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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场没什么人。碧蓝的苍穹万里无云, 像个半球形的密闭罩子一样盖着她,使她有种有缺氧的感受。空气里弥漫着寒气, 连那一轮红日似乎也是冰冷的。冬季枯黄的草场上, 以她心爱之人为名的那匹弗里斯兰马正在自由飞驰。
“你好久没来了,曼加诺小姐。”正在凉棚下休息的场主说,指向那奔跑中的黑马, “今天依然选择罗纳尔多?”
“不,抱歉,我今天不是来骑马的。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他应该挺显眼的。六英尺高, 灰蓝色眼睛, 不年轻也不太老, 穿着讲究,看上去很有教养,很有风度。他来过这里吗?”
乌加特摇了摇头:“我没见过这样的人。”
安娜丽塔不悦地皱起眉,嘀咕道:“又在耍我吗……?”
紧接着,她低头看向克里斯蒂亚诺送给她的钻石腕表, 发觉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段距离。因此, 她暂时克制住了打电话逼问的冲动,决定先耐心等待一会儿。
“他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她对乌加特说,“我得在这等一会儿, 希望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当然不会。”乌加特喝了口水, 拍拍身边的位置,“你可以坐在这里等。”
“谢谢你。”
于是,她也坐到了长椅上, 开始了焦灼难耐的等候,心里堆积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伊格纳西奥到底打算做什么?他艺术至上,以美为尊,为此蔑视一切伦理,乃至完全摈弃了人性,为了悦己耳目,他任何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不过,他想通过她实现的,一出完美的酒神盛宴,眼下已经成真了,并将长留于音乐史,他还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
她冥思苦想,然而精神纷乱,理不出一点头绪。
乌加特则在这时主动同她闲聊了起来:“以后罗纳尔多还会和你一起来吗?”
安娜丽塔礼貌地应了一句:“我想会的。”
“如果他下次要来的话,你能提前通知我吗?”乌加特问,“我的小儿子特别崇拜他,很想见他一面。他甚至还说,只要让他见一次罗纳尔多,他以后就再也不逃课了。”
听到这个,她心头的阴云一下子散去了不少。
“我会把这个告诉他的。”她露出温婉的微笑,“他知道以后大概会很乐意过来看看你儿子的——他一向对小孩子最温柔了。他说不定还能说服你儿子认真读书。”
“谢谢你,那可真是太好了。”乌加特说,又顿生感慨,“能见见罗纳尔多本人,真的是很好的体验。他不光迷人,还很亲切友善。”
“是的,他的确是。”安娜丽塔忍不住附和地点头,神情越发柔和起来,“你的小儿子多大?”
“六岁。”
她想到,她上次死去的时候,小克里斯蒂亚诺正处于这个年纪。
然后,她从包里取出了一个施华洛世奇包装盒,递到场主的手里。
“我想把这个送给你儿子。”她说,打开盒盖,里面那只水晶卡通飞马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乌加特连忙摆手:“噢,不,这可不行。你本来是为别人准备的吧?”
这原本的确是她买给小克里斯蒂亚诺的礼物,等他过几天从奶奶家回来,就该送到他手里,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造成问题。
“没关系,我可以再买一个。这又不怎么贵重。”
“不,我儿子没理由接受这个。”
“他当然有。请收下吧。”她请求说,“我喜欢每一个喜欢罗纳尔多的孩子。”
乌加特怔了怔,终于接过,笑道:“那么……非常感谢你。你真是太好心了。”
“不用客气。我希望他会喜欢这个。”
“他一定会乐疯了的。尤其在知道这是罗纳尔多的女朋友送给他的以后。”
罗纳尔多的女朋友。她真喜欢这个名字啊。克里斯蒂亚诺那样美,那样好,如今竟成了她的恋人……回想起来,她曾经受过的七重地狱之苦,也全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拥有他吧?
她闭紧眼睛感受体内实在的小生命,又偷偷摸了摸包里的日本刀,惶恐的心彻底镇定了下来。没什么人,没什么事能威胁到她的幸福。
“你等人的时候,可以先去骑一会儿马。”场主这时主动提议道,“不收费。”
“噢,不,谢谢,不需要的。”
“这没关系,反正罗纳尔多肯定也很乐意和安娜小姐在一起。”他开玩笑地说,“我就当你是在替我练马。”
她不禁失笑起来:“我也很乐意。不过,我现在不适宜骑马。”
“是有些身体上的问题吗?”
