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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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云雷回家了。

    起初知道的人很少,就只有师娘和师父郭德纲。

    回家以后张云雷待了好几天,这几天里唯一的事情就是和师父扛着,他觉得自己嗓子都这样了,老天都觉得他不适合干这一行,干脆不说相声做点别的得了,反正他不会回德云社。

    这么扛着好几天,他还是妥协了,他不说相声又会做什么呢,他打小就到姐夫郭德纲那里学习太平歌词,他不做这一行还有什么意思啊。

    所以那天晚上,张云雷找到师父好好聊了聊,最后还是回了德云社。只是聊到最后,张云雷有些紧张的问师父:“咱家小丫头,还记得我么?”

    他走了好多年,一点关于这丫头的消息都没有,只是过年回家听家里人说,这小丫头过来问过他怎么样了,但这几年里两个人却没有见过面。

    师父慢悠悠的喝茶,张云雷在他脸上居然看出了一丝的笑意,只是师父接下来的话却让张云雷够不舒服的。

    “你说你走了好多年,这小孩儿啊一天一个样,变化大着呢,现在已经上台演出了,我也不清楚这孩子心里是不是还挂念你。”

    “你走的时候她就八岁,她如果不记得你了,你也别难过。”

    的了,感情这小丫头也没怎么提过他,张云雷当时也没敢问自己当时也没说一声就走了之后发生的事儿,他觉得这小丫头心里肯定也是怨自己的。

    怎么能不难过呢,想当初是自己好好照顾这个小胖球的,好容易长到了这么大一个球,现在居然都不记得自己了,这事儿要是再不难过难过,还得什么大事儿再难过啊。

    张云雷那个时候真的特别伤心,伤心之余,还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丫头。

    自己一走就是六年,在外面什么苦日子都过过,那个时候从来没哭过,只是回家之后他发现什么都能触碰到他心里,就单说现在想起那小胖球的时候,他是真有点想哭。

    张云雷也没好意思说,自己前几天曾经悄悄去德云社的剧场看过一眼,结果好巧不巧看到的就是那小丫头片子在台上唱他教的《白蛇传》。

    “好可叹十八年灾数才满,许梦娇中状元在这雷峰塔下是见了亲娘……”

    这嗓子一露出来,虽然已经不是那种软软的声音,但是张云雷还是凭借这个声音认出了这台上的角儿就是他们家小丫头片子。虽然嗓音清脆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但是那种可以流进别人心里的干净,张云雷相信只有小丫头才有。

    不得不说,他真是错过了这小丫头从孩子长到少女的所有时光。再一看见费云安,她就已经变了样。

    标准的鹅蛋脸,一双精致修长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胜似桃花,朦朦胧胧似醉非醉。长长的睫毛还是和之前一样像是把刷子一般,一笑起来,两个深深的酒窝就像是灌了酒一般让人立马迷迷糊糊的。皮肤白的像是上等的瓷器,灯光往上一打,恨不得直反光。

    她只是简单地扎了一个单马尾辫,只是这好看的人怎么样都好看。一件天水碧的大褂穿在身上,明明一点花纹都没有,但就是像是从诗经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张云雷看着台上的小丫头,突然想起她小时候胖胖的样子,那个五短身材的福娃娃和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简直不能联系到一起去。

    费云安真是瘦了不止一点半点,改了尺寸的大褂还是显得有些肥,但是单这么看就是个瘦高挑。

    只是那一回去德云社剧场,张云雷愣是没打招呼,现在想想倒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人家说不定就该把自己给忘了,自己还去招惹人家干什么啊。

    郭德纲看着张云雷发呆的样子还觉得挺逗乐的,难得看见这孩子能露出这样的表情,于是他继续逗张云雷。“这样吧,你们两个在大街上面对面过一下,看看这小丫头还认不认识你,她要是认不出来了,你就直接掉头走了就好。”

    哦,这种方式和偶像剧有什么区别,师父你可以去写剧本了。

    但是张云雷还真没什么办法,嗯嗯啊啊的就这么答应下来了,实则内心觉得很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很扎心,需要缓一缓。

