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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擒为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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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骄阳,凌空照耀。柳折脑中嗡嗡作响,分不清楚身处何地。有人猛力把她往前推去。她努力稳住步子站定。举目看去,正对上李世民冰冷眉眼。柳折心知已被俘虏成为人质。耳边传来薛仁杲厉声大笑,“竟然是你?!老子门面上这道口子就是你这娘们儿干的!给我把她刑上绳索!”

    一个士兵领命,将两指粗的麻绳捆在柳折手腕肩颈。柳折只觉得右手仍旧震痛不已,滚热的液体顺着胳臂流下。掌心指尖已是血红一片。刘弘基、唐俭眼中俱是痛然担虑。柳折偏头不再看向唐军。“李世民!”薛仁杲怒声叫道。“你有几百人在我手里!只要你退出丁前城,我就放了他们!”

    午后风声飒飒,吹起尘沙无数。李世民语声玄寒。“杀了他们又如何?待你杀完,我唐军踏着兄弟尸首为其雪恨就是。你真以为能以此相逼?”薛仁杲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听人说李世民仁义天下,原来跟我薛仁杲也没甚区别!”李世民冷然盯着薛仁杲,,默不作声。薛仁杲厉声笑罢,面色森然。“我偏不信这个邪!那就从她开始!”

    柳折循着阳光看去,薛仁杲正阴狠指着她。李世民面无表情看了柳折一眼。冰冷出声,“请便。”薛仁杲恶狠狠地说,“给我先卸她一条手臂下来!”“是!”柳折身后的士兵领命,玄寒阔刀升起在她胳臂上。薛仁杲本以为柳折被重兵保护,必定身份不凡,因此以她要挟。没想到李世民竟神色不变。薛仁杲以为自己猜错,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对柳折大声喊,“还不求饶?求李世民!让他退兵,救你一命!”

    柳折看向薛仁杲,语声轻缓。“三百人命覆你一方政权,也是值得。”“你!”薛仁杲恶声说,“斩!”士兵领命,高举屠刀。阳光耀眼刺目,柳折微微闭眼。此刻她看不清李世民神色,只觉得他背影似乎染上一层冰冷疏离的冷色。

    “啊!”士兵一声惨叫,屠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士兵重重倒在地上。一尾白羽利剑深深刺入他脖颈。鲜血汩汩而出。萧寒城头之上,身穿白甲的高大男子背光而立。长发飘飞,眼中交错着焦急、悲痛和关切。他手持弓箭站在城头,带着阴鹜一字一句说,“不许任何人伤她!”

    柳折仰首,眼睛不知是不是被阳光刺激到,眼角一片温热。罗成箭上满弓,对准薛仁杲。“放了她。”薛仁杲看着罗成,忽而大笑起来。“终于找到一个有心有肺的!”薛仁杲慢悠悠地说,“想要救她……”语声一下变得阴狠无比。“就射死李世民!”唐军众人皆心神凝滞,齐齐看向罗成。

    罗成微顿了一下。他居高临下的角度完全可以一箭射死薛仁杲。可柳折还在薛军手中。薛仁杲被杀,柳折性命堪忧。罗成面色清冷,不动声容。他无视众人目光巍巍而立。柳折对他摇头。罗成若将箭头指向李世民,那就是叛臣逆节。从此要怎么面对众人目光?薛仁杲知道了她对罗成这么重要,会提出更加无理要求。柳折瞬间醒悟,为何李世民自始至终表现得如此无情。

    午后夕阳,光影逐渐拖长。深深地暗影移上墙头,空中荒云如霾。飒飒风声一阵强过一阵。孤寡的老鴰哑声如嘶。白羽利箭寒光绽烁,在空中划过一道危险弧线。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移动。李世民面无表情看向罗成,目光不动。

    城外突然轰隆作响,纷纷沓沓的铁蹄声传来。铁盔甲胄刮划之声不绝于耳。地面沉沉震荡,城中尘土飞扬。惊飞鸦雀在天上不安地盘旋徘徊。唐军主力终于赶至。屈突通在城外高声喊,“唐军大部已至,敬听秦王吩咐!”数万唐军就在城外严阵以待,只要李世民一声令下,随时可能攻进城来。薛仁杲顿时慌乱起来。朝着罗成高喊,“射箭!快射!不射我就让人杀了她!”李世民抓住时机不管不顾。高声喊道,“即刻攻城!”

