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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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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新宁静的早晨,太阳撒下一片金灿灿的网,抽出嫩叶的柳条在风中摇曳歌唱,柳叶尖儿上挂着滴滴晶莹剔透的露珠儿,一滴一滴地落在泥土里,散发于空气之中,带着阵阵泥香味儿。枝桠上的喜鹊儿,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好一个热闹的清晨。

    今日的将军府又热闹喜庆了起来,莫氏一路走来,看着这一路上,红色的纱幔低垂,营造出喜庆的氛围。四周的假山也都一一用红色的锦缎包裹着,大堂的室顶也用红色绣花的毛毡子隔了起来,陈设之物,也是极尽奢华,至于今天的新娘房更是装扮得既温馨又气派。

    见到一切打点完毕之后,莫氏这才赶到婉容院里,去请苏老太君,她毕竟是苏府地位最尊崇的人,若是她能答应为苏琳梳头那自然是极好的。

    即便是这些日子一直被苏墨禁足,苏老太君今日依旧是早早的起来了,她今日穿了见玫红色的百寿绣梅的云锦,端端地坐在上首喝着花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在等人。

    “母亲可是起来了?”莫氏这才刚刚到了婉容院门口,便扯着嗓子大声问道。

    如同喇叭一般的问话声,瞬间打破了婉容院连日来的宁静,苏老太君浅浅地勾了勾唇,果然墨儿是不会真的禁自己的足的。

    只是这莫氏毛毛躁躁的样子,让她有些不喜。她旋即又蹙了蹙眉头,朝着那些频频侧目的丫头们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丫环,微微一点头,放下手中的活计,微微向老太君欠了欠身,便朝院门走去。

    锦瑟出来后,便看见了一脸红光的莫氏,她心中虽是鄙夷,面上却是依旧露着恭敬的脸色道:“锦瑟给夫人请安,老夫人还在歇息,不然夫人在这院中稍微等会儿?”

    莫氏朝着屋内伸了伸脖子,想要看看老太君是真的还是假的在休息,却被锦瑟一挺身,生生地挡住了。

    莫氏讪讪地笑了笑,她抹了抹额头上根本就没有的汗渍,神神秘密地把锦瑟拉到一旁,好声好气地说道:“好姑娘我是来请老夫人给琳儿梳头的,你就替我禀禀可好?”

    锦瑟瞟了一眼莫氏,又看了一眼她塞过来的两张银票子,拿了一张塞到自己的袖里,终究是点了点头,这才对守门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这才转身回了屋里。

    莫氏没有等多久,就听到屋内传来了苏老太君的声音。

    “锦瑟,你这样可是不对呀!人家都把老婆子我囚禁了,这会子你还来替人家说些好话作甚?”即便是两眼瞪着,十万两的白银银票放着光。苏老太君却是依旧,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样子大声叫着。

    听到老夫人这话,莫氏急得直跳脚,却又不敢直接进去,只能在门外来回踱步干着急,额头都冒出了许多小小的细汗来。

    她只能盼着锦瑟能看在那银票的面子上,可以替自己说几句。

    锦瑟与其说是大丫头,不如说是老夫人的养女,这么些年,除了钱嬷嬷和晴柔,锦瑟是唯一一个老夫人随时带在身边的人。

    “老夫人您看看您,这气得眼睛都红了,只怕是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不如您就让夫人进来解释解释?”锦瑟娇嗔道,语气之中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说真的,这些年她一直在老夫人身边照顾着,自然是知晓老夫人的脾性的,她只管这顺毛捋一捋就对了。

    “解释什么解释?”苏老太君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人家现在是在嫌弃我老太婆了……”她故意大声地说道,尾音拖得极长。

    就是不愿意松口,叫莫氏进来。门外的莫氏听到老夫人这么说,心中更是焦急了,这么继续拖了下去,吉时可就过了,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径直冲了进去。

    待到她看见苏老太君,正在慢悠悠的喝着茶,哪里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她这才幽幽地吐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急急道:“母亲你听我解释!”

    “不必!”老夫人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冷冷地说道。嘴上虽然说着不必,可是她的表情却是明摆着告诉莫氏,你快解释,不解释出个花来,别想蒙混过关。

    莫氏见她这样,脑中精光一闪,眼珠子提溜一转。想到了昨夜自己与苏可商量的那个计划,不由得垂首,好心情地勾唇一笑,既然是这样不如拉个靠山不是更加稳妥一些?