这一刻,她心境清朗,完全把眼前友善的面孔当作了朋友,放下了本能的戒备。
“这是个大秘密。”她故作神秘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不能传播这个消息。”
乌加特一愣,笑问道:“这么严重?是什么?”
她煞有其事地压低了声音,笑容却是欢快明丽:“我怀孕了。”
“哇哦……”乌加特讶异地惊呼了一声,“这的确是个大新闻。我是不是知道的比所有记者还早?”
“是的,没错。”
“啊,我不会到处说的。”他认真地保证,“还有,恭喜。我相信你会生下一个像你和罗纳尔多一样既美丽,又友善的孩子的。”
她轻抚腹部,苍白的脸庞因爱的无限喜悦而灿然生辉。
“谢谢你。”
恰在此时,那匹黑马已经跑完了,自动朝凉棚这边奔了过来。
然后,它的长脸亲昵地往场主身上蹭了蹭,他当即笑着往它嘴里喂了两根胡萝卜。“好孩子。”
安娜丽塔也忍不住站起来,摸了摸它缎子般光滑的马鬃,并得到了它热情的回应。
“好久不见,罗恩。”她抱着它的脖子咯咯笑道,“最近还好吗?”
它嘶鸣了一声作为回答,又黑又亮的眼睛生气勃勃,令她不由想起克里斯蒂亚诺的璀璨如星的棕眸。
“他一直是最好的那个,正如罗纳尔多那样。”乌加特代替它回答,“不过,他身上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
她疑惑地抬头:“什么怪事?”
乌加特指了指黑马的后背:“它身上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奇怪的烙印。我问了平时负责给马烙印记号的员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他所指示的位置,顿时愣住。
一个十字架。
她惊疑不定:“为什么?怎么发生的?”
“没人知道。不过,这真的挺像耶稣降临的征兆的……至少很适合录入神秘事件纪录片里,那样说不定还有很好的广告效果。”乌加特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开起了玩笑,“尤其是和山顶的教堂联系起来看待的话。”
安娜丽塔盯着那个烙印,陷入了沉思中,内心的不安再度翻覆起来。
“十字架……十字架……?”她喃喃地重复。
乌加特则拍了拍马背,笑着说:“是的。以后,他还可以叫作背着十字架的罗纳尔多。”
这无心之语却使她脑中轰然一震。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看向了教堂的方向。
“罗纳尔多……十字架……老天,不,不,不。”她的声音恐怖地颤抖了起来,紧接着她又赶紧看了看表。离约定的时间只剩几分钟了。
她脸色惨白,一时眼前发黑,差点昏倒在地,不得不靠在马身上保持平衡。
“怎么了,你还好吗?”乌加特慌忙问。
安娜丽塔攥紧拳头,逼迫自己快速恢复冷静——她还得去救他。
“把他借我一会儿!”她立刻翻身上马,把场主惊讶的喊声甩在身后,不顾一切地向前飞跑。
疾风刮过脸边,呼呼作响。
她虽然是熟练的骑手,但缺乏跑上坡路的经验,这匹马也远远不像平时那样听她的话,极不安分,颠簸得她感到浑身骨骼都濒临散架。最糟糕的是,不知道是否出于心理作用,她的小腹似乎也隐隐作痛了起来。然而,她此刻却没有时间为腹中胎儿的安危而担忧,而不得不用前所未有的狠劲制服马匹,逼它乖乖按她的指令行动,继续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驾马奔驰。
克里斯蒂亚诺绝对不能受到任何伤害……这根本毫无道理。如果他出了事的话……不,不可能的,c·罗纳尔多不可能会有这样荒谬的命运。
可是……她竟然能够重生,而且还成为了他的恋人,这本身不已是最大的荒谬了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不,不行,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她现在唯一该担心的事就是如何尽快赶到教堂,解救她的挚爱。
她心急如焚,惦记着克里斯蒂亚诺的安全,恨不得能长出翅膀来,身下坐骑的抵抗却越渐强烈,令她苦不堪言。
好在这时,那座奶白色的哥特式尖顶教堂总算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在被甩下马背以前,她自动跳了下去,飞快跑向教堂门口。
然而,她还没能冲过去,带着浓烟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熊熊燃烧的烈焰如一只咆哮的火红色大手般笼罩了建筑物。
“不!!!!!”
