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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汀汀闻到腐烂潮湿的味道。
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脏兮兮的水泥地面上,左臂依旧火烧火燎。她抽着气,略抬起手臂检查伤口,苍白的皮肤上焦黑一片,她的眼泪又掉下来。
好疼。
陆汀汀用右手抹抹眼睛,尽量忽视那种痛,开始打量四周。头顶吊着一只光线昏暗的灯泡,墙壁上拉过几条陈旧的金属管道,看起来像是先前视频上的房间,一间没有窗户的地下室
没看见孟玲儿。不知道是在别的房间,还是蒋飞已经把她还回去。毕竟留下孟玲儿,对蒋飞来说也没什么用。
陆汀汀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去摸胸前,项链还在。她右手紧握欧珀坠子,想要勇敢一些。
黑暗中忽然有人说话。
“别担心,我不是要抢你的石头。”
陆汀汀浑身发麻,惊得有些呆了,愣愣地看着蒋飞从左侧的黑暗中走出来。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穿着笔挺的西装,发型一点儿不乱。
从哪里看,也不像一个神秘的冷血杀人犯。
蒋飞也在打量陆汀汀,道:“我想知道,周先生为何选了你。”
陆汀汀的精神被左臂的灼痛牵扯着,勉强答道:“你是问,周叔叔为何让我拿着宝石?我不知道,我没有问过他。”
蒋飞盯着陆汀汀看了一会儿,又或许,是在看那块石头。他在屋内慢慢踱步,忽然有些焦躁起来。
“你最好不要骗我,你知道我能做到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我对你的命没有兴趣,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了你。”
陆汀汀眨眨眼,点头。
“这块石头,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陆汀汀摇头。
“你戴着它,没有任何感觉?”
陆汀汀继续摇头。
蒋飞更加焦躁了,他走过去蹲下,道:“你把它举起来,拿稳别动。”
陆汀汀老实地照做。
乳白色的欧珀坠子静静待在陆汀汀的指尖,蒋飞仔细的看,看了许久,才试探着,伸手摸了一下。
什么也没发生。
蒋飞有些兴奋,他又摸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便将项链从陆汀汀那里抢了过来。
陆汀汀一脸茫然,没完没了的疼痛扰乱了她的思考,即便她一切正常,或许也想不通蒋飞是在做什么。
蒋飞举着石头在屋里转了几圈,然后将项链挂在金属管道上,他站开几步,举起右手,慢慢的,他的右手掌心亮起一团火焰。没错,一团真实的燃烧的火焰。
陆汀汀睁大眼,感觉左臂更加疼了。
蒋飞将那团火焰打向宝石,跳动的火苗包裹坠子燃烧着,然后熄灭。
坠子的金属底座有些焦黑,但欧珀完好无损。
蒋飞皱眉,再度打出一团更大更光亮的火焰,熊熊的火苗在空中狂舞,项链的金属链子和底座逐渐融化,欧珀宝石掉落下来,发出“叮当”的响声。
石头安然无恙,乳白的底色中星光点点,安静地闪烁着。
地下室中响起蒋飞的咒骂声,陆汀汀默默往远处挪了挪,尽量减少存在感。
“那个老东西究竟在搞什么!他为什么一直在找这东西,很显然他也忌惮这玩意儿,它到底有什么用?!不怕我的魔法,一定不寻常,可它应该怎么起作用?对了,魔法,需要什么特殊的咒语吗……”
蒋飞开始自言自语,陆汀汀听到几个词,感觉更加荒谬了。
魔法?蒋飞刚才打出的火焰是魔法吗?或许,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他杀人,吸人血,可以在天上飞,现在使出魔法来,好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陆汀汀在内心默默吐槽,然后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蒋飞在意的显然是那块石头的秘密,这件事她确实不知情,照理说,她是安全的。当然陆汀汀并不真的相信蒋飞,他看起来精神不太稳定,谁知道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
那么,她该做些什么,逃吗?
陆汀汀看向地下室唯一的出口,一扇破旧的木门,考虑她是否能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一脚踹开它跑路。
左臂忽然又疼起来,陆汀汀“嘶嘶”抽气,又看了眼自己细瘦的双腿,觉得还是另寻他法的好。
陆汀汀并没忘了李卓,只是他也说了,他们找过来的方法效率不高,或许他本来指望蒋飞提过的跟踪器?