    一柄铁剑横在柳折颈间,阴寒的凉气顺着皮肤直达心脏。李世民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轰隆隆”沉重的巨木撞门声响传来,地面也在沉沉震荡。薛仁杲惊慌失措。“李世民!你真不要命了?!”李世民冷笑,声音像是来自阴寒地狱。“我死。你也逃不了。”薛仁杲希望彻底破败。“给我杀!”一声令下,短兵交接。

    脖颈处一阵尖锐疼痛,温热的红色血液从白皙的皮肤里涌出。一种失血的无力感传遍全身。柳折心中生出一股绝望。疼痛却没有持续下去,一尾利箭贯穿了身后那人头部。罗成射中那人,飞身扑下城头。向着柳折而来。没有了束缚,柳折顾不得脖颈上不断流血的伤口,竭力朝着唐军阵营跑去。周遭一片混乱,李世民紧握马缰朝着柳折驰骋而来。却有一双粗粝的手比他更快抓住柳折。

    柳折只觉得头皮剧痛,薛仁杲一把薅住她长发,粗暴地往后拖去。柳折痛呼一声,李世民已经触不到她。薛仁杲兴奋地狞声道,“李世民!你还是在意此人,我竟失手猜错了!既然你把我逼到这一步,鱼死网破也是个良方!”语音未落,一柄铁剑再次横在柳折面前。锋利的剑刃再次割破柳折伤痕满布的脖颈,短促的大量失血令柳折出现短暂眩晕。

    薛仁杲半是壮胆,半是试探地大叫。“李世民,你来呀!来呀!”鲜红的血再次顺着柳折脖子逶迤而下。李世民面色终于不再平静。一字一句地说,“放开她!”薛仁杲听此,更加兴奋地吼道,“那你就退出城!”李世民眼中弥漫着满满杀气。“只要你不伤害她,我就退兵!”

    “哄”地一声,在没有人把守的情况下,坚固的城门很快被攻破。薛仁杲抓着柳折连连后退。“李世民!只要你退兵,我就不杀她!”屈突通一眼望见柳折,眼中一片震动。屈突通大声喝令,禁止大军前行。他紧紧握着手中宝剑,盯住薛仁杲一举一动。长孙无忌也随之前来,听到李世民要退兵。大声喊道,“不能退兵!唐军耗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才把西秦逼到如此境地,退兵会给他们残喘恢复的机会!”屈突通自为唐将,向来十分和善大度。此刻却怒声斥道,“住口!”

    长孙无忌看屈突通一眼。“难道只因为此女子是蒋国公亲属才如此紧张?作为唐臣,自当事事为国着想,不要因一己之私误了国事。”屈突通冷然与长孙无忌对视。“长孙大人最好不要如此绝情。老夫尚且记得屈琼曾对秦王舍命相救,秦王若是放弃屈琼,那便是无情无义无耻之徒!”

    薛仁杲不耐烦地盯着李世民。“快下令!”李世民背对唐军众人。沉声说,“退兵!”唐俭、刘弘基早已做好准备,立刻整兵撤退。长孙无忌还欲阻挠,屈突通突然“唰”地拔出佩剑。“老夫这把宝剑乃是隋帝亲赐,敌寇内贼斩首无数。今日却不保证不会伤及无辜性子!”长孙无忌棕色眼眸之中一阵气愤。沉默半晌之后,一语未发打马出城而去。

    罗成眼中满是痛然看着柳折。低声对薛仁杲说,“你别激动。先把剑放下!”薛仁杲见唐军已经陆续退出城外。拉着柳折往后退去。“你们也出城去!马上!”李世民无声看了柳折一眼,毅然转身。罗成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离开。

    唐军大部撤出,丁前城中断壁残垣,死伤满地。一场短劲战斗结束,残肢血泊之中又只剩下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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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难度,秋枝结霜。夜色一片如水寂静,寒风习习,吹透人心。沉寂的军营前,团团篝火晦暗不明。边城特有的粗犷风沙之气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手握银枪,翻身上马。他低伏着朝丁前城疾驰而去。草丛被疾风带得向两边铺开。刚跑出数十米,前方忽然出现另外一骑人马。对面那人横道阻拦,黑衣男子并不减速,往前冲去。两骑眼看着就要撞到一起,黑衣男子猛地勒马。