她失控地尖叫,在跌跌撞撞的跑动中摔了一大跤,然后又迅速爬起,不顾一切地靠近教堂。
终于,她奔上了台阶,看到了烈火中的克里斯蒂亚诺。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在了门口处。
在惊惧和绝望之中,她微张着嘴,瞪大的褐色眼睛逐渐被泪水所充盈。
巨大的十字架上,葡萄牙人的头颅低垂在一侧,手臂被迫张开受到绑缚,艰难地支撑着身体,颀长的双腿无力地微曲着,整个人被摆成了一件完美无缺的工艺美术作品,同时也完全失去了生息和动静。
动感的火光急剧地摇曳绽放,企图唤醒他似的不断掠过那张更胜雕塑的精致面孔,最终却反衬得这具身体更加寂静冰冷了。
艳丽的火苗吐出万道红舌,哔剥的火星如烧红的黄金砂粒般向外飞腾,青烟蒙蒙弥漫,唯有克里斯蒂亚诺安静地被挂在十字架上,像是被凝固在了持续流动的时间里一般。
他已经死了。
克里斯蒂亚诺不可能陷入这种无声无息的死寂中。那样元气充沛的人,那样炽热的生命,即便在熟睡中,即便在孤僻的独处中,她也永远能从波平如镜的表象下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夏季般旺盛的活力。
除非,他已经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克里斯蒂亚诺死了,她的爱人、她的缪斯、她的太阳死了。想都无法想象出来的,最可怖的惨剧竟然发生了。
大火烧熟了周围的空气,她却在寒冷中哆嗦颤抖。她的耳朵嗡嗡作响,血液在头脑里发疯似地奔涌窜动,使她头痛欲裂。钻心的剧痛凌迟着她的精神和肉体,她毫无血色的脸渐渐变成了哭泣的惨相,但她最后没有流出眼泪,而是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大笑。
她笑着笑着,崩溃地抱住了正经历着四分五裂似的脑袋,浑身的气力都被吸走,两眼无神地望着火中的克里斯蒂亚诺。
那一身浮夸的名牌衣饰完好无损,与基督殉难的古典悲剧理应毫不相容,可是,专属于克里斯蒂亚诺的那种热烈鲜明的色彩,此刻竟完全重写了圣子的概念。在毁灭的大火中,他看上去美得令人心碎。
克里斯蒂亚诺是极致的生之美,她本以为,这意味着他的美必须定格于张扬的青春生命中,没有任何转圜退步的余地,而如果有任何彼此性质不相吻合的东西掺入了进去,就会使得他的美全盘沦陷溃败。
然而,看来当一种极致的美,彻底地转换成一种与它自身性质截然相反的东西的时候,那种美也会随之转化为另一种极致,正如他由动转静时,那活色生香的生命之美也就立刻变为了使人窒息的静物凝固之美。一种原本很热闹的东西一旦静了下来,那种寂静的力量也会比与生俱来的沉寂要强烈百倍。
活火,琐罗亚斯德教崇拜之物,因变化的性质被赫拉克利特视为万物的本原。克里斯蒂亚诺,人间最华丽奢侈的造物,因至美而注定长存不朽。一者是永恒的变化,一者是永恒的美,一动一静的双重绝境。
她美丽的克里斯蒂亚诺,很快就要完全从地球消失,回到天上了。
他说他爱她……他们是相爱的恋人,理应是一元化的存在。
可是他却这样死了,以最后一幕华美到不可理喻的悲剧画面为恒久的终结。而她自己,却要独自回到疮痍满目、没有出路的现实世界,承受无休无止的折磨,还永远地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
一切都完了。她所钟爱的阳光,如果再也照不到克里斯蒂亚诺身上,也就失去了意义。世上没有任何鼓舞可以再令她活下去了。
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她再也无法忍受生活,渴望能立即被烈火焚身,挫骨扬灰。
然后,她脸上便渐渐又重新焕发了光彩。
她不会和克里斯蒂亚诺分开。死亡总是不可避免的……但她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就不必再受苦受难。如果死之迷狂是人生真谛,她就马上去死,随他共存亡。那样的话,从今以后他们也能真正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维度恒久地相伴了。
决定与克里斯蒂亚诺一起投身于灭亡后,她不再为丧爱而悲痛,而感到了深深的陶醉:她和他,还有他们未出生的孩子,将被共同的大火烧毁,在共同的命运中真正成为一体,他们会永远属于彼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生的力量倏然复苏。
——克里斯蒂亚诺动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在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以后,顿时大惊失色。
“操,操,操。”他骂骂咧咧地在十字架上拼命挣扎,手上的绳索却纹丝不动,“操,操,操!”
