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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海暂时留在了镇政府,尽管古里镇那个和他一样命运的青年,用他的生命为刘玉海他们争取到了待遇。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乡镇改革以后,李华芳就没给过刘玉海好脸色,刘玉海知道原因,但这是他无力改变的。
适应你能适应的,接受你无法改变的。于是,刘玉海就坚持多做家务,能回家的时候绝不待在办公室,周末没事儿也不回老家了,回县城岳母家里,帮忙拖地、倒垃圾等,抢着做家务活儿。
半年多过去了,李华芳怀孕了。刘玉海回家更勤了,每天都要回去照看李华芳,给她做饭,洗衣,伺候她等等。
成了临时工,没有了前途,刘玉海在工作上没有那么敬业了。
祸事终于来了。
有一次县里来石山镇开农业现场会,让刘玉海准备一个镇党高官的介绍稿。心不在焉的他竟然把一个新调来的县领导人名写错了。谁知,镇党高官没注意,顺嘴念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说错了。顿时就愣住了。
那个被念错名字的副县长本能的一震,但随即就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行的还有县委副书记,他也不好表现的太在意了。
镇党高官出大丑了,堂堂介绍经验的现场会,竟然会把主管副县长的名字念错。
会后,书记把刘玉海叫到办公室厉声说道:“你看你干的这事儿,什么水平!什么素质!还大学生?还不如咱政府一个看门的!你爱去干啥去干啥吧,我们这庙小养不了你!”
刘玉海也知道闯祸了,什么也没说。讲话稿出错字可以,但是你不能把主要领导的名字弄错吧。
从书记办公室出来,刘玉海郁闷极了。转身就上了回县城的公共汽车,你不让我来,我还就不来了呢。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回到家,刘玉海给李华芳讲了这个事儿,刘玉海说道:“我也想透了,体制内没有了前途,也就没有了希望。还不如去外面闯一闯”。
“兴许如你说的一样,闯出个李嘉诚来怎么办?”都这种情况了,刘玉海都不忘和李华芳幽默一下。
李华芳沉默了很久,说道:“你自己做主吧,但愿你不要拖累我们才好。现在你能去干啥呢?你可考虑清楚了。”
看到老婆担心后的默许,刘玉海抱起李华芳转了两圈,决定开始新的生活。
那个骗刘玉海去搞传销的大学同学原晓东回来了,在林漳县玉林镇两台村一个普通农户的院子里,原山保正在不停的抽烟。
几年前,村里东坡底下发现了铁矿石,人们纷纷去打井开采。改革开放之初,原山保外出当了几年工队长,挣了些钱。这几年不想出去了,就想在家里找些营生。就去镇政府交了几万块钱,办了一个采矿证,准备去东坡地底下采矿。
找了一个专家,据说专家是从地质队退休的,对矿产分布颇有研究。专家给他号了一个地方,然后在这个地方开始打竖井。打了半年多,打到150米深左右,专家说了,矿就在这附近,开始走巷道吧。于是,原山保就安排施工队沿着专家划定的方向开始走巷道。
谁知,又打了半年多巷道,除了一大堆石渣外什么也没见着,不但花光了原来的积蓄,借了十多万也花完了。
这不,又到月底了,该给施工队结算工资了,可是没有钱,愁的原山保不停的在院子里抽烟。
工资总得给,不然施工队走了就前功尽弃了,可是,钱从那儿出?
原山保心里那个后悔啊,要是自己不来采矿,那有这个事情,有个十几万的存款,在村里也算头面人物。
谁知,唉!鬼迷心窍的非要眼红人家开矿挣了几十上百万块钱,现在好了,停下吧,已经赔了几十万,不甘心。继续干吧,没钱干不下去了。
找人投资扩股?方圆这一片都知道他原山保一年多了尽挖了些石头蛋子,谁会来这里白扔钱?
