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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曲白望着瞳孔骤缩缓缓后退的梁胖,嘴角浮现出一丝残忍的讥笑,配着他比梁胖高出一头的身躯,修为境界上的压迫之力更加强烈。
“唔、唔….?!唔唔唔………?!”
(?“你、你想干什么?!为何不放我离开?!”)
梁胖抱着木箧的手紧了紧,他的手心已经渗出了丝丝汗水,背后衣服下也不由惊起了道道冷汗,他已是隐约知晓林曲白为什么要拦下他,但只要没有承认,便怎么样都不能把罪名按到他头上。
他记得顾安曾经跟他说过,当一切要隐藏的事情皆要败露之时,只要你不认,这个世界便没人能断定是你做的。不认可能会受点煎熬,但若认了,绝对会丢掉性命。
“梁哑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装傻扮懵不认罪不认错,但你觉得我凭这样的一件道袍会奈何不了你和顾安吗?”
林曲白讥讽地笑道,浑厚的清气波动逸散在空气中,梁胖被强盛的气劲逼得向后狼狈地退了十余步,他的身子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死死地抓住了手中的铜盘,然后下一刻立马转身,打算向山中的密林方向逃去。
“此路不通哦……”
就在梁胖没跑出几步之时,他的前方数尺的地方,上官御千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那里,他还是慵懒着神情面带微笑,但在梁胖的眼里他与索命无常没有什么区别。
上官御千悠然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哑巴兄弟,对不住啊。”
“我去你大爷的兄弟!呸!”
梁胖在心底暗骂道,身体又向后退了几步,他是绝对不能往上走了,上面还有一个厉末北在守着,他的修为连上官御千都远远不及,还何况更强的厉末北?
“顾老大,我可是要被你害死了!”
梁胖心中焦急万分,他可不能被这三人抓住,一旦被抓住,就势必要被关进刑罚阁,到时候就算他不认,在屈打成招之下,顾安的罪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以林曲白那种有仇必报的性子,顾安被降罪后就算不死都要半残,他可不能把顾安往火坑里面送,顾安……可是他最好的兄弟!
梁胖是一个孤儿,他从小没爹没娘,一直由自己的“老爷”带大。老爷可不是亲老爷,他只不过是靖阜学府外院药阁中的一个糟老头子,跟他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按他老爷的话来讲,梁胖是他在一次外出上山采药的时候发现的,老爷发现梁胖的时候,有许多的野兽在围绕着他,那些畜生的眼睛里都有着蠢蠢欲动的光芒,老爷不忍心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就充当了野兽的口粮,便暗中挥洒了一些驱赶野兽的药粉,趁机在血口之中救下了未满两岁的梁胖。当时在梁胖身上发现的只有一块雕刻着“梁”字的令牌,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特别的信物,老爷见梁胖生得白白嫩嫩,肥头大耳,便为他起名为“梁胖”,于是乎,幼年的梁胖就随着老爷在靖阜学府的腰阁中待了下来,直至年满七岁那年,以外院弟子的身份进入到了靖阜学府中修学,慢慢地长大。
梁胖天生原本不是哑巴。在四岁那年,他突然生了一场怪病,整个人烧得如同锻铁一般炽热,体温许久都降不下来,老爷用了很多办法才把梁胖的小命保了下来,但从此之后梁胖的嗓子就出了问题,变成了一个哑巴。
性格敦厚老实没有心眼,但不会说话这一点让梁胖常常被同门欺负、占便宜。自打他在靖阜学府修行以来,从来都没有被正眼看过,他就是学舍里面阴暗角落的看守者,没有存在感,总是被所有人遗忘。
他还记得多年前的一个夏日,学舍中的外院弟子在修行了新的道法后都跃跃欲试,他们没有在乎在学舍里不能施展道法的戒律,公然在学舍中用出了带有攻击性的道法,而其中一个弟子由于太过兴奋而心神不稳,失控的道法落到了授学用的讲案上,随着一道炸裂的声响木屑横飞,所有弟子都惊慌不已担心因此受到惩罚,梁胖没有参与此事,但似乎学舍中的全部弟子都默认他是替罪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数十人异口同声地在脸色难看的教习面前指责梁胖便是毁坏了讲案的元凶之时,他顿时觉得这炎烈的夏日比之寒冬腊月,更为冰寒刺骨,冷酷无情。
“那算我一个好了。”
不知何时,学舍外站了一个身穿漆黑衣袍的少年,稍显冷淡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传到了低着头准备承受教习怒火的梁胖耳畔,他抬起头,只见那少年浑身仿佛笼罩在一片冰天雪地中,犹如一块万年的寒冰,其目光掠过学舍中的外院弟子之时,无形之中隐藏着一股冷冽的锋锐之意,被其扫视而过的外院弟子无不觉得顿时如坠冰窖,冷的让他们心惊胆战,但在梁胖的眼中,他却比夏日中的太阳更为耀眼,拂去了他心间的阴霾。
“我叫顾安,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被罚跪在御风坪上少年对着另一个少年说道,梁胖能感受他身旁的少年眼中不容置疑的目光,纵使他说话之时,眼眸只是在淡淡地望着夏日夜空中的繁星,但梁胖在恍惚之中,宛如看到的是一个神采飞扬的赤子少年。
梁胖被震撼到了,他前面十二年来的人生里,除了在老爷的庇护之时能得到些许慰藉之外,在他自己平凡的生活里,他梁胖从未有过被如此照顾的感觉,他身旁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敢于在他百口莫辩之际站出来与他共同承担,梁胖能感觉到这不是出于怜悯,而是出于对不讲道理的愤怒。
“一日是老大,终生是老大!”
