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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德敏去请的御医还没有到之前,弘历先来了。对此那拉丝毫不感觉意外。高氏既然要算计她那弘历就是必须的道具。
弘历踏入承乾宫的时候有那么一小会的恍惚,随后看到站在院子里跪地迎接他的那拉后随口喊了起身便大踏步的越过她走进了屋里。那拉对容嬷嬷几人担心的眼神丝毫不理会,跟着弘历的脚步也走了进去。
弘历坐在上首,手里捧着的是宫女新换上的茶,看到那拉进来他不悦的将茶碗丢于桌上,滚烫的茶水顿时在桌面上肆虐起来。伺候的宫女见此赶紧上前收拾,整个过程由始自终没有一人开口。
弘历看着面前气定神闲垂首站着的那拉眼神晦暗不清。他不知道是高氏的受伤还是那拉对他的忽略这两件事情中的哪一件更让他生气。
将身边殷勤伺候的宫女推开,弘历起身走到那拉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而不是地面:“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那拉轻轻皱眉,弘历常年拉弓射箭练出来的手劲让她的下巴隐隐作痛。她一抬手将弘历捏着她的手挥开:“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弘历冷笑:“你告诉朕,慧妃是自己往上撞的?嗯?”
那拉不屑的看向他:“既然皇上已有定论又何必多此一举还来询问。”
弘历一听那拉那讥讽的语调顿时便怒了。
自他十三岁初尝□□后,身边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是温顺和婉,对他百依百顺?偏偏是那拉,外柔内刚不说,还善妒。他不过是抬举了她身边的一个宫女而已,这个女人就敢摔东西就敢对他冷言冷语。她依仗什么?不就是自己的宠爱吗!因此为了教训那拉,弘历连续一个多月没有去承乾宫。原想着过不了多久她便会来服软,却不想这个女人转个身便将他抛之脑后。有时间给永璋、多西珲绣荷包做鞋子却没有时间和他道歉。
对于那拉的所有行为弘历将之归结为吃醋,归结为恃宠而骄,因此他便顺着太后的意思开始宠幸一些低分位的嫔妃。借此行为是想告诉那拉,他,爱新觉罗弘历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他也是可以宠爱其他人的。可惜,那拉对此无动于衷,依然每天围绕着永璋和多西珲,似乎宫里根本就没有皇上这个人。若不是今天听到慧妃受伤的消息,弘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再到承乾宫来。
他想好了,只要那拉态度和缓一些,对他说话的语气好一些,对他殷勤一些,那么,他便原谅她。可惜,便是他做好了梯子,有人也不愿意下来。
伸手将那拉扯过来,弘历顺手握住她的脖子:“你以为你是皇阿玛亲封的皇贵妃朕就不敢废了你?你以为公孙恒说你是天生凤命朕便不敢杀了你?还是说,你以为仗着朕对你的一点情谊便能肆无忌惮?”
弘历的手一点点用力,那拉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他原也只是吓吓那拉而已,只要她稍稍服软他就会放开手。可是那拉就算重活一世也是不服输的脾气,骨子里的傲气驱使着她和弘历进行着无声的较量与对抗。那拉眼中的倔强和骄傲刺痛了弘历的眼睛,他不由想起那个除夕夜一身红衣傲气凌人立于雍正身边的她,顿时,他的心中涌出一股征服的欲望。他想看到这个骄傲的女人痛哭流涕的哀求的模样,想看到她放下所有身段后的狼狈不堪。
弘历,认真了。
那拉的脸色由苍白渐渐转为诡异的紫红色,她张开的嘴巴似乎想说什么,求生的本能使得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攀上了弘历的手臂用力掐、捏着。
整个事情的发生不过就是一瞬间,回过神的众人吓的屁滚尿流。不说容嬷嬷等人,便是弘历身边的吴书来、张德开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大不敬了,赶紧上前想要拉开两人。如果那拉此时真的死在弘历手下,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弘历顺着吴书来的手松开了力量,那拉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主子,主子……”容嬷嬷和乌雅嬷嬷将她扶起来:“您怎么样了?兰雀,快点给主子倒杯水。”兰雀和黄鹂闻言如梦初醒,赶紧抹了脸上的泪水给那拉倒水顺气。
