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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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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仙谷内的药堂里,两声稚嫩的童声打破了阴沉的气氛,童声回荡在满满当当的药房里,却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们。两个孩子,惊诧地看向站在药炉旁认真煎药的女子。

    女子一袭白衣,光亮的乌发用一根发带简单的盘起,或是经历的岁月的洗礼,她的身上多了一份淡定从容的柔光。她的动作,眼神里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尽是以为母亲的温柔。

    但是,越是这样,两个孩子越是可以感觉到,她现在在生气。

    苏小默和苏晓璃怯生生地走到女子身旁,拉了拉的衣摆,小声道:“娘,娘亲我们回来了。”

    苏薇的心里,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她转眸扫了两个小鬼头一眼,面色有些严肃,冷冷道:“舍得回来了?怎么不跟他走?”她顿了顿又道:“也是,听说人家现在不是皇帝了,怎么当不了皇子公主了,这才想起我这个落魄的娘了?”

    这两个孩子平日里被师傅和梓洛他们惯坏了,一贯都这么为所欲为,这次若不是自己暗中派人护着,这一路上得有多少风险。他们心中对那人的渴望,自己自是知晓的,然而如今心已死,断是不可能和他再回到过去了。

    若说,他们真的需要一个父亲,那么这些年一直守护在母子三人身边的那个人似乎更加合适。

    苏小默兄妹二人是头一次,被苏薇用这么狠的话来斥责。他们不明白娘亲自己不愿意原谅爹爹,为何要阻止她们?

    “娘,我们只是去见爹爹,这有什么不对?难道我们要求拥有最基本父爱的权利都没有吗?”苏小默天生反骨,苏薇刚刚的那句话,伤到了他,孩子哪里会去思考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可是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苏薇搅拌汤药的手猛然一抖,整壶汤药顷刻之间洒了下来她的脚,由于愣神来不及躲避,被滚烫的药汤淋了个正着。

    “娘……”两个小家伙吓得同时尖叫了起来,一人去搬来凳子,一人跑去存药的抽屉拿来膏药,扶着苏薇坐了下来。

    可是,即便是脚已经烫的脱皮了,苏璃茉却是依旧不觉得,那份疼痛能低得过心里的痛。她任由两个孩子,替她处理烫伤,自己却还依旧深深地陷在深思里,无法自拔。

    父爱?这个词自己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曾经自己发过誓,自己没有的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拥有。

    可是,老天爷确实很爱开玩笑,给了自己两个孩子,却把两个孩子应该拥有的父爱,剥夺了。

    “对不起……”苏薇琥珀色的眸子布满了血丝,她静静地看着两个替她处理伤口的孩子,其实他们已经足够贴心了,这么些年极少提到那人的。

    越是这样想,她越觉得眼睛酸涩得很,对于她们母子三人而言,如今花仙谷是唯一的家了。她是无所谓,但随着孩子越来越大,他们对于那份父爱的渴望只增不减。

    或许自己不应该那么自私,把他们困在身边。也可能在他身边他们兄妹二人会过得更好。

    “你们很希望那个人陪在身边?”苏薇问出这话时,言语之间有些颤抖,她分明知道孩子们的答案。

    可是,她却又害怕他们说是。

    敏锐的苏小默,先苏晓璃一步感觉到了苏薇的异常,他一把闷住苏晓璃的嘴巴,自己则讨好地笑道:“怎么会,我们最希望的还是娘亲陪着我们。”

    苏小默以为自己小心讨好娘亲,娘亲会原谅自己和妹妹,可是。没有想到苏薇却没有,接着要和他们继续说话的意思。

    在苏晓璃靠近苏薇时,苏薇就已经感觉到了异样,她的手像暗处一挥,晴柔便出现一手一个,提溜着两个小家伙离开了药堂。

    苏薇整理好小家伙替她包扎好的伤口以后,她看向某处的眼神渐渐冰冷了起来。看来自己给小默他们的药。对他无用,不然这么短的功夫他怎么会就这么快追来了。

    她卸去身上的柔和,周身凝结着冰冷的气息,琥珀色的眸子森冷地犹如一潭深渊,不见其底。隐在暗处的人,他的心也不由得因着他这份冰冷,渐渐的沉入谷底。

    她瘦了,成熟了,不再是那个愿意和自己,嬉笑怒骂的臭丫头了。可是,自己刚刚分明在她与孩子交流时,感觉到了她由内而外的温柔!难道,他还恨着自己吗?