梁胖看着逐渐围拢过来的上官御千和林曲白,上面的厉末北怕是早就准备好等他入瓮了,他转眼望向林曲白右手中攥着的顾安穿过的道袍,心中顿生一计,悍不畏死的心气陡然上涌,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让惊颤不已的心缓缓地平复下来。
“怎么?不逃了?”
林曲白冷嘲一声,眼中的厉芒越来越盛,心中畅意至极:“等我抓住顾安的这个小跟班后,将之拖入刑罚阁严刑拷打,强加供词,让你这个小哑巴成为落实顾安违反府规罪名的最大证人,当初他顾安让本少爷卧床三月不起,如今我要让他顾安修为被废沦为废人!区区贱民敢予我耻辱,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梁胖此时胸中如同有一团火在燃烧,他看着一副不屑嘴脸的林曲白,怒意在刺激着他体内的气机加速运转,他挺直了腰板,双目瞪圆地怒视着林曲白,下一瞬便握紧一个拳头放到面前,拳背正向,朝着林曲白促地弹出一根肉肉的中指
“放肆!”
林曲白见状,稍稍地愣了一愣,旋即眉头上扬,目露凶厉之色。他根本没想到这个顾安的小跟班居然会如此大胆妄为地在他面前当着其他人的面嘲讽鄙视他,这小哑巴只不过是外院中一个修为低下的低贱弟子!他怎么敢!竟然敢如此挑衅他府榜有名世家公子的权威!顾安的无视于冷漠已经成为了他多年的梦魇,如今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跟班的梁哑巴居然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林曲白身上的气机陡然间便升腾起来了,他要让这个不识时务的梁哑巴付出惨痛的代价!还有顾安!我定要至你于死地!
梁胖的呼吸在有节奏地调息着,他望着衣袍翻飞墨发乱舞的林曲白,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惧意,一丝丝坚毅的意念开始占据他眼神深处的主导地位。
他必须如此激怒林曲白,林曲白是一个典型的意气用事之人,当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的思考能力就会下降很多,他定然不会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即使他反应过来了,也有一段短暂的时间会停滞,自己只需要那一瞬间变够了!
梁胖体内微弱的气机运转,先天清气流经他的气脉,通过四肢百骸,汇聚到他的双臂之上,他的手掌紧紧地抱着木箧,双眼望向狂暴中越来越近的林曲白,在其踏下最后一步之际,梁胖骤然低吼一声,清气在他的掌心处爆发,坚韧的木箧在梁胖手里如同被当做了一块巨大的顽石般向林曲白的方向投掷了出去,木箧极速地划过了一道直线,力量之大,惊起道道风声,木箧中的书籍也如同碎石般分散开来,朝着林曲白当头砸下。
梁胖在投掷出去的一瞬间,肥胖的身躯便躬身做了一个箭步,体内剩余的清气被他尽数灌入到了双腿之中,他闭着努力回想起顾安曾经教过他的身法技巧,在电光火石的意念之间,清气如同泄洪般透过他的双腿喷射而出,梁胖双腿一蹬,便如同一支利箭般离弦而出。
尺寸不大的木箧刚好落到了林曲白的面前,他的视线被木箧完全遮挡了,望着砸过来的木箧,林曲白笑之以鼻,冷笑一声:
“雕虫小技!”
林曲白抬手上斜,隐晦地清气波动在他微拢的指掌之间升腾,这种攻势对于玄关十二重的林曲白而言,简直视若无物,根本连让他出剑的资格都没有。
他信手在空中一划,即将到达他身前一尺位置的木箧便炸裂开来,强劲的气劲绞杀着破损的木箧,内里的书籍都被爆炸的力量撕裂粉碎开来,林曲白的身前顿时如同下了一场白纸的细雨,碎页簌簌落下,切割者林曲白的视线。
“嗯?!”
就在林曲白准备迈步,眯起眼睛想要望向梁胖之时,从那片白纸雨中陡然冲出了一个肥硕的身影,其速度十分之快,眨眼间,便到了他的面前。
梁胖穿越纷飞的碎纸雨,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林曲白,林曲白定然没有想到自己不退反进忽然地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梁胖注意到他的眼中在这时不自禁闪过了一丝惊愕,当下心中大喊:
“就是现在!”
只见梁胖突然散去了汇聚的清气,利用自己沉重的躯体重量陡然下堕,在他一条腿的脚尖接触到木板地面之时,周天清气又骤然运转起来,梁胖此时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清气运转速度竟然丝毫不逊色于顾安,他的目光此时沉着冷静,视线焦点之处,便是林曲白手中持着那那件道袍!
“成了!”
梁胖一手用力一扯,瞬息之间便从还未反应过来的林曲白手中夺下了顾安的那件道袍,紧接着直接顺势一个驴打滚,利用廊道下坡的产生的助力,头也不回的向着山脚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