“把慧妃送到储秀宫。”弘历别开脸不再看地上的那拉:“皇贵妃御前失仪禁足三个月。”说完停了一下:“等会让御医给你看看。”
那拉狠狠的瞪着弘历离开的背影,杀气渐渐布满整个面庞。
“额娘……”
多西珲娇憨的声音传来,那拉打了个机灵。
“多西珲……”那拉一开口自己吓了一跳,那声音哑的根本不想她的。
“额娘……”多西珲拉着永璋费力的想要越过门槛。
兰雀和黄鹂见状赶忙过去一人抱起一个。
“皇阿玛坏,永璋再也不要见他了。”永璋进来后哭着小跑着撞进那拉怀中,多西珲也是满脸泪痕。
“刘嬷嬷……”
“主子,您先不要说话。”容嬷嬷赶紧制止了那拉:“等御医来看过了再说。奴婢这就去宣刘嬷嬷。”
将两个孩子搂紧,那拉示意乌雅嬷嬷把孩子先带走。
刘嬷嬷抖抖索索的进来,不用那拉问便一五一十的将永璋和多西珲在窗外偷看的事情说了。那拉气急,又不能说话,抓起桌上的果盘就砸在了地上。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实在是拗不过两个小主子啊……”
兰雀怕那拉会被接连发生的事情气坏,于是使了个眼色让黄鹂先把刘嬷嬷带下去,然后自己轻声细语的安慰那拉。
那拉深吸一口气,眼中嗜人的杀气渐渐平息,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清明,但是兰雀却觉得比刚才更令人害怕。
那拉不是没注意到兰雀的反应,所以她拍拍兰雀的手权当安慰。
高氏的受伤和那拉的禁足在后宫掀起了轩然大波,当时承乾宫里发生的事情被有心人扭曲成了数个版本。
有说是高氏挑衅在前,那拉忍无可忍动手;有说那拉性情暴虐,高氏不过是刚好被牵连;还有说那拉与高氏为了争夺弘历的宠爱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那拉知道的谣言的时候嗓子还没完全恢复,可是也能说话了。
“那些人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我打下去?”那拉冷笑,她布局那么久,为了将自己从这事脱身还专门与弘历冷战,她决不允许有人破坏。
将周德敏召来,那拉吩咐道:“那天皇上在这里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部传出去。尤其是关于公孙恒的那一句一定要重点点出来。”
周德敏犹豫了一下:“齐齐达侍卫那边要不要告诉一声?”
那拉盯着周德敏看了许久,直到周德敏受不住那拉锐利的目光冷汗直流时她才说:“不该管的事情就当不知道,否则,本宫不在意将秘密消灭。”
周德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秘密不再是秘密除了公开之外最好的方法便是将知道的人都绞杀。
“齐齐达有其他事情,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便好。”那拉把玩着手上的指套又说:“不安分的那些记好咯,本宫一个一个慢慢算。把刘嬷嬷带过来,守着门口不要让人靠近。”
周德敏见那拉面色缓和了这才敢起身:“奴才这就去。”
那拉摸了摸喉咙,刚才说话太多有些痒了。好在容嬷嬷几人退出去前还记得给她泡了胖大海润喉。
叹口气,那拉有些疲惫。身边得用的人还是少了。血滴子的势力在江湖、在朝堂,对于后宫偶尔很管用,更多的时候是鞭长莫及。而且,最近血滴子在后宫最后一股力量都被她清除了。
说来还得感谢苏嬷嬷。苏嬷嬷不愧是雍正身边得用的人,那拉一出手她就有所警觉,在天鸽被封为贵人的第二天,一封信就由苏嬷嬷通过暗藏在后宫里的另一小股血滴子的力量送走了。至于信的内容和去处暂时还不明朗,不过据齐齐达猜测,里面很可能有不利于那拉的东西。苏嬷嬷在那拉开始清除不听话的血滴子的时候就被囚禁在了承乾宫最偏僻的院落,齐齐达则带人去追苏嬷嬷送出去的信件了。
刘嬷嬷很快被带来,周德敏很有眼色的离开。
悠闲的喝了一口润喉的茶水,又吃了一小块绵软的点心,那拉擦擦手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弘时是怎么死的?本宫要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说。”
刘嬷嬷抖了一下,咬着嘴唇不愿意开口。
“你不说也没关系,”那拉笑:“听说你得了小孙子,不知道从小阉了会不会好些。”
那拉本来声音就沙哑,此时配着昏暗的烛光更是恐怖,刘嬷嬷伏地瑟瑟发抖。
“本宫也不为难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你年纪也大了,明年出去当老封君不好?何苦来踏这趟浑水?”
