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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北临市。
江氏集团旗下房地产之一——天堂轩,北临市最大的居住社区之一。
将近傍晚。
漫天彩霞笼罩在这栋高楼之外,给予这栋楼一股如水墨画一般的意境。
车子停在这栋大楼外。她按着另一边的胳膊肘下了车,看着火鸟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从大楼里面出来的人。
她仰起头,眯起眼睛看。浩瀚的天空,仿佛此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按摩着她的眼球。
霞光下,这栋楼似乎在发着光。
“怎么样?这是大少设计的房子。”一边的火鸟挂断电话,见姜辛尼看的认真,便说了一句。
这样的楼房不仅大气华丽,又增添了市面房地产难有的“人性”。二十八栋五十七层高楼里居然还有三层的低式楼房,无论是街道还是什么地方,都会有一条极为平坦的路,没有一点阶梯。那三层楼低的令人瞩目,周围的绿化植物也比的别的地方多些,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里里外外走出来的是些老人,愉快交谈,怡然自得的模样。看来,那三层楼是特地为老人设计的。
那个大少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会设计出这样的楼房?
裴娜口中的“好人”是什么样的百分之五十?
褐色的眼眸映着浅浅的霞光,眸子轻然一转,她收回惊艳的目光,神色淡淡的评价:“这楼有点奢侈。”
火鸟的笑脸顿时僵住。“哎,你刚刚还惊着呢。”
“没有。”她别过脸,往前走,末了,又轻轻的说:“才怪......”细小细小的声音火鸟当然听不到了。
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一面数着自己的脉搏,一面内心激动的看着前面那条长长的走廊。
地中海式风格的走廊在傍晚的霞光下显得别有一番风味。白底银色花纹的墙壁映射在窗户上,她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际。
这里是第五十七层。
望下面看,一望无际的城市,边缘靠着海岸线。霞光美的晃眼。
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合上的声音。她看见一个女人从一个房间里出来。
火鸟一看到来人,立时抽掉嘴里的烟,捏在手心里灭了,也不管会不会烫着自己的手心,神情慌张的像个做了坏事的男孩子一样。
姜辛尼看在眼里,惊讶的皱了皱鼻子,好奇的看向来人。
“阿绍,你又抽烟了。”
女人缩回拐杖,捏在手心里,交握在胸前,双眼没有任何焦距的看着眼前的人。如果她有焦距的话,她的视线应该是落在姜辛尼的身上。
姜辛尼用奇怪的目光凝视着这个女人。阿绍?这是火鸟的名字了?
她是个盲人,还住在五十七层......姜辛尼挑了挑右眉,视线移到女人的脚上。
穿着家居拖鞋,看来是常住在这里的。
“没有,没有抽,就点了,看你来了,我就......”火鸟眼神闪烁的解释。
女人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右肩对着火鸟的左肩,她茫然的动了动了脖子,视线没有焦距的停在姜辛尼的身上。她看不见任何人。
火鸟小心的后退一步,脚步轻轻的又向左移了一步,这才与那个女人面对面着。他眼里有一种深深的柔情,只对着眼前这个女人。
姜辛尼别过脸,看向外面。
夕阳只剩一半了,它将海岸线渲染的发光闪耀。真美啊,她感叹着。
“你还说你没抽,你呼吸里都有烟的味道。”女人小声的责怪着。
姜辛尼向左跨了一大步,依靠着窗户口,享受着外面的微风,微微扬起脸经受着这样的洗礼。眼睛忽然扫到走廊上——
——那个人逆着光线,朝着这里来。
好像,身披霞光,一点一点的碾压过这片走廊,又在她的眼睛里一点一点的将那片霞光收进他的轮椅里。
推车的男人身姿修长,推着他的动作步骤不缓不急,一点一点的,平平稳稳的。轮椅上的人身着白色衬衫,腿上盖着深蓝色格子色薄毯,戴着无框方形眼镜,逆着光线看不清他的面容,双手交握搁在身前,胳膊肘搭在两侧的椅把上。
她移不开视线。
在那片微弱又温柔的霞光里,她看到心惊,无法移开视线。
他的眼镜边缘投射出巨大落地窗外的霞光。模糊的轮廓,置身于霞光里,透着淡淡又绵柔的朦胧美的视觉效果。
而后。
她视线一怔,指尖发紧的抓住裤子。
男人停住,推开一扇门,返回来,推着他进了一间房。他的身形渐渐隐入那间房子,只能看三秒的单薄肩膀让她忽然发怔了好一会。
夕阳消失了。
惊鸿一瞥,印象深刻。
或许只是夕阳带来的错觉罢了。她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觉得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么好看呢?一定是夕阳的错觉,错觉......她摇了摇头。
“旁边是有你的朋友么?”女人茫然的看着前面,问火鸟。火鸟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脸,对姜辛尼说:“我送她回去,你去这个房号休息。”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扔给她。
姜辛尼脑袋还处于混乱状态,看到房卡,手速慢了一拍,没接住。
火鸟抬眉,无声无息笑的肩膀一抖。“我待会过来。”
姜辛尼捡起房卡,甩了甩手,“嗯。”她看见房卡上面的三个数字,不禁笑了一会。
一段时间后,火鸟神情不自然且疲惫的回来了,一屁股沉重的坐到沙发上。
姜辛尼半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盯着他的唇,笑眯眯的,“哟,我不会碍着你了吧。”
火鸟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有的事。”
“哦。”淡淡的,没有任何好奇之心,末了,她的好奇心还是出现了,她问:“那女的是......?”
