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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姞此时再看独孤雪娇,眼里的志在必得不见了,只剩下惊恐。
她明明让了自己三步,还选的三石弓,却这么轻而易举地打败了自己。
所谓的比赛,不过是场笑料而已。
骄傲跋扈不可一世的她,竟在上巳节沦为了大家的笑柄。
花姞气的浑身发颤,俏脸涨的通红,有心想说什么,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独孤雪娇扬着下巴,淡淡地看向她。
“花二小姐,还要继续比吗?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越是比下去,你会越难看,以后你听到的流言蜚语,可就不是不自量力这么简单了。”
花姞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手中长弓丢在地上,转头就跑。
那边花楹正皱着眉头,心头喷着火,眼看着妹妹气走了,蹭一下站起身,追了过去。
与独孤雪娇擦肩而过的时候,目光阴冷,隐隐酝酿着风雨欲来的黑暗。
独孤雪娇眉头一拧,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心头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还在思索着,金枝玉叶和杜彩琼已经跑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独孤雪娇被三人拉到边上,正准备喝杯水缓缓,耳边却传来不冷不热的嘲讽声。
“哼,上过战场的女将军好意思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
独孤雪娇转头,正对上谢知墨嘲讽又嫉妒的脸。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可谁叫她听力比较灵敏呢。
她还未开口,杜彩琼和金枝玉叶已经拔腿跑了过去,一时间火力全开,把谢知墨骂了个狗血喷头。
说起仗势欺人,谁还不是家里的小霸王,只不过平日里碍于身份,不好招惹是非而已。
可要是有人敢攻击自己崇拜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谢知墨只有一张嘴,哪里是三个人的对手,而且她平时走的是温柔娴淑路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怎么可能破口大骂,那岂不是露馅了。
展思眠见好姐妹被攻击,也不甘示弱,跟着吼了两嗓子。
“知墨姐姐又没说错,本来就是事实啊,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她!”
谢知墨眼里噙着泪花,模糊的视线中洇成了无声的水花,看起来惹人怜爱极了,俨然就是风雨里被摧残的小白花。
“思眠妹妹,你快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只是、只是看花二小姐很可怜,那么多人看着呢,都对她指指点点,心里该多难受呀。”
独孤雪娇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这女人还真是切开黑的祖宗啊。
原本不打算跟她一般计较的,可这女人似乎对自己格外有敌意,上次在珍太妃的生辰宴上,她就当面给自己下软刀子,今日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抹黑自己。
若是这口气还能忍下去,她就不是独孤雪娇。
“呵,既然你们给我冠上了欺负人的帽子,我若是不欺负欺负你们,岂不是白担了这个名号。”
独孤雪娇看着两人,勾唇,笑的邪佞。
这话刚说完,原本捏在手中的碧玉杯掷出,朝着谢知墨的方向急飞而去,带着不容忽视的破空之声。
谢知墨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眼看着碧玉杯离自己越来越近,尖叫一声,下意识地趴在了地上。
就在碧玉杯将要落在她头顶的时候,独孤雪娇忽而挽起手中的弓,双眸微眯,嗖一下射了出去。
轰——
箭矢擦着谢知墨的头皮射入她身后的长桌,顺带着将恰好落在她头顶的碧玉杯击的粉碎,褐色的茶汤劈头盖脸浇了她一头。
与此同时,后面的长桌瞬间四分五裂,原本坐在桌前的男男女女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
这一切的时机,都恰到好处。
谢知墨从未经历过这种场景,生死一线,差点吓破胆,双手捂着脸不停地尖叫。
“啊啊,我的脸!”
展思眠也惊呆了,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刚刚若不是她闪的快,那箭矢可能就射穿她的身体了。
她使劲咽了口唾沫,身体瘫在地上,抖若筛糠,刚才的气焰嚣张烟消云散,连个字都吐不出了。
独孤雪娇一手拎着长弓,慢条斯理地走到两人近前,低头看着地上狼狈的两人。
“刚才见你们一直说话,肯定渴了吧,刚刚那杯茶赏你们的,不用谢。”
谢知墨把脸上的茶水擦去,颤抖着手指着她,眼眸紧缩,面容血色褪尽。
“你、你……”
独孤雪娇嘴角冷冷一勾,周身笼着寒气。
“怎么?没喝够?还想不想再要一杯?”
