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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杞与若风在竹林研究暗器,不厌其烦地朝竹节掷石子。若是给这两人一个箭靶,怕是次次十环。以门外汉的眼力,看不出每次有什么差别。
江蛟被闲置在一旁,无人搭理。
哪怕你们射我头上的桃子也好啊?
江蛟单手托腮叹了口气。
今日已是初赛第三天,除了若风的那块腰牌外,再无收获,陆良人那边也是一样。又要在明日天亮前赶回楼外楼,时间变得格外紧迫。
面前师徒其乐融融。
完全没江蛟什么事。
与其在这浪费时间……
江蛟起身拍拍灰尘,决定朝十号口赶。
如果石头底下真有腰牌,皆大欢喜;若是没有,伏击于出口处抢夺他人腰牌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
“十号口一进门右手边第一个石块底下”——
地点再清楚不过,那石头也确实显眼,老远便可看得一清二楚。
这可以算是块巨石了,足足有成人男子一半的高度,以一人之力怕是搬不起来。
那劈柴的其貌不扬,竟能移动如此巨石?
况且腰牌是木质的,该不是已被压碎了吧?
不知道腰牌碎屑能给过么……
江蛟心中忐忑。
石头没有被搬动过的痕迹,不过经过昨日的暴雨,即使有也该被冲刷殆尽了。如今土地潮湿松动,若是挖去巨石四周的泥土,还有将其撬起的可能。
江蛟见四下无人,索性坐下,扒拉起石块四周的泥土。
雨后的泥土散发的腐烂草木味道和这黏在皮肤上触感,让他想起在饮月城西郊玩泥巴的青葱岁月。
不过这动作由成年男子做来……
实在有些古怪。
江蛟想到要移动这巨石,总害怕被其压到脚趾。就像人站在高处,总会害怕跌落。
此时江蛟一边挖着,脑子里一边闪出那句俗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看着这和自己坐高相差无几的巨石,不由咽了口唾沫。
掉落的树枝在撼风林中随处可见,江蛟寻了个看起来牢固的,比划了一下巨石的大小,心中更是坚定撬走就好,绝对不能尝试搬起来。
他将树枝插入泥土与巨石间的缝隙,“呸呸”两声在掌心吐了唾沫,再次握住树枝。
“一、二、三!”
杠杆原理知道吗?
掌握技巧把它撬起并不难,江蛟几乎是一次成功——
当深陷泥土的腰牌慢慢显露时,在江蛟二十年不到的人生中,第一次相信了他就是本文的主角。
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他浑身突然充满了蛮力,咬咬牙牟足了劲竟把那巨石撬翻了个儿!
江蛟此刻幸福到发疯,像是知道了一个惊天八卦,却没法告诉别人。他的嘴角咧到耳边,像是塞了个衣服撑子。
他猛喘了几口气,活动了几下手指,这才捡起沾满泥土的腰牌在衣角擦蹭干净,放在嘴边亲了又亲,最后依依不舍地塞进鞋里。
做完这一切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一日并未下雨,泥土应该非常紧实,这里离水源又远,腰牌是如何陷在土里的?
“…………”
鼻尖似是传来一股尿骚味。
我刚才亲了腰牌是吧?是的吧?!
“去你大爷劈柴的!”江蛟的胃突然翻江倒海,接着便是一阵干呕。
他吐了好一阵才扶着巨石坐下,有些脱力。
他缓上几口气,嘴里自我催眠道,“快想点开心的想点开心的……比如说……”
棕色的瞳孔染上雾色,江蛟的思维奔逸起来——
现在腰牌有了,只需交给掌柜的初赛就轻松过关……
复赛使点小聪明再加上点主角运气岂不是……
嘿嘿嘿嘿。
蛟爷顿时觉得舒畅了些,美梦已经做到衣锦还乡了。
有个成语说的是——
乐极生悲。
正当江蛟神游天外之时,突然有一物从身后套住他的脖子!
这“麻绳”急速收紧,他只感到脖子上一股力道猛得将他往后拖拽!
他反射性地将十指插入麻绳内,试图将绳子外拉,好保留一丝喘息的空间。
可麻绳拖拽速度之快,江蛟几乎是躺在了地上被拖行,背上刚刚结疤的伤口此时隔着衣料擦蹭地面,怕是已经血肉模糊。
江蛟顿时疼的呲牙咧嘴,道,“英……英雄你先放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一个有些气喘的声音答道,“你师父可是登过新秀榜?当时在楼外楼是你扬言要夺魁?”
江蛟:“…………”
师父你真是害死我了!!!
江蛟心中把霍川骂了十遍,吐出句可列入十大烂借口的话,“我……我师父那是开个玩笑……我特别弱……”
“哼,”那人冷笑一声,“别狡辩!把腰牌给我我就饶你不死!”
“我……我没……”
江蛟觉得窒息,却还想狡辩一会。
拖拽的速度丝毫未减,那人又道:“别想骗我!你肯定已经拿到腰牌,现在是要离开撼风林了吧!”