刘嬷嬷很久没有说话,那拉也不急。实在不行,她就让人将刘嬷嬷孙子的小衣服送进来,到时她不说也得说。好在刘嬷嬷也不是那种不识相的,最终还是说了。
当年弘时的母亲是除去孝敬皇后以及年皇贵妃以外分位最高的,哪怕是熹妃也比不上,因为李氏在潜邸时已经是侧福晋了。况且,弘时当时已经成年,儿子也有了,这是弘历所比不上的。至于李氏汉军旗出身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抬旗与否不过是帝王的一句话而已。可惜雍正似乎更看重弘历,连续两年都让弘历去祭景陵。不得志的弘时与雍正关系迅速恶化,并逐渐向当时的廉亲王一派靠拢。
弘历当年不过十二岁,可是在康熙年末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单纯?雍正二年,借着新年弘时一家来皇宫拜年的机会,弘历把伤寒病人用过的东西送给了弘时的儿子永|,结果可想而知,永|年仅四岁便离开了人世。
雍正也曾怀疑过,但是粘杆处调查后却一无所获。但是雍正的怀疑不知怎么的被弘时知道了,丧子之痛让弘时失去了理智跑进皇宫和雍正大吵一架,他认为雍正是在包庇弘历,甚至叫嚣着要弘历抵命。雍正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况且他为君为父,弘时为臣为子都不该是这样的态度,一气之下便要圈了他。好在齐妃知道要坏事,求了孝敬皇后,弘时这才幸免于难。之后,永|的死就成了宫里的秘闻。
可能雍正对弘时有些愧疚,对弘历也不是全无怀疑,因此雍正二年,弘时过的虽然不甚舒心,然而却也不差。反倒是弘历,数次被训。雍正三年,弘历开始进入朝堂,表面的平静很快瓦解。弘历弘时的针锋相对以及廉亲王等人的推波助澜惹恼了雍正,但是他还是按下不表。直到弘历生辰当天,雍正知道弘时派人送了永|生前使用的玩具以及那个伤寒病人用过的东西后,早已不满的雍正痛诉弘时心胸狭隘不堪大用,之后便将他逐出宫廷。
那拉默默听完后问道:“姑母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那个法子是皇后娘娘命人告诉弘历的。当时娘娘两个月没有来葵水,又干呕喜酸,偷偷找来御医看了后御医说可能是喜脉。欣喜若狂的皇后娘娘将此事压下,随后便定下了那个计策想要三阿哥和四阿哥两败俱伤。可惜,终究是空欢喜一场。后来御医又来请脉,这才诊出并没有怀上。”
那拉摇头:“你没有安全说实话。真相到底是什么?”
刘嬷嬷怔怔看着那拉不说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
闭上眼睛,刘嬷嬷一咬牙:“娘娘没有身孕,有身孕的是当时承乾宫的一个宫女。那个宫女趁着先皇酒醉的机会爬上床,后来被皇后知道了之后,将计就计,趁着先皇没有清醒的时候将宫女关起来,做出一副娘娘承宠的假象。两个月后宫女有了,皇后想要孩子,于是就起了立子杀母的心思。结果此事引起先皇的怀疑,因为先皇虽然醉了但是依稀记着当时承宠的是另外一人。为了转移先皇的注意力,皇后便让人偷偷告诉四阿哥,说先皇有意立三阿哥为太子,因为三阿哥有继承人。后来便出了那些事情了。那个宫女在怀孕三个月的时候也没保住,大人孩子一起去了。”
“不可能。姑父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被你们玩弄!”
“主子,当时康熙爷刚刚离开不久,宫里的那些娘娘也还在,那些势力错综复杂,饶是先皇也感到束手束脚。后宫清明还是雍正五年之后才有的。”
那拉长长呼了一口气,院里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怪不得刘嬷嬷当时见到齐妃的时候脸色如此之差,对弘时的事情也是讳莫如深。
“弘历送的那个伤寒病人用过的东西是什么?你见过没有?”
刘嬷嬷想了想说:“是一个西洋的小音乐盒,做成箱子的样子,上面还有花朵。”
那拉点点头:“等会我会让人根据你的描述画出盒子,你可不要辜负了本宫的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