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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非和微醺回到莫无辛房间里的时候, 上官久和莫无辛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东西。房间里还有一名看上去瘦小灵活的黑衣男子。
“这是桃二。”莫无辛向梅非介绍了他。“他的轻功很厉害, 善于模仿。”
桃二恭恭敬敬地朝梅非行了礼。“夫人。”
梅非有些窘,朝莫无辛瞪了瞪,意思是谁让你叫他这么唤的?
莫无辛挑了挑眉, 一派无辜。
“桃二,前途无量啊。”莫无辛往他肩上拍了拍。“真是会察言观色。”
桃二摸了摸后脑勺, 嘿嘿一笑。
“多谢主子夸赞。”
“现在正是最好时机。”微醺道:“二公子已经醒来,王爷和王妃都过去瞧了。我们趁机走罢。”
“好。”上官久拿出几个□□。“你们先易了容, 待会儿咱们光明正大地从门口出去。”
梅非有些疑惑。“从门口走?就算是易了容, 陌生人进出,那也会被守门的将士盘问的。”
上官久似已胸有成竹。“小五,你就放心罢。”
梅非一转头, 正好对上一张容谦的脸, 吓了一大跳。
“你你——”
“梅儿,这是桃二。”莫无辛笑了一声。“如何, 神态动作, 无不相似罢?”
梅非左看右看,大为惊叹。
“梅姑娘,在王府住得可好?”桃二一清嗓子,朝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嗓音,那举手投足的调调, 惟妙惟肖。
“太像了……”梅非张大了嘴。“无辛,你身边可都是能人啊。”
“我这十个暗卫,可是各有本事。”莫无辛微微一笑。“以后你便会知道。现在还是快些戴上面具换好衣服罢。平阳王现在还在容璃的房间里, 若等他出来,怕是会被拆穿。”
桃二装作平阳王;上官久,莫无辛和梅非则易容成侍卫和丫鬟,微醺不用易容,他原本可以自由来去王府。
几人大摇大摆地朝王府门口走。
刚走到门口,守门的侍卫长立刻收戈行礼。“王爷。”
桃二装模作样地摆摆手。“好了。好好看着,这些日子府中人来人往的,都得好生盘查。”
“是!”
桃二点点头,带着微醺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待他们走出一段路后,侍卫长身边的一个小侍卫凑上前:“头儿,你说这都快宵禁了,二公子还没醒,王爷带着微醺公子是要去哪儿啊?”
侍卫长朝他一瞪。“这王爷的事,是我们能管的么?做好你自己的事!”
小侍卫呐呐地缩回了头。
“是。属下就是看着跟着王爷的那几个丫鬟侍卫挺面生,所以——”
侍卫长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仔细想了想。“你赶紧去汇报王妃,就说王爷出了府。”
“是!”
梅非一行人出了王府,桃二便立刻取了易容,带着几人在大街小巷内穿行了很久,来到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客栈前。
“为何我们不尽快出城?”梅非有些疑惑。“夜长梦多啊。”
“你当我们真能就这么出了城?”莫无辛替她释疑。“刚刚能瞒过王府的守卫,使我们运气好。那些守卫也不傻,他们很快会发现不对劲。平阳王一旦发现我们脱逃,便会找追兵出城。平阳城外一片旷野,根本无处藏身。所以我们不如等平阳王派人出城寻找之后,明日再出城去。”
“可平阳王难道就想不到我们可能没出城?”
“夫人,我们已经让人易容成微醺公子和王爷的样子出了城。平阳王只要到守门的将士那儿一盘问,一定会以为我们已经连夜出城。”桃二笑嘻嘻地向梅非解释。
“太厉害了。”梅非肃然起敬。“不过你们从哪儿找了这么多帮手?”
“这次来的可不止我和桃二。”上官久朝梅非神秘地眨眨眼,又瞥了莫无辛一眼。“你们一定想不到。”
“还有谁?”
“待会儿进去了就知道。”
桃二飞身离开,回了平阳王府探查动向。而上官久则带着三人进了客栈。
在客栈二楼的房间里,梅非和莫无辛意外地见到了与上官久同来的清槐夫人和孙秀禾。
“无辛,小非!”清槐夫人见他们两人进屋,连忙迎了过来。“你们没事罢?阿久他们从天山回来,却不见了你们的下落。可把我担心坏了。”
“夫人,我们都没事。”梅非朝她笑笑,又朝莫无辛瞥了一眼。
莫无辛还是有些不自在,别开眼没有回答。
孙秀禾点点头。“微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血玲珑藏在王府了?为何不告诉为师?”
微醺垂了眼。“师父,徒儿担心你听说了会直接跑到王府盗宝,所以——”
“你倒是了解他。”清槐夫人笑着说。“要是他知道,一定直接去拿了。”
孙秀禾抚了抚胡须,动作居然有些青涩生硬。
“无辛,小非,你们先跟清槐聊聊。微醺,为师有话要问你。”
“是。”
微醺跟孙秀禾到了旁边的屋子,清槐夫人拉了梅非坐下。莫无辛和上官久坐在另一边,看着她们聊天。
“夫人,清晏她怎么样了?”
清槐夫人瞟了上官久一眼。“这个可要问阿久。清晏的情况,他可是比我知道得多。”
“哦?”梅非听出这别有用意,立刻笑眯眯地转向上官久。“大师兄?”
上官久咳了咳,掩下窘迫。
“清晏她只是受了些擦伤。我们被冲到右边的水道,你猜是通向哪儿的?就在天山脚底下,我们进山时还看见的那条小溪。”
“大师兄,我是想问,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梅非一点儿也没放过他的意思。
上官久无奈地揪了揪胡子。“你们这——唉,我和清晏能有什么?”