居然被他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方才江蛟只是试探性的丢出答案,果然此人并没看见他挖腰牌。
“咳我……我真没有……”
江蛟艰难喘息着和他说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此时江蛟被拖拽着已经有一会了,若是常人被勒住脖子如此久,怕是早就说不出话了。
江蛟虽然话语断断续续,却仍能吐字。
可那人没注意到这一点。
“你说不说都是一样!等你死了我照样——”
那人话还没说完忽觉手中一轻,他人不由自主地朝前踉跄了几步,那人一惊,还未来得及回头,身后便传来——
“咳——你蛟爷我死不了。”
那人脸色一变,低头一看,手中鞭子已变作两截,切面光滑,似是被某种利刃生生割断。
而身后的江蛟右手正垂在身侧,手中握着利刃,那匕首仅一尺多长,刀刃闪着锋芒,刀尖有液体流下。
是水。
方才江蛟十指握住鞭子之时,已用冰附着双手,鞭子一时之间难以勒断坚冰,给了他喘息的空间。接着他抽出靴子中的匕首,没错,正是剑影留下的那一把。此刃锋利无比,轻松割断鞭子。
可那人拖拽速度太快,即使这是把单刃刀,割断鞭子的同时,未开锋的刀背依旧在江蛟脖颈处留下一道血痕。
但却救了他的命。
江蛟右手持刀,看清了面前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
此人中等身材,身着粗麻布衣,眼下十字疤痕深浅不一,给他平添几分狠辣。他目光灼灼,带着在江湖摸爬滚打后的混沌之色。
江蛟摸摸脖颈上的血痕,血管在指下跳动,他只觉血气涌上脑袋——
今天必须把他按在地上叫爸爸!
江蛟眸光一闪,握紧手中匕首先发制人,向十字疤胸口刺去!
遇到危险时,闪躲是生物的本能反应。但十字疤见江蛟袭来,竟未闪避,显然有不少实战经验。
鞭子只剩半截,攻击范围大大缩小,可江蛟偏偏选择了近身!
十字疤直接甩出半截鞭子勾住了刀尖,复用劲拉扯,妄图卷走江蛟手中刀刃!
近战失了兵器乃是大忌。
好在江蛟早用坚冰冻住刀柄,他只觉手中一震,但小刀并未脱手。
初入江湖者即便身怀本领却总处于弱势,原因有二:
一是缺少经验,
二是拿不出伤人的勇气。
江蛟本有获胜的可能。
一刹那间,他胜在反应快,抓住破绽,左手握拳穿过双方僵持的手臂,直袭对方面门!
却在零点零一毫米处停住——
妇人之仁!
十字疤嗤之以鼻,一把抓住江蛟的左手,从他脑袋上方绕过,别到他背后,这疼痛让江蛟自然转身,十字疤顺势将其双手连同匕首一起缴在身后!
转眼间胜负已分。
江蛟疼的嗷嗷直叫。
十字疤用鞭子将其双手捆住,试着拉拽江蛟手中的刀。手与刀却是冻在了一起,一时难以分开。
“别费劲了,冰化之前你掰不掉的。”江蛟好心提醒道。
十字疤不懂这是什么邪术,但这也不是他关心的地方,他只关心——
“腰牌在哪?”
江蛟抬抬左脚,撇撇嘴道:“鞋里喽。”
十字疤见他一副闲适自在的模样,不像是被俘,倒是像在和朋友闲聊。
此中怕是有诈?
十字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不决之中又听他贱嘻嘻地说,“别怕,我不会霍家腿。”
十字疤:“…………”
真想一刀捅死他。
“你刚才放过我,所以我不杀你,但是腰牌我还是得要。”十字疤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江蛟听闻挑挑眉,却是没有回话,只微微抬起左脚,姿势倒是挺像让下人给他脱鞋。
十字疤咬牙切齿一番,终是平定了心绪,蹲下打算掏鞋。只是他手还没伸到鞋里,只听“嗒”的一声脆响,他心道不好!
待他直立起身,瞳孔骤然收缩,脖子上已抵着什么冰凉的东西!接着是刀刃入肉的痛感——
反转!
江蛟就是在等十字疤蹲下的那一刻,他即刻融掉手中冰,匕首自然下落,他右脚后抬将刀勾到耳畔,复又用嘴接住,恰巧十字疤下意识起身,刀便抵在了他的咽喉。
多亏毽子踢得好。
江蛟方才是在赌,此时他的耳侧已有汗水滴下。
十字疤感到自己动脉的跳动和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
刀刃却没再深入一分。
“你刚才放过我,所以我不杀你,但是腰牌你拿不走。”
这声音混着口水,含糊不清。
十字疤嗤笑一声,瞳孔向左侧瞥了江蛟一眼。他嘴里叼着刀,因为怕误伤自己,嘴角尽力咧到两边和刀刃保持距离。
再等几秒怕是会有口水滴到自己肩头。
十字疤露出恶心的神情,退后一步转身离开。
江蛟见他一言不发就要走,“啪嗒”一声,急道:“喂你倒是先把我手解开啊——!!!”
十字疤步伐没停,甚至连头都没回,“你不是有刀么?”
江蛟:“可刀掉地上了啊!!!哎刀疤你别走啊——”
这刀是剑影的,丢又丢不得,捡又捡不起,江蛟留也不是追也不是,在原地急得直跳脚……
此人帅不过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