他没死,他还活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头晕目眩,不可思议。
从起火到他苏醒,似乎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实则却只有短短几个瞬息,她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但危急的情况不容她多发呆一秒,保护克里斯蒂亚诺的本能也迅速占据上风。
“我来了!”她向他喊道,快速从圣水盆里掏水泼湿全身,冲入火场。
克里斯蒂亚诺依然在徒劳地试图挣脱绳索,乍见她出现,不禁愣住。
肆虐的迅猛火势越来越盛,悬挂的香炉逐一落地,教堂的长椅也燃烧了起来,安娜丽塔却甚至无瑕躲避危险,凭着一股蛮劲走直线冲向祭坛。
克里斯蒂亚诺当即顾不得惊讶,大声提醒道:“小心!”
浑浊的空气在高温中扭曲,滚烫灼人,不断向她吹来的浓烟挡住了她的视线,并从口鼻渗入了肺部。她不可避免地咳嗽了起来,腹部越渐抽痛,令她举步维艰。但她管不得这些。她必须救回克里斯蒂亚诺。她也不能允许他受伤。他不该承受这些,前世今生,永远也不应该。
谢天谢地,她的动作还不算太慢,大火还没有蔓延到祭坛附近,克里斯蒂亚诺看上去也暂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她应该可以把他完整无缺地带回家了……
克里斯蒂亚诺看得焦心不已,用力摇头:“安娜!太危险了!”
“我没事!我很快就过来!别担心!”
眼看着距离祭坛越来越近,关键时刻,天花板上的木艺吊灯却砰然落地,和两旁燃烧的长椅连成一条火线,阻拦了她的去路。
克里斯蒂亚诺再次咒骂:“操!”
安娜丽塔也忍不住发泄:“操!”
她一边咳嗽着,一边企图另辟蹊径,然而四周已成火海,根本无路可通。同时,燃烧的物件也不断坠落在她的身边,如非身上潮湿,她怀疑自己可能已成了火人。
她正暴躁地瞪着那木艺吊灯犯愁时,一块木架砸在了她的后背上,烫得她不由痛呼了一声。
“别过来了!”克里斯蒂亚诺急红了眼,慌忙大喊,“快出去!”
她渐渐咳出了血,对他的话完全充耳不闻,大胆地尝试着朝吊灯上使劲踢了两脚。它挪动了几寸。
克里斯蒂亚诺越发焦急了,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过不来的!快走!找消防车!”
与此同时,十字架上方的木架也开始燃烧了,其中一片坠落在了克里斯蒂亚诺的脚边。
见到这一幕,她一下子着了慌,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直接徒手抓住了着火的吊灯,挪向长椅之间的空隙。
皮肉烧灼之痛使她厉声尖叫,但她完全没有松手,硬生生地移出了一条窄窄的通路。
克里斯蒂亚诺惊呆了,怔怔地落下了眼泪。
他再也说不出话,张大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恋人在烈火中不顾生死地向他奔来。
终于走上祭坛,安娜丽塔爬到十字架边,咬紧牙关,用烧伤流脓的双手尝试替他解开绳子。她的手掌好像依然在被火烤一样生疼,颤抖不止,动作也十分不灵活,使得那本就难解的死结更难对付了。
克里斯蒂亚一边流泪,一边喃喃地说:“你疯了吧?”
“为了你,疯又怎么样?”她咳嗽着继续解结,并不动声色以身体为盾牌,替他挡住袭来的杂物,
他哽咽着说:“你会死的。”
她发出了嘲笑声:“你以为没有你,我还可能活得下去吗?”