他一抬眼,发现三双眼睛都兴致勃勃地盯着他看,大有不让他说出来绝不罢休的势头。
“哎,无辛,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莫无辛勾着唇,瞟了梅非一眼。
“小梅子想知道的,我自然也有兴趣。”
上官久抖了抖。“你们两个,啧啧,真是拿肉麻当有趣。”
清槐夫人在一旁,笑得很是欣慰。
“大师兄,你就别躲了。”梅非很不满。“反正我们马上就会去月氏,到时候直接问清晏。”
“别别。”上官久懊恼地把胡子一抓,谁知道没收住力气,竟然被他抓下了一大把胡子,疼得直呲牙。“你去问她,倒真显得我们有什么了。其实我们也就是惺惺作态的朋友,平日里一起讨论讨论诗词歌赋之类的。难道我还不能有个朋友?”
众人已经直接在脑中进行了“上官久式成语转化”,自动将那个“惺惺作态”转换成了“惺惺相惜” 。
“原来如此。当年,我跟无辛也是朋友来着。”梅非朝莫无辛丢了个眼色。
莫无辛立刻接了翎子。“正是。这朋友到心上人,不过一步而已。”
上官久一脸有话说不出的懊恼。
“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做,先走了啊。”
说完了,他便灰溜溜地出了门。
待他出门之后,三人皆笑出声来。
“你们这么调侃阿久,他只好躲了。”清槐夫人笑着摇摇头。
“夫人有所不知。”梅非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些。“若师兄他真能跟清晏在一起,对于两个人都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清槐夫人点点头。“这两个孩子都受过情伤,难得又投合。小非,听你的意思,你们打算跟我们一同回月氏?”她目露期待。
梅非点点头,与莫无辛相视而笑。
“夫人,我们打算去月氏生活一段时间,等到战事结束再回中原。”
梅非朝清槐夫人眨眨眼。
“夫人,还有件事,我们要请求您的同意。”
“什么?”
梅非推了推莫无辛的手臂。莫无辛这才清了清嗓子,看了清槐夫人一眼,又别开眼去。
“我们打算在月氏成婚。所以……”
清槐夫人欢喜得握紧了自己的手。“太好了。”
“还有件事。”梅非垂下眼,右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请夫人不要见怪。”
“小非,有什么事你就直说罢。”清槐夫人拉过她的手,眼眶湿润。“我怎么会怪?我最感激的就是你。”
梅非勾着唇,与莫无辛对视了一眼,这才望着清槐夫人的眼。
“夫人,我已经有了身孕。”
清槐夫人睁大了眼,下意识地看向无辛,又转向梅非,手不住地颤抖。
“真是——太好了。”她忽然低下头,眼泪流了出来,递到梅非的手上。“小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是委屈了你。”
“夫人,我一点儿也不委屈。”梅非的眼眶也有些发热。“您这样,我也想哭了。”
清槐夫人摇头,擦去了泪。“不行,你可不能难受。我想想,得准备些什么东西……你太瘦了,等回了月氏,我一定得替你好好补补。还有小孩儿的衣服……”
梅非笑了一声。“现在准备这个也太早了点儿吧?”
“一点儿也不早。我生无辛的时候,可是很早就准备了。”清槐夫人喜气洋洋。“那时候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我便全准备上了。”
莫无辛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免也有些动容。
“夫人,阿隐的手臂治好了么?”
“放心罢。他的手臂已经被我治好了。”清槐夫人拍拍她的手。“这孩子可真是不一般。我看过他穿那身宝甲的样子,就跟天神下凡似的。”
“这样我便放心了。”梅非舒了一口气。“夫人,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帮忙不帮忙的说法?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听说北都的二皇子穆澈在战场上中箭失了踪……”
“这件事我也听闻了。”清槐夫人沉吟了一刻。“阿久他已经让人去打听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梅非点了点头,稍微宽了心。
“对了,那个容瑜怎么样了?”
“我告诉他阿久去了北戎,本想叫他知难而退回平阳。谁知道他欢天喜地地又上路往北,大概是去了北戎。”清槐想到此人,还颇有些无奈。“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儿,”
梅非顿时有些负疚。
“他不会武功,去北戎那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好歹他也是容师兄的大哥……”
“小梅子,你大可放心。”莫无辛微微一笑。“俗话说,傻人有傻福。你看他从平阳到月氏,不也顺顺利利的?”
“这倒也是。也许他总能险处逢生。”
众人休息了一段时间,便听得桃二的汇报。说是平阳王已经派了一队骑兵出城。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几人乔装混在出城的人中,顺利地出了城。待到平阳王得到骑兵并无所获的消息反应过来下令封锁城门之时,他们已经一人一骑,策马奔腾在平阳城郊外数十里外。
确定不会被追上之后,他们勒紧缰绳,停下了马儿。
孙秀禾向诸位告别,说是准备四处游历,顺便也收拾收拾天水门留下的残局。
而微醺也表示要跟随孙秀禾,与他们就此告别。
微醺的这个决定,不仅让莫无辛,更让梅非惊讶。她原以为好不容易救出了莫无辛,微醺是无论如何也想要跟随在他身旁的。可现在他却想要离开。
“微醺,你——不跟我们一起么?”
微醺凝望着她和莫无辛,缓缓地摇了摇头。
满地的红枫落叶,被马蹄踏成暗红的灰泥。泥土的腥味混合着青草汁和红枫的淡香,揉成一股独特的气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
一直过了许多年,梅非都还记得那种甜丝丝却叫人闻了惆怅的味道,就像是枫叶酒。
在这个深秋的早晨,微醺的脸白得透明,像在山中小溪里经年累月冲刷过的鹅卵石,晶莹剔透,仿佛藏了一汪冰水。
“小非。大公子。”他微微一笑,那一汪冰水便漾出一丝波纹。“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