想到这里陆汀汀开始走神儿,李卓到底什么时候给她植入了跟踪器?原来这才是为何她到哪儿,李卓都能找到她,而不是原先她以为的手机GPS什么的。
对于这件事,陆汀汀的感受颇为复杂,等到再见面,她得好好跟他谈谈。
想到这里,陆汀汀才觉得自己竟然一直十分乐观,仿佛她现在并没有跟一个会魔法的吸血疯子待在地下室里,而是十分安全的等着李卓带人赶到。
这真是毫无理由的天真。
只是陆汀汀一直相信李卓,可能因为他一直体贴细致,任何事也都准备周到,又总是考虑到她的舒适和喜好。这时想起来,陆汀汀才觉得,她能从过去三年的灰暗中走出来,除了自己想通,李卓对她的关怀也非常重要。
这不只是说那些美味的三餐,真的,陆汀汀觉得,跟李卓待在一起让她安心,放松,什么也不用操心。这种感觉,甚至她从前和李晖在一起时也没体会过。那时的李晖还是孩子,虽然也宠她,对她言听计从,可也有闹脾气的时候。
李卓仿佛没有那些情绪。陆汀汀开始想,李卓难道不会伤心困惑,或者难过吗?到时候,又是谁来安慰他,照顾他呢?
陆汀汀想得出神,直到房门“啪”的一声,她才回神,发现蒋飞带着宝石离开了。她有些汗颜,这种紧张关头还能想心事,她有些佩服自己。
重新振作精神,陆汀汀忍着手臂的疼痛站起来,慢慢挪向门边。即便她踹不动这扇门,或许还有其他方法啊,这么想着,陆汀汀看向门锁的位置,然后愣住了。
没有门锁。
陆汀汀呆了会儿,然后伸手推了下,她没有使力,门却轻飘飘地推开了。
望着门外昏暗的地道,陆汀汀呆住了,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陆汀汀才慢慢探头出去望了望,看不出什么危险。她重新打量门锁,发现外面只有一把大铜锁挂着,蒋飞走得匆忙,又或许本来就不在意她的来去,所以没有把铜锁扣上。
陆汀汀踌躇了一会儿,慢慢走进地道中。
四下昏暗,远处仿佛有些蒙蒙的光,陆汀汀不确定,她控制不住的害怕,这里太暗了,又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那种害怕是本能的,她一个人,仿佛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还是朝着有光亮的方向走。
走到半途,看见旁边又有一扇门,连铜锁也没有。陆汀汀盯着那扇门望了片刻,又凑过去听了听毫无动静,她为自己鼓劲儿,然后忍不住手抖地拉开木门。
“吱呀——”
门响的声音吓得陆汀汀闭上眼,等到再睁开的时候,昏暗的房间昏暗的灯泡,看起来和她方才待的房间一样,只是地上躺着几个女孩。
一共四个女孩,她们躺在那里,鲜艳的裙下露出的皮肤无比苍白,没有一丝儿生气。陆汀汀不敢多看,捂住嘴流下泪来。是那些失踪的女孩,她们都死了。
之后陆汀汀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往前走,她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她只是不能待着不动,一个人待在这昏暗的地道中。
转过弯儿去,看到同样的灯泡吊在地道中,旁边也有一扇门,敞开着。
从里面传出喃喃的念诵声。
陆汀汀的心提起来,是蒋飞,他大概是在试验他的新魔法,看看那块石头究竟能做些什么。陆汀汀脑子里开始转着各种念头,觉得她很有希望快速跑过那扇门而不被他发现,她只是缺乏勇气,又禁不住地想象各种失败之后的坏念头,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可她知道至少要尝试一下。
陆汀汀深深吸一口气,尽量轻地走到门边,她蹲下身,脑子里继续嗡嗡的响,屋内的念诵停下来,她又听到蒋飞的自言自语,等到咒语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陆汀汀探头朝屋内看去。
谢天谢地,蒋飞是背对着门的。
陆汀汀感觉心在狂跳,她看好了前面的路,轻手轻脚地通过了那扇敞开的门口。
蒋飞仍在专心地念诵咒语。
一种逃出生天的狂喜充盈了陆汀汀,她不敢大意,尽量轻且快地往前走,又一次转弯之后,她看到了向上的台阶,心中又是一阵狂喜:她能逃出去了。
陆汀汀继续往前走,她跑上那些台阶,面前拦着一道铁门,腐朽的铁条下面缺了半截,门上挂着铁锁,依旧是打开的。陆汀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她轻轻拉开铁门,它甚至没有发出响动,陆汀汀脸上露出了急切的渴望,她继续向上跑,然后……
出现在陆汀汀面前的,是另一条昏暗的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