他彻底无言,泛红的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她。
“该死的,这混蛋到底怎么打的结!”她焦躁地咒骂,同时眼疾手快地用手臂打开了即将落在他头顶的火星。她的大衣又被烧了个洞。
克里斯蒂亚诺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则抢先安慰道:“我的衣服厚,没事。”
然后,她总算及时想到包里的肋差短刀,迅速抽出,忍住手心的剧痛握紧,使力割开了一边的绳索。
克里斯蒂亚诺一只手重获自由,当即从她手里抢过那把带血的短刀,利落地切断了绑在手脚上的绳子。
她宽慰地笑了:“走吧。”
克里斯蒂亚诺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便挂着满脸的泪痕,对她怒目而视。
“你他妈的是个白痴!”
她一愣神,便被克里斯蒂亚诺攥住了手腕,冲下了祭坛。
烟雾浓重得看不清路,橙红的火光刺痛了眼睛,显得这里更加危机四伏了。她担心克里斯蒂亚诺会受伤,想要抢在前方,他却一路强硬地将她护在身后,一往无前地奔跑,一遇障碍,便用惊人的脚力直接踢开,势不可挡。她放下了心,又被浓烟呛得实在没了力气,便乖乖任由他拉着她跑出教堂。
终于重获蓝天白云,新鲜空气,她却无心享受了。她感觉某处有窥伺的目光,但她没能细究,便大声地咳嗽起来,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感到眼冒金星,头重脚轻。
克里斯蒂亚诺赶紧扶住了她:“你怎么样,安娜?”
“我没事。”她虚弱地说,尽力睁大眼睛,摸索着克里斯蒂亚诺的身体,上下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他又气又心痛:“去你的!你先看看你自己!你到底帮我挡了多少火?”
安娜丽塔这才有气无力地朝身上看了看,发觉四处遍布着烧焦的洞口,相当的触目惊心。
“我说了我衣服厚,没事……只是看上去严重而已,大部分连疤都不会留下。”
“那你的手呢?让我看看你的手——”
“不。”她坚决地把双手藏在身后,“你不该看这个……”
克里斯蒂亚诺却硬是攥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摊开手掌。她白皙的手心被烧得溃烂狰狞,焦红扭曲,部分发黑,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水疱。她不忍直视,羞耻地抽出双手,再次藏到身后。
他的眼睛再度湿润了,嘴唇因难过而抖动着:“是不是很痛?”
“痛……?有点吧。不过这是好事。”她朝他笑了笑,“那代表神经没有烧毁,也就是没那么严重,总会愈合的……未来就算有疤痕也很容易祛除……你真的没有受伤,是不是?”
“我连根头发都没掉!该死……你他妈的把自己的手当烤肉吗?”
她却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你没受伤……明天你还得训练呢……顺便一提,你刚刚冲出教堂的样子太酷了……完全可以拍动作片……”
克里斯蒂亚诺忍不住又哭了出来:“见鬼!闭嘴!”
“噢,你别哭了……”她用完好的手背擦了擦他的眼泪,“如果我连累了你受罪,还害你受伤,就活该下地狱了……”
紧接着,她又是一阵咳嗽,而且这回怎么也停不下来,脸色也逐渐由白转青。
“安娜,安娜?你怎么了?!”他惊慌失措,一手揽着她,一手取出手机,“我马上叫救护车!”
她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间隙:“没事的……吸入性肺炎,我猜。最多……一个月也会好的……”
说完,她便眼前发黑,瘫在克里斯蒂亚诺怀里,同时听到他害怕地惊叫道:“上帝!不不不!你流血了!怎么回事?!”
流血了?她不愿去想其中的含义,而竭尽全力地说:“别担心……我很好……”
他哭泣的,美好的脸看上去越来越模糊,骂声仿佛也是从极其遥远的传来的:“去你妈的很好!”
她挤出最后的气力,轻声说:“我真的很好……只要你告诉我,你爱我。”
克里斯蒂亚诺怔了怔,立即紧紧抱住她,呜咽着在她耳边连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求求你,你要好好的,我也不能没有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最爱你了!”
她开心地笑了,听着他连绵不断的告白,终于昏了过去,如熟睡般恬静。
作者有话要说:高能完毕……也没那么高能……吧?
男主伤情报告:毫发无损
女主伤情报告:……………………
※我就喜欢这种狗血
※我必保护罗美人满血通关
※罗三岁要永远无忧无虑幸福快乐
※玩得再大再刺激最后中招的也只会是女主
※老师从此以后再也没机会出来搞事了,真的(其实可不可以把这波操作当成男女主的助攻呢……)
※我说后面不虐就不虐!不可以做养肥党!不可以!
【盛世美颜,每日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