,也许从一出生就背负了无数的原罪。此刻能用一身所有去换数万人的安危,也算值得。
“道原圣君,要不我……”容与弱弱的开口。
他才说了半句话,就被谢辞君打断了,“你想都别想!”
谢辞君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容与的想法他一眼就看出了七七八八,断然喝止了他下半句。容与只觉得自己胸口被一团柔软却强大的力量给包裹了起来,然后他的嗓子里就仿佛被直接塞进了一个气团。
在也没有办法说出半个字,这是谢辞君用高阶修士的威压直接阻止了他。
“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谢辞君淡淡的说,然后他慢慢的向着庚焱尊的方向,走了半步。
随着这半步,他身上的气息却完全改变了。
气机,正一寸,一寸的从谢辞君的身上涌出。
天地间,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灵气瀑布在贯穿天地,而谢辞君正是这道恢弘无比的灵气瀑布所最终灌注的目标。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仅在此地,连他们下方剑州坊市里,本来还在如无头苍蝇一样慌张乱跑的人,又或者那些趁机互相打劫的修士,都忍不住停下手,抬头看着这天地异象。
灵力,磅礴而恢弘。
它们带着各种代表本源法则的色彩盘旋在头顶的天空,就像凭空织就出一大片迷离又炫目的彩霞一样。
——真霭紫府,灵霞仙班。有人发痴的看着天空中变换的彩霞,如此如醉。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事,那些云浮峰怎么不往下掉了?
——你是没好好读书么?我记得九大宗门的基础课里,就有“上古游仙考”。那里面就记载过,关于化神修士,甚至是传说里的金仙破镜的场景。其中就是天地灵气所化用,漫天灵霞染九重。你看看像不像?
——啊,你是说,这是有人要突破化神的境界,位列金仙至尊之位了么?
——我哪里知道啊,这刚刚地动山摇,天都要塌了。我还以为经书上写的末世之劫要来了呢。
——别瞎说了,虽然我们都没有看过,可这么明显的祥瑞异象,定是像上古玉简里写的那样,怕是要有大修士出现了。
谢辞君,正在不断的突破自己的境界。
他早就到了元婴大圆满的境界,并感悟了法则之力,号称元婴同阶无敌。但是他的修为并没有晋升到化神仙君的大境界中。
这其实让很多修士不太理解。
如果说修士们在道法的领悟上是对法则的理解,那么在修为的积累上则是相当于能力存储。
哪怕你谢辞君在法则本源上的理解和掌握到了化神修士,真正要用的时候,却不能得心应手的让其发挥最大的力量,那也是白费啊。
甚至因为这个,让很多高阶修士觉得,谢辞君是在投机取巧,不知道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去破解了法则之力,但实际上其实他还达不到真正的化神仙君的水平。
也就是个伪仙君的层次。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谢辞君的心高气傲。
从一开始,谢辞君就是奔着金仙之境去的。
在这一点上,谢辞君跟王星极,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但他们两个选择的方向,却又是南辕北辙。
那星御仙君王星极来说,他想到的办法,就是牺牲他人成全自己。所以他机关算尽的要打破大陆结界的封印,让天道的最高限制不再成为自己的束缚。
甚至为了将来均衡势力,不惜跟魔修勾连,暗中埋伏了无数的傀儡军团、母蛊寄宿体来培育。
至于在他成功的这条路上,究竟有多少人会无辜被连累,甚至沦为血食、材料,他不关心,更不在意。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弱者是没有资格抱怨的。
跟他这种极端自私的选择相比,谢辞君的想法则更为大胆,也更为骄傲。
他的修为在元婴大圆满之后,就被刻意的压制了。哪怕后来谢辞君领悟了法则之力,但每当他的修为快要到了那个突破的临界点时,谢辞君就会彻底用神识去自毁掉修为的根基,从头开始。
是的,他自毁了自己的神识根基。然后不断精炼压缩所有的灵力本源,把法则之力不断锤炼,压缩进体内。
而这样的过程,他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
是一千次,两千次,还是更多?
谢辞君真的不知道,到后来,他已经麻木了,甚至如果是晚上自我摧毁境界,只要调息半日,就能重新达到大圆满逼近临界点的那种状态。
没有修士会这样胆大妄为。
因为每个人的修为都是无比艰难的才能积累下来,一旦从根基上摧毁,还能不能延续修士的机缘,都不可预知。
但谢辞君偏偏就这么做了。因为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反复的锤炼自己的所有经络,内府、神识,并把储能压制到极致的状态。
在元炁大陆的结界限制下,修士们都没有办法吸收更多的灵能来突破境界。那么,在数量上因为结界的现实,不能突围。
从质量上下手呢?!
正如所有人的修行过程,从感知出第一缕灵气开始,修士们就是在不断尝试精粹灵力,由气到液,再呦液而成丹,最后由丹化婴,由婴创法。
这是一个不断精粹的过程。
那么假如自己在元婴大圆满的阶段,就精炼出比化神的灵能更为精粹的道统之力。是不是就绕过了结界禁制,而直接突破金仙之位。
这个道理解释起来好像有些复杂,但用一个不太精准的比喻来说,如果元炁大陆的结界像一个铜鼎把大家给死死的禁锢住了。
那么谢辞君就像用自己的身体不断压缩出一个炮弹出来,把炮弹不断提炼并压缩,最后点燃释放的时候,它有可能在铜鼎上直接轰出个小洞。
既不会损害结界禁制,却也能实现金仙的境界突破。
这才是谢辞君的骄傲,还有选择。
今日,他不再压制修为,而是彻底让它们尽情的释放出来。
灵力如浩瀚的天瀑贯穿了天地。
浩浩荡荡,渺蔓苍穹之极。
波澜层叠,弥荡八荒四野。
半步金仙,其威已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