    又过了一天,张云雷在家里被一个电话叫起来,叫他去最近的火车站。给他打电话的是郭麒麟那个臭小子,那个声音嘻嘻哈哈的,好像还有点兴奋。这小子从小到大最喜欢干这种事情,也不看看他那点演技能瞒得过谁。

    张云雷是真心怕他给搞砸了,毕竟这种事穿帮还没法解释。

    火车站里的人尤其多,虽不说是人挨人,但也算够噪杂的。

    费云安本来在自己的房间里写稿子,好容易来了点灵感,却被郭麒麟一脸兴奋的拽出来。弄得她摸不着头脑,直到自己到了火车站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在人群里,一个穿着浅蓝色牛仔裤黑色衬衫的女生尤其显眼,梳着单马尾,打扮虽然很简单但是好在长相出众,单扔到人堆里就能发现她是喝露水的那种。而且更关键的是,这女生是被一个男生推着往前走的。

    “郭麒麟,我们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啊。”费云安即使是到了目的地,也依然是一头雾水。

    “我爸让咱俩接一人嘛,跟他老熟人了,这不是他没空嘛,就让咱们两个人跑腿咯。”郭麒麟拽着费云安,好像生怕她突然跑了似的。

    “老熟人?谁啊。”

    “我也不太清楚啊,据说是外地认识的,我爸也就给我描述一个外形,我也认不好啊,走走看嘛。”

    “不是……”费云安真是对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给惊呆了,“你要是不知道人家的具体位置,就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别到时候接不着人。”或许是刚刚被人拽出来,费云安的脑子还不太好用,硬生生被郭麒麟这一套给骗过去了。

    郭麒麟眨了眨眼睛,捂着嘴忍不住偷笑。“好嘞好嘞,我马上就打电话。”说着,那腿却不老实的往人堆里迈,没过一会儿就躲进了人群。

    费云安照样毫不知情的往前走,走着走着刚想转头问郭麒麟点事儿,谁知道这一回头,倒没看见郭麒麟的影子。她站在原地扫视了一圈,却也没有看见他。

    这回好么,接人没接到,倒把她给弄丢了。

    张云雷其实早就看见了费云安,不得不说,小丫头素颜在人群里也足够扎眼。褪去了不变的大褂,简洁干净的打扮给她加分不少,说实话张云雷真挺好奇的,明明小时候胖成一个球儿了长大了还好看的这么人神共愤。

    费云安大老远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似乎正给某个人打电话。走过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也不往旁边看上一眼,张云雷只看见这特意留的很长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朝自己过来,然后看也不看自己就迎面过去了。

    好么,不看自己,张云雷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特别丢人。

    算了算了,不认识自己也就算了,自己不能伤心,毕竟这小丫头片子已经六年都没有看见自己了,不扎心不扎心。

    张云雷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本来当时张云雷就像捂着脸自己赶紧离开,谁知道费云安举着手机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钉在了原地,飞快地往自己身后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正好跟张云雷对上眼了。

    一瞬间,费云安眼里的眼泪像是洪水决了堤一样。

    她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眼泪,那小泪珠似乎因为她脸上的皮肤太光滑特别快的掉下来。费云安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是这眼泪却是止不下来。

    原本好好的清冷美人,一下子变成个小泪人了。

    张云雷看着这个小丫头,跑过去伸出手把小丫头片子脸上的眼泪给擦干净。费云安的脸就那么大点,真可谓是巴掌大了,张云雷两只手不费力气就能捧起来,那双日思夜想的大眼睛就在眼前,张云雷开口问:“小胖球,你还认识我么?”

    费云安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黑宝石一样闪着光,在看见张云雷的那一刻两个深深的酒窝就重新回到了脸上。

    “别说你顶着这么喜洋洋头套,你就是化成灰了我也认识你。你别想假装不认识我。”

    是么。

    那真感谢你把我当仇人,日思夜想,反反复复也忘不掉。

    就算化成灰你也知道我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