    她收起笑意,抬眸之间尽是恭敬的讨好:“母亲您难道甘心关在婉容院内,任由着云思那个贱人登堂入室?”莫氏故意出言挑拨道,这么些年光是看到老夫人对苏薇的态度,足以见得她有多麽厌恶云思。

    “她敢!”苏老太君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茶杯里剩余的茶水溅了出来,可见她对于云思入府之事是有多麽的气愤了。

    见到老夫人这么生气的一刹那,莫氏心中小小的开心了一番。看来自己这激将法起了效果了。没想到云思这辈子,竟然让老夫人怨念这么深。

    只是她再定睛一看老夫人,她一脸了然地坏笑着,褶皱的老脸被她这么一笑,不由得使人害怕了起来,莫氏不由得抖了抖肩膀,脖子一缩,莫不是老夫人看出来了?

    她一脸犹豫地看了看老夫人,顿了许久,这才开口道:“母亲可是想到什么好的计策了?”

    苏老太君敛了敛笑意,耸了耸肩:“就按你的计划办,有需要的知会锦瑟一声就好!今日二丫头大婚,你这做母亲的还不去替她张罗张罗。杵在我老太婆这像个什么样子。”

    莫氏点了点头,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一切听母亲安排,媳妇今日来,就是为了琳儿的事来的。”

    苏老太君没好气的白了莫氏一眼,这人也真是的,怎么着都要把事拉在自己头上去。

    她面色极其不佳地咳了咳,这才说道:“我一老婆子,琳儿的婚事自该有你这当娘的来。”

    莫氏也不管自己那话得罪了老太君,微微一欠身,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母亲这话谦虚了,琳儿是您孙女,您可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若是您可以替她梳头,那可是琳儿的荣幸。”

    苏老太君听到她这话自是很受用地抬了抬下巴,这才伸出褶皱成橘皮的老手,冲着莫氏抬了抬。

    莫氏见到苏老太君这动作,知晓她是同意了,极有眼色的上前扶着她的手,搀着她就往苏琳的沐雨阁去了。至于锦瑟则是有了老夫人的吩咐,去准备了一些东西,晚了一步才去。

    待到她们到了沐雨阁时,老夫人细细地打量着苏琳的屋子。

    只见苏琳屋内的陈设之物,都依旧还是少女所用的闺房之物。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红色的锦被绣着鸳鸯戏水图,大红色的纱幔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她整体上扫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径自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苏琳一早起来就由着,莫氏派来的老嬷嬷带去温泉那边泡了澡,这会子也是刚刚回到屋内,看见一屋子的人,再一看是自家祖母,她先是微微一愣,缓了许久。

    祖母不是被父亲禁足了吗?怎么会?她抬眸疑惑地看向莫氏,见到莫氏对她使着眼色,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微微屈膝,轻声唤了一句:“祖母……”

    苏老太君见到苏琳这么久才跟她行礼,心中虽有些不快,但又想到毕竟这三个孙女也就苏琳还算合着自己的心意,便不再与她计较些什么。

    她一把拉过眼前一脸羞涩的苏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咱们的琳儿转眼之间都长大了,可别是嫁人了,就忘了祖母了。”

    苏琳听老太君这么说,立马惶恐地摇了摇另一只没有被她抓着的手,羞涩道:“不会的,琳儿一辈子都是祖母的好琳儿。”

    苏老太君听到苏琳这话,自是很受用的,她盯着苏琳看了又看,只见刚刚出浴的苏琳身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面色微红,尽显这小女儿家的娇羞媚态。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莫氏倒是把苏琳教育得不错,朝着刚刚赶来的锦瑟使了一眼色。

    只见锦瑟走近几人,轻轻地把一个红色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放,她轻手轻脚地打开包袱,刹那之间屋内的人尽数惊讶地捂着嘴。

    锦瑟捻着衣服的肩领处,轻轻一甩火红的炙热的嫁衣披洒而下,恍若盛开妖冶的牡丹花,她拉着苏琳就往更衣的屏风去了,过了约摸半个时辰。

    苏琳看着镜中的自己,呆呆愣愣地杵在哪儿,几乎忘了外边的人还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