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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霍逍两个人,加上婴儿, 只有一把伞。
暴雨还在下, 小石块不断从空中落下, 现在没有一个所谓的安全区, 整片地面全都处于高危状态,他们没死已是万幸。
霍逍找了个稳固的三角缝隙, 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 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另一只臂膀则护住了她的头顶,为她撑起一片安全区域。
辛小真怀里抱着婴儿,把伞撑在不断飘雨的身前,窝在夹缝中, 雨水不断落下, 水已经淹没到了脚踝,她紧紧依偎在霍逍的怀抱中,温度湿冷得让她发抖。
“冷……”辛小真牙齿打着颤。
她醒过来的时候穿了一件外套, 可现在外套全湿透了, 贴在身上越发地冻人。
霍逍只能用力地抱住她:“小真,再坚持一下。”
辛小真点点头, 身上止不住地颤抖, 眼前的废墟叫人绝望,怀里抱着的婴儿哭个不停。
她有些无措:“他是饿了吗?”
两人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完全不知道小孩子哭意味着什么。
“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太冷了。我来抱虫虫吧。”
“虫虫?”
“刚才我听见他妈妈那么叫了, 这应该是他的小名。”
“虫虫,虫虫……乖,不哭了,不哭了。”辛小真有些笨拙地哄着孩子,她虽然小侄子很多,但小侄子们大多很乖,很少哭,哪怕哭,也有人会照料,所以带孩子对她而言全然是陌生的。
哄着哄着,这小孩终于睡着了,神情无忧无虑,虽然动静很吵,可是并不影响婴儿说来就来的睡眠。
辛小真摸了摸他的额头,道:“虫虫身上烫的可怕,是不是发烧了?”
霍逍便伸手探了下小孩儿的额头,接着摸了摸辛小真的脸和额头。
她身上的温度要更烫一下,而且还在轻微地颤抖着。
在雨伞和巨石的缝隙之间,霍逍抬头望着黑色的、时不时雷鸣电闪的夜空道:“别担心。”
车子已经在上一波山体滑坡中毁掉了,如果依靠步行的方式下山,困难重重不说,也极易发生危险,而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原地待命,找一个安全的堡垒。
但也承担着很大的风险,倘若山体第二次滑坡,那么他们会被埋在底下,一时半会儿不会死,如果救援迟迟不来,要么他们会死于窒息,要么死于低温,要么就是饿死。
辛小真精神越来越差,眼皮耷拉着:“我……有点困了。”
霍逍知道她出现了什么状况,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能睡觉的,否则人会越烧越迷糊,霍逍紧紧地捏着她的肩膀:“小真,别睡觉,我们说会儿话。”
他的体温不断传递到辛小真的身上,却是于事无补。
“好啊……说什么?”太冷了,她忍不住一个哆嗦,眼睛也忍不住闭上了。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么?”
辛小真勉强睁开一点眼睛,睫毛颤动了几下,眼前的霍逍,从黑发到脸颊,全部都是湿润的,雨水从黑色睫毛滴落,目光显得非常深邃。
“是……什么时候?”她身上的力气已经被抽空了。
“你还这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了。”
辛小真不能理解,他嘴里的“这么小”是自己多大的时候,有些困惑地掀起眼皮。
“那时候你才十多岁,你交了第一个男朋友。”
“你是说科恩,还是科林来着。”辛小真对自己的第一任男友,印象很深,诚然已经记不清他的名字了,可他追求自己后劈腿最后被二哥揍的事,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记忆。
“我是偷偷来的美国,为了看你一眼。”霍逍对自己的未婚妻太好奇了,他只是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想到还那么小,长得像个芭比娃娃,皮肤白的透明,在白种人里也丝毫不逊色,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只是有些爱哭。
“我看见你被欺负了,”霍逍一下接一下的抚摸她的后背,仿佛在给她温暖和力量,“我就揍了那家伙一顿。”
辛小真蓦地就想了起来:“原来那个人是你?”
劈腿的前前前……男友被二哥揍了第一次后,又被人揍了第二次,辛小真一直怀疑是家里的某个兄长,要么三哥要么四哥,或者也有可能是大哥吩咐下去的,他做这些事向来不会自己动手,但是会派人去处理,她还想过或许是安德烈,但就是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霍逍。
她太诧异了,霍逍的声音混着巨大的雨声道:“我一直在等你,我以为你会嫁给我,可当我偷偷的喜欢上你,你却开始逃跑。”
他睫毛垂下,眼底是无法言说的情愫,辛小真脑子已经烧得迷糊了,身上又冷又热,可始终能感受到他身上传达过来的体温。
“霍逍……”迎着他的目光,她眨了下眼,清晰地感觉到了心脏的异动。
“我在。”他依旧把辛小真紧箍在自己怀中,手臂像钢铁铸造的那般有力,侧过头去,吻了吻她的嘴唇。
不知道在岩石底下躲了多久,辛小真拼着一口气支撑着,头发贴着双鬓,直升机来的时候,辛小真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眼睛睁开一道缝隙,霍逍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我们安全了。”
醒来时,她正躺在家中,只是手上插着留置针,正在输液。
嘴唇干裂,辛小真舔了舔下唇,头脑还有些昏沉。
她看见了霍逍。
“我……”一出声,她就被自己干涩的嗓音骇了一跳,怎么这么沙哑?