张大明老家陕西的,他们那个镇以致那个县包括湖北四川那些临近地方的农民,都是采矿的。他十六岁就跟叔叔出来采矿,从拿着洋镐的挖矿工干起,炮工,维修管理等都干过,即使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是矿上的老工人了,矿上的活计他都熟悉。
前年,他叔叔承包了山西一个铁矿开采工作,已见矿,和矿主签了合同,交了安全押金,约定了吨矿费用,他们满心欢喜的干了起来。
形势一片大好,他们下井没几天,就找到了一块儿大矿体。他叔叔高兴,凌晨两点多,请刚从矿井上来的工人吃饭喝酒。直到天微微亮,下班的工人们去睡觉了。张大明叔叔忽然想起来矿井下面的用电安全问题,就坐进罐笼里下矿井检查。
《安全生产法》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用生命写成的。
酒后禁止下矿井,这一条就写在安全操作规范上,贴在了绞车房的墙上。开绞车的是炮工张二蛋的媳妇,她没有什么文化。但是知道酒后不能下矿井。
她劝了张大明叔叔一句:“你喝酒了,不能下矿井,回去睡醒了再去吧。”
张大明叔叔说道:“我又不是下去干活儿,我去检查一下电路,马上就上来了,你别管了。”
张二蛋媳妇也没多想,就把他放下去了。
张大明叔叔下井后,看着工人们正在忙碌的工作。他们采用的房柱法采矿方法,顶板很好,不用支护,按规定留好矿柱就行了。
工人们有的在钻炮眼,有的在推着矿车运矿,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包工头来检查线路了。张大明叔叔检查了一圈,发现线路都按规定做了防护,没有问题,就准备回去了。
他沿巷道走了几步,酒劲上来了,头有点晕,走到一宽敞的巷道处,他把安全帽摘下来,放到屁股底下,休息一会儿再上去。
他这一休息,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张二蛋最先发现了他们的包工头,半个头在一块大石下面,浑身是血。张二蛋是从穿的衣服看出来是张大明的叔叔。
工人们赶紧探了一下鼻子,已经没有呼吸了。见惯了井下事故的张二蛋抱着他,在众人的帮助下进了罐笼,上来后,张大明已经在井口等着了。
没有了呼吸,就别往医院送了。
他们赶紧报告了矿主,说是生产事故。接着,就是矿主和张大明谈判赔偿问题。
张大明的婶婶第二天就到达了矿井,婶侄俩商量了一下,想让对方赔五万元。矿主只答应赔三万元,矿主碰到这种事也多了,刚开始的时候死一个矿工就赔几千块钱。这几年多了,不过也就两万左右。这次是一个包工头,矿主也动力恻隐之心,同意赔三万。没想到他们上来就要五万元。
心里最焦急的是张大明,刚见了整块儿矿体,根据合同,现在他们干下去肯定挣钱。谁知出了这种事,要是和矿主闹翻了,肯定对自身是不利的。考虑了好久,张大明和婶婶商量了一下。决定接受矿主赔的三万元的条件。但是,矿主必须和张大明把合同履行完毕。
张大明答应婶婶,除了矿主赔给的三万元之外,这个矿上今后挣的钱,张大明和婶婶平分。他婶婶也不了解情况,听大明说的那么好,就答应了。
就这样,张大明含泪接过矿主给的钱,把婶婶送回了老家。
踏着叔叔的足迹前进吧,矿上的生别死离见的多了,别人是死了才埋,矿工是埋了才死。
吸取教训,张大明制定了更为严格的安全管理错失,并责任到人,狠抓落实。安全工作抓与不抓确实不一样,一直到这段矿体采完,张大明的矿井没有出任何事故。
采矿人都知道,只要矿工安全无事故,肯定能挣到钱,况且那时候已经发现了整块儿矿体,想不挣钱都难。到采完这块矿体,除去一切开支,张大明结算了四十万元。一年多的时间,他没想到自己挣了这么多钱。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收到结算款的第二天,他就回老家,把一半的钱分给了他婶婶。当然了,他也有私心,把三十万元的一半分给了他婶婶,那十万元他虚增了开支,装入自己的腰包了。
有钱了,张大明就能自己干了。山西那个矿井结束后,他经老乡介绍,就来到了林漳县玉林镇两台村,承包了原山保的打矿井任务。根据要求,井筒直径两米,一米八百元,算下来是挣钱的。可是,打了近两百米一直不见矿,原山保一直不见矿,越投入越多,工程费用就越欠越多。
张大明想着很快就要见到矿了,为了承包到将来采矿的工程,张大明自己也陆续垫资,在井筒周围,巷道走了几百米,去年挣的那二十多万都快垫完了,矿还是没见到影儿。要真的是个枯井,一切就都完了。
张大明知道,一旦找到矿体,他和原山保都能挣到钱,当然了,原山保挣大头,要是找不到矿,他垫付的那些钱估计得去找土地爷要回了。
命运就是如此无常,张大明经历了几十万元户的辉煌之后,又回到了两年前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