    也对,当初那事,谁能轻易原谅?

    苏薇以为孩子一走,他便会出现了的。可是终究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等这么久依旧憋着不出来。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直到最后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妖冶如花的笑。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小人行径吗?如不愿出来,那么请便!”

    这话一出,陌离的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原来自己如今在她心里竟然是这般形象了吗?他的心头被苦涩的泪水浸润,却依旧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苏薇面前。

    他与她想对而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彼此,男子面带苦涩,眼带歉意的看着女子。那女子却是,一脸冰冷毫无感情的直视她。

    就这么互相对视了许久,陌离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他以为人的眼睛时最真诚的,对视自己可以看出她内心里对自己的看法。可是,他的心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自以为是,彻底的被揉碎,消散在苏薇无爱无恨的目光里!

    “你依旧不能原谅我吗?”陌离的声音不似曾经的醇厚或者邪魅,而是嘶哑中带着一丝颤抖的乞求,他顿了良久,不见苏薇回应,又继续道:“我错了,现在我来找回家的路,还来得及吗?”

    苏薇冰冷的眸子里,此刻比之之前,更多了几分讥诮:“家?你不会觉得脸大,谁家?我和你之间还有家吗?”

    纵使现在自己有了悔意,但是她不原谅了,能怎么办?用她的话说,自己与她之间还有家吗?这一切是自己亲手毁了的。

    站在苏薇的面前,陌离俊朗略带苍凉的脸,白了白,他在心底问自己,所以真的就这么错过了吗?

    “你走吧!七年前,你说要杀了他们两个野~种开始,你我之间就已经再无瓜葛了!”苏薇的心绪似乎收了回来,她周身冰冷的气息,升温了不少。

    说出这话时,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色彩,就仿若在说,饭饱了你走吧!

    若说刚刚苏薇周身的气息冰冷,让陌离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的话,那么刚刚这句话,几乎对于他而言,已经判了死刑了。他记得苏薇说过,如果他忘了回家的路,那么她便来带他回家。可是,当初她来了是自己将她推出自己的怀抱的。

    特别是那句野种,现在自己知道真相了,听到这两个字眼,心里停顿了好一会儿,自己这样从来没有跟孩子接触的父亲,都会觉得生疼,更何况是十月怀胎生下他们的她。

    “对不起!”陌离如今除了说这三个字,已经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了!

    药堂里除了浓重的药味,剩下的只有两个人细细的吐纳声。苏薇不愿意见他,心里始终记得生产那日,生死边缘时他说过的话,即使过了七年,那些依旧如同一把钝刀,插在自己的心头,插不下拔不出。

    “你走吧,我不恨你了!从此你我之间相忘于江湖。”苏薇淡淡地瞄了一眼一脸失落的陌离,疏离道。

    “忘?你叫我如何忘?”陌离的眸子缩了缩,他不相信她这么快不爱自己了。

    陌离上前一步,双手紧紧地抓住苏薇的肩膀,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他愤怒地看着她:“你说过的,我忘了回家的路,你便接我回去,那么如今呢?我记起来了,你却要食言吗?”

    当自己的肩膀被他遏制着时,苏薇只淡笑不语,对于她来说这事是唯一不可以妥协的。既然当时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不信任,那么自己便没有必要再坚持了。

    “我没有去吗?是你自己推开的,怪谁?”苏薇朱红的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紧接着她又道:“我有爱人了,请你放尊重一些!”

    自己曾经为了爱他,不惜放下自尊一次次地忍受着,他在自己面前和别的女子恩爱,一次次地忍受他骂自己是‘毒~妇’。可是,他连孩子都要骂都杀,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忍不的底线。

    半蹲在苏薇面前的陌离,听到她的话愣了神,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是呀怪谁?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置啄她不守诺言,真正不守诺言的人是他自己。

    “抱歉,打扰你了!”陌里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理由,才能继续让她原谅自己,薇儿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他双目无光地走出了药房,孤寂的背影消失在墨色的暗夜里。

    “为什么不说实话?”暗处走来一位男子,他静静地看着坐在凳子上,泪流满面的苏薇,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