“别说话,你生病了,”霍逍站起来,“喝点水。”
他的大掌托着辛小真的后脑勺,用吸管喂了她一点水。
喉咙润泽了,辛小真方才开口,只是声音依旧沙哑不堪:“村民们都安全吗?”
“都活着,除了一个。”
辛小真知道他说的是那个,执意不肯离开的妇女。
山体就在眼前把房子砸了个稀巴烂,可以活命的机会渺茫,后来搜救队把那一片的石块全部翻了起来,终于找到了尸`体。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还差点丢了性命,可霍逍临危前果决的决策,救下了上百人的性命,得到了社会上很大的关注度。
他原本就是个低调的人,也没有出面,而是让赵睿作为真心基金会的代言人出去接受采访,进行社交。
社会关注度高,加上之前救助儿童的公益广告在央视台投放,一时间,他风光无匹,成为了比明星还闪耀的慈善大使。
辛小真看了新闻,看见了时间:“我睡了三天了?”
霍逍揉了揉她的头发:“你高烧烧得很严重。”
“那……”她想到一个问题,轻咬贝齿,“我的衣服是……”
“我在直升机上帮你换的。”
“噢……”辛小真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脸有点红。
霍逍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他把工作搬到了家里,一直照看着辛小真,期间赵纯来了,连赵晋城都特意回国,名义上是看儿子,实际直奔霍宅,来看辛小真。
虽然他承认了妹妹的勇敢,但不认可她这样以身犯险去救人的行为。
“大哥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是善良勇敢,可你的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
辛小真低下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带走,她也想不到危险会来的这么快,她还以为不会那么快地发生,也想象不到一条人命就在眼前消失了。
幸运的是,她的坚持让她多救下了一个小生命。
这种救人的感觉,得到了感谢的感觉,很难以言喻,是她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村民们说,如果不是他们造访,这次暴雨和泥石流,会让他们整个村子都灰飞烟灭。
正当赵晋城坐在床边,陪辛小真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小真,你醒了吗?我能进来吗?”
是赵睿的声音。
辛小真一下就慌了:“大哥,是是是四哥,我、我……你,你快躲起来。”她一下站起,推着赵晋城的胳膊,把他推进了衣帽间:“别出来。”
说完,她就起身去开了门。
赵睿刚出席完一个记者招待会,一席笔挺的正装,儒雅的眼镜架在鼻梁上。
赵睿问她身体好点没有。
这是辛小真出事后,她第一次见到赵睿,他被推出去面对媒体,非常忙碌,同时收益也相当可观。
不说名气,单是募捐,就得到了社会各界人士近百万的捐助,用于帮村民重建家园。
这些钱显然有些太多,不过赵睿承诺,多余的会帮助山区儿童。
“都好了,我明天就能出门了。”学校八月就要开始军训了,再休息半月,她就得去上大学了。
赵睿好像没有走的意思,进来后坐下,和她谈基金会的事,辛小真看了衣帽间一眼,也没有赶走他,也坐下来和他聊。
辛小真提出了一些计划:“基金会打出名气,下一步就是做公开的慈善拍卖,慈善晚宴。”她虽然以前不怎么爱管理这些,可是参加过不少,所以对于这一系列的流程非常熟悉。
“哦?具体怎么实施?”
辛小真就耐着性子,三言两语阐述了想法。
“可是他们会买账吗?”赵睿问。这种慈善晚宴他自己也参加过,不过仅有一次的经验而已,他知道需要请来各界大佬,还需要请明星艺人,但基金会刚刚起步,他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多少认识的人,又有多少人会买他的面子,来参加晚宴和拍卖?
“总会有办法的。”辛小真怕赵晋城在里面待太久了,赶紧把他打发走了。
赵睿走后,她把赵晋城放出来,有些不解地道:“大哥,为什么要瞒着四哥呢?”她可以确定凶手不是四哥,和四哥也没关系,他不是那种人,可赵晋城为什么一定要瞒下去呢?
辛小真联想到以前的事,干脆全部问了出来,包括他的经纪人。
“你为什么要替四哥的经纪人还钱?一千万美金不是小数目,你替她还钱后,四哥现在替她还钱给你,我想不明白。”
“……真真。”
辛小真抬头仰望着他,发觉了他脸上的疲惫之色,比往常更甚。
“事实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赵晋城捏了捏鼻梁,叹口气道:“你四哥的母亲,你一直不知道吧,是越南裔。”
“他们是……”辛小真想到了同母异父,可阮暄那个年纪,似乎她和四哥是同龄人。
“是双胞胎。”赵晋城手放在她肩膀上,“准确来说,她有我们家的血脉,是你的姐姐,只是我不愿意承认她,你四哥也是如此,老四答应替她还钱,不过是让她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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