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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有再多的问题,秦炜亦不敢向尤箜吐露出。
因为他知道,她不喜他。
而她此时此刻的身份与地位,断然是不能嫁于他做妾,得知这么一个事实的秦炜,心里百般滋味化作一口苦水。
尤箜没能看懂他忽然眼里透露出的思绪,只晓得他盯着她,在这个阵势上她就不能输!
秦炜最后败了下来,拿出了一叠银票子放在案几上,像似郁郁寡欢地离开了。
舍不得就不要给,给了还不开心,真是搞不懂。
这是尤箜心里面的想法。
翌日一早,在尤箜还没有来得及尝遍都城大街小巷的美食后,便依着小艾的催命魔音,着手打包收拾好行李。
将昭雪留守在都城享享富贵清福,尤箜带着一队人马径自朝着西北方向远去了。
祈洪只当她是‘男儿’志在四方,很是支持她离都的仓促。
从无比湿寒刺骨的气候直接赶往大雪纷飞的西北路上,正直深冬时节。
满目尽是白皑皑的一片,空中飘零的雪花不曾停止过,尤箜吃得消,可她座下的马还有身后的兵可吃不消。
在翻山越岭一个月后,抵达到了西北览明郡,与贝洲交界的地带之处。
祈济带着身后一众士兵前来迎接,个个面上不受丝毫寒气的侵袭,很是热情。
晚间吃过丰盛的烤肉盛宴,览明郡的郡王祈溢,亦就是祈济的三王兄将接下来攻打贝洲的事宜,一一安排了下来。
这一次,尤箜并没有被安排到参与大军进攻贝洲的战事当中,因为有投石车的无往不胜的无数例子,祈溢便安排到尤箜围剿周边来侵袭的倭寇。
祈济在一旁对此,毫无异议。
毕竟他也想要功名在身,他相信投石车的威力。
尤箜当然不会有意见,去哪儿她也是顺便的。
而且这么些年来,除了征战之外,她所到过汤洲与辛洲的边边角角,已经差不多了,没有任何异常,全是可用的正常地质资源。
待宴会散去,众人离去的路上。
祈济一把拉住了尤箜,看着她在飘雪中毫不畏寒的脸颊,因方才从营帐出来而微微发红,眼神不自在地往一旁看,继而问:
“咳...啊雾,此次我便要自个上战场了,你没有什么忧心的话要与我说么?”
尤箜一头雾水,但是习惯了与他相处的方式,一直都是顺着他来。
不由得依着他的意思,环顾了四周愈发下得急切的大雪,叮嘱道:
“勿要急着进攻,我来时的路上,高山众多,一定要注意观察雪崩的问题。”
这次他们攻打的贝洲,地势问题完全属于劣势。
虽说往日征战汤洲也是处于劣势,但这一次气候问题有很多难预料的意外是尤箜亦无法得知的。
她今日才刚到达,只是看过他们的沙盘就知道山峰的险峻,可实际的地形没勘查过她也不甚明了。
对于探子传来的路况,她是不怎么放心的。
而且,事关每一次的胜仗与计谋对策,她相信很多洲郡都会有所防备。
尤箜不知道的是,对于她出其不备以及战无不胜的原因,愈发让他们恐惧的同时,还有好战因子的涌动。
两人站在营帐下,任由风雪划过他们的脸颊,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祈济听闻她的话,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她的绒帽,手不由得一顿——
将落于她柔顺亮泽发丝上的雪花轻抚掉。
绒帽下的绝色,依旧是往日那般令他心有动容,她的青丝越来越长了,可身段却一直未曾有所增长。
有时候他在想,若她是姑娘家该多好。
可往深一想,他觉得有些可笑,哪有姑娘家,会如此强悍。
“回去吧,别冻着了,你路上也得小心一些。”
“好。”
尤箜有些莫名其妙,这一个个怎么了,眼神这么忧郁。
随后转身迎着风雪往自己的营帐而去。
*
远鸿大陆历时1303年,寒冬腊月。
这是辛洲西北方,览明郡最困难的一年,在御寒迎敌的同时,还得抵抗周边其他不属于两洲边界管辖的强盗与海盗。
当然,盗匪都归尤箜管了,而与贝洲抗衡的祈济,却在敌对当中遇险了。
据尤箜接到情况之后,快马加鞭回到览明郡时,已是两日后。
刚一踏入郡王府,便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氛笼罩着整座王府。
尤箜紧随着王府的管家来到了祈济所住的院阁,英渠刚一推门出来吩咐着下人什么,这时陡然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尤箜,着急着连忙迎了上去:
“尤将军!小郡王、他...”
尤箜看着他支支吾吾,心里暗道不好,开口道:
“我先进去看看他。”
“尤将军!”
英渠直接拦住了她进门的步伐,低声说:
“小郡王刚醒,情绪、不是那么的好。”
尤箜紧皱着眉,不耐烦地应声:
“到底怎么了!”
在她的心里,既然能醒,就是可以救的。
可英渠的神态,让她感觉天要塌下来了,在英渠还试图对她进行阻拦,尤箜径自将他拨开,推门而入。
当尤箜一进门,祈济直接将头侧到一边,规避着她的目光,
“啊济,你哪里受伤了?”
尤箜迈步到床边看着他苍白如雪的脸,直接不管不顾地坐至床沿,一脸忧色地问道。
空气之中蔓延着刺肤的冷,尤箜却见他两鬓间冷汗淋漓,唇色泛白。
可见伤口还处于疼痛之中。
“我...再也没资格让你站在我旁边了。”
尤箜一手握着他紧攥着的拳头,声音缓和了下来,轻声问:
“到底哪里受伤了?先告诉我,好吗?”
她不敢上手去查看,只怕不小心弄疼了他。
祈济颤抖着泛白的唇瓣,仍然默不作声,尤箜继而徐徐惑道:
“相信我,我会想尽办法医治好你的,若是你一直不说,这么拖延下去——”
“尤将军!小郡王他...”
英渠红着眼眶站在门外,刚要说话,却被祈济出声打断:
“英渠!出去!”
尤箜见着他泛红血丝的双眼,眉心紧锁,心疼得不行。
她何曾见过祈济这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会如此的脆弱,意兴阑珊。
待房门被关上之后,祈济的双眼空洞无神地对上她关怀的目光,回握住她的手,似自嘲,似顾忌般:
“治不好了...我的腿没了。”
“什么!”
祈济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脸上的变化,只见她想要掀开被子,他连忙握着她的手,开口问:
“啊雾,你会嫌弃我吗?”
尤箜闻言一愣,抬起另外一只手拿过旁边的巾帕,擦拭他额间因疼痛渗出的冷汗,疑问道:
“我嫌弃你什么?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你以前都没嫌弃过我一介布衣出身。”
难道她会因为这点儿缺陷而看不起他吗?
他当她什么人了?
尤箜不知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在她眼里,祈济是辛洲的郡王,就算他贬为庶民,他曾经给予诸多帮助,那可都是不争的事实。
虽说是因为报恩这么一层关系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但对于尤箜来说,这就足够了,她怎么可能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