火鸟抬眸,抽出一支烟,点燃,在鼻前慢慢的来回,他深吸一口气,说:“我女朋友。”
姜辛尼用力挑起右眉,左眉附近被拉成一道道细纹。“她......怎么瞎了?”她本来不想问这么隐私的问题,但是,看着火鸟那副疲惫的样子,她想问问,说不定他会说出来,说出来也会好受些。
沉默了片刻后。“她以前是个医生,因为病人受到感染,造成急性神经炎。”他吸了一口烟,猛烈的吸着,然后吐了出来。
烦躁又带着克制。
他是理智与冲动并存的一个男人。这样的男人安全说安全,危险又说危险。对那个女人来说,他或许是最安全的吧。
烟雾朦胧了她的视线,她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她隐隐约约看到火鸟的眼睛是湿润的,看到那一刻,她立时别开脸,不再说话。沉默持续了十五分钟左右,这期间,火鸟抽了三支烟。
“手伸出来。”她认真的神情,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火鸟皱着眉,最终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不是那只,是右手。”
伸出的右手还没有抬上去就被姜辛尼用力往她的方向一拽。
没有丝毫的暧昧意思。
一点男女之间的尴尬都没有。
她盯着他的手掌,刚刚被烟头烫到地方已经是红红的了,她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任何想法,想到什么就做出了什么——她伸出食指,放在嘴唇前,吐了一口唾液,然后在火鸟吃惊的视线下涂在他的手掌上——
“你干什么?!”火鸟用力抽回手,但是已经来不及,唾液已经涂好了。
姜辛尼没有任何不正常不自然的神情,“口水消毒啊。”她一面擦拭食指一面说,极为坦荡。
火鸟抽了抽嘴角,感觉这个姜辛尼一点也不像娜姐说的那么厉害,反而觉得就是一怪胎!没有一点身为女人的自觉性,难道她不知道这种举动只有情侣之间才能做得出来吗?她不知道这种举动在别人眼里该是多么亲密吗?
姜辛尼好像是猜到他想什么,一副平静的样子,“你别想太多,这种事情我做的多了,无论男女都一样,何况,你......”她顿了顿,用嫌弃的眼色打量了他一番,“肌肉发达,脑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倒贴我都不要。”说完,自娱自乐般的笑了笑。“是吧?”
“行了,你先去清洗下伤口吧——”揪了揪自己的鼻子,然后指了指她的肩膀,皱着眉,抱歉的神情立时浮现了出来:“你......嗯,需要我找人来么?”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脖颈,挠了一会才掏出手机,“要的话我打电话叫人来。”
“不用了。”她可不想别人看到她叫疼的鬼样子。
“嗯,那行,我去见大少。”他如释重负一笑,不过,他还是把手机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说:“上面有号码,要是实在不行,你可以打电话。”
姜辛尼点着头。
******
另一个房间里。
一室冷色调的光亮。房间里很少有坐的地方,最明显的是只有一张大大的长式的灰白色沙发,再看过去,就是靠墙的酒架,那里也就只有一张吧凳。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那儿来来回回走动,神色认真的在酒驾子上挑选对自己口味的酒。
修长的指尖停在一瓶葡萄酒上,手指轻轻敲着瓶身,发出轻响的声音。他眉头轻轻一挑,抽出瓶身。“火鸟刚刚回来了。”男人站在酒柜台边,胳膊肘平放在柜台上撑着,身子歪斜,一边倒酒一边悠悠的说。
沉静中没有得到回应,男人放好酒瓶,双手交叠撑在酒柜上,看着落地窗前的人,好看的眉眼里散发着静静的笑意。半久,他才端着高脚杯,朝着落地窗走过去。
落地窗前,他的身影陷入面前巨大的夜幕中,仿佛他这个人都已经陷入了黑夜里。他看着远处璀璨的城市。镜片下面,寂静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空洞。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轮椅自行转动。如黑玉般的眼睛从夜幕里回来,转到这片光亮的房间里。他看向端着杯子的人,薄薄的嘴唇轻启:“阿则,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沈慕则唇角一弯:“我自己喝的。”说完,一口喝完左手杯子里的红酒,接着继续喝右手杯子里的红酒。唇角亮晶晶的,沾着些许的红酒慢慢随着唇角的弧度流下来,他转过身,用手指抹掉嘴唇的酒水。
淡淡的眸子无视掉沈慕则的举动,他握紧轮椅手把,“我看到那个女孩子了。”轮椅朝着沙发的方向过去。
沈慕则放下杯子,跟着他。“然后?”
“裴娜喜欢的人,我不一定会喜欢。”轮椅停住,他弯下身子,拿起沙发上的遥控,按住红色键,墙壁上的液晶电视忽的亮起,声音也随即而来。
沈慕则提起嘴角,又很快的提起另一边的嘴角,来来回回的,最后他点了下头,“嗯”了一声,低低的说:“说不定你又喜欢呢。”
握着遥控的那双手,食指弯起,开始有节奏的敲着遥控,“你刚刚说什么?”他的确是没有听清楚沈慕则刚刚说的话。
沈慕则笑:“我说,万一喜欢呢......”
——这时候。
敲门声响起。
“大少,是我。”火鸟的声音。
沈慕则看了眼轮椅上的人。他已经放下遥控,正在一下一下的揉着膝盖。
“进来。”沈慕则头也不抬的回应了一声,然后握住轮椅后面的推车手把,推着他走到沙发前,将轮椅转向沙发正面,弯下身子,仰着脖子看着他,问:“又疼了?”
他摇头。
“啧,疼也是面无表情,不疼也是面无表情,到底疼不疼?”
他终于有所表情——他慢慢拉开两边的唇角,只是拉开唇角,露出牙齿,然后又很快的闭上嘴唇,说:“只是揉一下而已。”
沈慕则刚刚要去揉他膝盖的手顿在半空中。
火鸟刚走进来,就看见沈慕则微微变臭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