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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殿的桃花依旧盛放,这些年来,白子画一直悉心地照顾蓝月桐所种的桃花,看待它们如同自己的性命似的,有任何的损害也会不惜一切地去补救。
花香满殿。可人呢?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八十多年过去了,时过境迁,长留比起当年有着很大的变化,新弟子不断地增加,旧人却一去不复返了。不论是李洛、陵英、蓝月桐,还是离去云游的长老,他们都再也没有出现在长留。
自从蓝月桐离去之後,白子画一直都强迫自己断情绝欲,做一个无欲无求、只为六界苍生着想的长留上仙。他平日里除了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外,其他时间都是在闭关修练,偶尔会在月光下练剑。
白子画不论在别人面前,还是独处时,都依然保持着一副冰冷的脸。站在他旁边,就像到了极北苦寒之地一般,让人难以接近。
白子画骗得了别人,骗得了他自己,却骗不了他的内心。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期盼着那个人会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喊他“小画”,开他的玩笑,捉弄他,教他不良知识......
他不知道他的内心为何会如此地挂念她,不论他如何装高冷、如何提醒自己不要以感情用事,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寂寞和难过,他的脑海里会一遍遍地出现着当年与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
仙剑大会里收他为徒、初上绝情殿、师父第一次调戏他、第一次教他武功、第一次与他下山游历,更多更多的情景他都记忆犹新,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他不敢去试绝情池水,他怕他没有勇气面对真相、面对师父。倘若他真的对师父动了情的话,师父一定会对自己失望至极的。如今唯有不断地安慰自己,他和师父之间只不过是师徒之情而己,徒弟相念师父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这当真只是师徒之情吗?
蓝月桐让白子画不去找她,可白子画毕竟还是忍不住,他曾经微观过师父,却什麽也看不到。白子画难免感到失望,他真的很想知道师父现在身在何方,日子过得好不好。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消息他也想知道,可是希望愈大,失望却愈大。
师父说过她一定会回来的!她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他前段时间收了一个乖巧的女徒弟,名叫花千骨。这个孩子资质不高,却很努力,最终他还是收了她为徒。相信师父见到花千骨後,一定会很喜欢的!
正在思考之际,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师父——师父——”。白子画不禁叹气,想当年,他没学会微观之时,也是这样找师父的,当真怀念啊!
白子画整了整思绪,回复了原来的冰山脸,传音道:“我在书房。”
隔了一阵子,只听耳边传来宫铃“叮呤呤”的声音,花千骨轻轻地进来书房,然後道:“师父,该吃饭了。”
只见花千骨拿着一大桌丰富的饭菜进来,饭菜做得极为精致,芳香四溢。
这是白子画与花千骨一同吃的第一顿饭,可是由於花千骨先前无意中用了白子画辛苦采来的千年冰莲当食材,因此白子画罚她今晚不许吃饭。
白子画见花千骨把素菜做得十分精致,眼神有几分赞许。
花千骨兴高采烈地道:“师父,你快尝尝小骨做的菜!”
白子画见她期待的样子,便拿起筷子尝了起来。
菜刚入口,花千骨已经紧张地问道:“师父,我做的菜怎麽样?好吃吗?”
白子画面无表情,没有回答她。若此人是蓝月桐的话,他一定会马上道:“师父,菜才刚进口,能立刻尝到味道才怪!”白子画心里苦笑,怎麽又想起她来了?明明告诉自己不要想她的啊!
花千骨见白子画没有回应,急着又道:“师父,小骨做的菜怎麽样?好吃吗?”
过了半晌,白子画简单地回答道:“很好,色味俱全。”
花千骨顿时心花怒放,连忙道:“那师父要多吃点啊!”白子画微微点头。
正在大快朵颐的糖宝也称赞道:“娘亲,你做的菜真好吃!只可惜你不能吃!”
花千骨仰天长叹,强忍着不要让口水流下来,道:“你尽管吃,不用管我。”
白子画一边默默地吃饭,一道想着陈年旧事。想来已经有八十多年没有吃饭了,以前师父还在的时候,偶尔也会跟她到凡间游历,到一些有名的客栈光顾,尝尝他们的菜。可是自从师父离开了之後,他就再也没有这样做了。真怀念以前的日子啊!
记得第一天搬到绝情殿的时候,师父因为太久没有在长留里煮食,而忘了给他解决肚子的问题。那时候他还傻傻地在绝情殿里翻找食物,结果翻遍了整个绝情殿,甚至连床底也翻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当时还暗中抱怨师父忘记了他还是个凡人,需要吃饭,害他花了好多时间去找。
可没想到如此的情况还会发生在他身上,只是这次却换了他做师父。上次花千骨来找他问绝情殿有没有食物的时候,他就忽然想起了这件事儿,不禁感叹自己没有吸取前车之鉴,重蹈师父的覆辙了!
想到这里,抬头望向正在受罚的花千骨,不过只望了一刻钟,又低下头去。说到惩罚,他又想起当年师父最喜欢罚他去解那些复杂的棋盘阵法,若是一天解不完,一天也不能出去。师父从来都是以棋盘阵法惩罚自己,除了这个,便没有其他的惩罚了。
经过多年的“地狱式惩罚”,他的棋艺已经达到神出入化的景界,除了师父外,他在六界里的对手简直是寥寥无几。以前解阵法的时候,总是抱怨师父为何要给自己设这麽大的难题,弄得自己要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去破阵。可是如今再也不会受到师父的惩罚了,倒显得有点失落。
白子画吃了一阵子,觉得差不多後,便把筷子放下,看着糖宝吃。
绝情殿吹起了微风,满殿的桃花依旧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可人却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