    夜色中,两人静静对峙。黑衣男子按捺着说,“秦王,你不要阻我。”李世民缓缓开口,“你要去救她?”“是!”黑衣男子干脆地说。“罗成,你最好回去。”“不可能!”李世民似被激怒,语声愈发森寒。“回去!”罗成非但不听,反一甩马鞭绕过李世民向前冲去。

    李世民忽然和鞘带剑朝罗成心口击去。罗成并无防备,被打个正着。闷哼一声堕马而下。罗成强自站起来,右膝却被摔伤,一时痛麻难忍。罗成还是勉强站起,“没想到你是如此冷血无情。她即算与你并无干系,好歹舍己救过你一命。竟换不得你半分珍视吗?”李世民隐忍地闭闭眼,什么话都没有,转身离开。

    罗成横枪在李世民面前。李世民握紧剑鞘,手背青筋暴起。“你曾救过我父亲性命,所以我罗成愿效忠于你。没想到你是如此冷血无情!她当日救你,当真是没有意义!”李世民再忍不住怒气,挥剑朝罗成刺去,罗成接下凌厉一招。银枪烁亮,毫不留情攻向李世民。兵器相击,冰冷作响。四周草木被斩得七零八落,一片混乱。

    两人谁也不甘示弱,酣畅淋漓地在对方身上发泄着怒气。一招不慎,很有可能被对方刺中要害。“噹”一声,银枪长剑相击,两人虎口俱是一震。互相站定,直指对方心口。二人目光冷冷盯着对方。李世民咬牙开口,“若不是你出来搅局,她现在已经安然无恙回来了!”罗成冷声笑起。“你拿她性命与薛仁杲赌博,我却万分舍不得!”“正是你所谓的‘舍不得’害了她。”“不论她遭遇如何,我都要她!”

    李世民眼神冰冷瘆人,杀气勃发而出。“轮不到你来要她!”二人眼看又要缠斗在一起。一个紫色刀鞘“嗖”地横穿二人中间,猛力将兵器震开。二人冷眼看去。屈突通缓缓走来。语声严厉,教训后生,“你们二人再争执下去,如何救出屈琼?!”

    二人眼中俱是一震,皆知自己一时愤恨,没有把持住情绪。罗成一抖银枪,往营帐走去。李世民神色冷峻,看向丁前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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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凉沁骨的水兜头盖脸泼下。柳折一个激灵惊醒过来。颈间伤口火辣辣地痛着。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粗嗄暴戾的声音。“终于醒了,没浪费老子让人给你包扎伤口!”柳折抬头看去。薛仁杲一身黑甲,头发凌乱,眼神血红地看着柳折。柳折双手双脚被捆缚着,失血让她无力动弹分毫。

    薛仁杲猛地掐住柳折下颌,柳折倒抽一口冷气。“你这条贱命还得留着。死了我拿什么要挟李世民!”薛仁杲厉声说着,眼神狂乱。柳折漠然闭上双眼。薛仁杲加重手上力道。“你想说什么?”“你已是强鱼脱水,飞鸟失翼。”柳折直视着薛仁杲缓缓出声。薛仁杲盯着柳折看了片刻。忽然怪异一笑,脸贴着柳折在她耳边说,“明天李世民要是敢攻城,我就把你砍成八块扔下城楼。”

    薛仁杲摔门而去。柳折脱力地靠在墙边微微喘气。突然一个粉衣女子从角落里站起来,柳折一惊,受伤令她警惕性急遽下降。“你还好吗?”粉衣女子居高临下地问道。柳折抬头看去,粉衣女子白肤黛眉,狭长眼眸,小巧的鼻子,薄唇微抿。此时正看着柳折。粉衣女子指指柳折脖子,“你还真是命硬。脖子伤成这样,流了这么多血都没死。”

    “你帮我包扎的?”柳折出声问。粉衣女子点点头。“我叫陈阿悬。你呢?”“屈琼。”“你是谁?”柳折莫名其妙地说,“屈琼。”粉衣女子摇头。“不,我是问你什么身份。”柳折摇头。“没什么身份。”“那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柳折脑中一片晕眩。“恰好被抓到而已。”

    陈阿悬上下打量了柳折一番,一声不吭出门去。柳折缓缓睁开眼,窗外一片漆黑,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