谢知墨和展思眠被她盯的发毛,一听这话,当即抱在一起,不停地摇头。
独孤雪娇这才满意地点头,又往两人跟前凑了凑。
“今日只是给你们点小教训,告诉你们,不是所有人都能得罪的,尤其像我这样的,是个小心眼,最容不得别人的挑衅。
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流言蜚语,就不是射穿茶杯这么简单了,我会把箭矢射进你们嘴里,舌头被射穿,看你们还怎么嚼舌根子。”
她的话直白易懂,却让两人激起一阵剧烈而冗长的瑟缩,越发抱紧了彼此,像是相依为命的逃难母女俩。
谢知墨和展思眠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为什么嘴贱惹这个活阎王,察觉到她幽冷的视线,两人陡然僵直,连头皮都发麻。
“不、不会的,绝对不会再说……”
两人一边说着,无穷无尽的悲哀随着泪水喷发而出,绝望而哀恸。
独孤雪娇笑着站直身体,临走之前,又转头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扫射一遍,声音掷地有声。
“以后说我坏话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承受后果,还有,想造谣或是污蔑,最好是当着我的面,否则我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话,心情会更不好哟,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众人目送着她离开,感觉去地狱转了一圈,个个后背发凉,半天说不出话来。
话本子上说的没错,这就是个能白日索命的活阎王啊。
独孤雪娇带着三个小跟班往回走,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看台,却发现君轻尘不见了。
难道是有什么急事,被叫走了?
她也没有多想,知道皇家要去迦逻寺祈福上香,肯定忙的很。
几人一起回到溪边,钱金枝和钱玉叶一直处于高度兴奋中,就像是刚被放出笼子的小猫。
没多久,杜彩琼身边的丫鬟银朱跑了过来,附耳说了几句,她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娇娇,你们先玩,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独孤雪娇看着她雪白的脸色,有些担忧,但既然她不说,肯定有什么苦衷,应该是不方便告诉自己吧,便只嘱咐了她两句,没有跟过去。
杜彩琼走后,她跟金枝玉叶坐在一处,吃了些东西,又玩了个游戏,可总是心神不宁。
不知为何,从一早上就缠绕不去的不祥预感,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了。
“呀,起风了,天怎么阴了,是要下雨了吗?”
“不会吧,我正玩得开心呢,老天爷不要这样残忍呀,我还要玩得晚上呢。”
独孤雪娇仰头看了看天,确实有乌云飘了过来。
没多大会儿,很多人家已经收拾了桌子和竹席,准备离开了。
独孤雪娇正想着要不要也离开,就看到之前跑来找杜彩琼的银朱踉跄着跑过来。
她蹭地站起身,上前几步,抓住她的手臂。
“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小姐出事了?”
银朱小脸惨白,被泪水糊了满脸,说话还断断续续的。
她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
“独孤小姐,你、你救救我家小姐啊,她、她杀人了……”
杀人?
独孤雪娇心神一震,满是震惊,杜彩琼不过走了一会儿,怎么就杀人了?
虽说她平时性子有点野,却也不至于杀人啊。
独孤雪娇心念直转,手上用力,将银朱扶稳,又转过头看向金枝玉叶,极力淡定。
“表妹,我看这天,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今日还是早些回去吧,我有些急事,先走一步。”
话音落,也不等两人问什么事,拉着银朱就走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法帮你们小姐,在我们到之前,你先把事情说一遍。”
银朱被她抓着手臂,才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磕磕巴巴地说了。
“之前我被花楹的贴身丫鬟拽住,本不想搭理她的,可她只留了一句话,让我转告小姐,然后就跑了。
我原本不想告诉小姐的,但是也不能自作主张,所以就去告诉小姐了,谁知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小姐听后却很激动,当即就跑去找花楹了。
之前独孤小姐也看到了吧,小姐她走的匆匆忙忙,就是去见花楹的,我都没时间拉住她,问她是什么事,她也不说。”
果然跟那个花楹有关。
独孤雪娇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人眼里藏着什么,还以为是针对自己的,原来是想给杜彩琼下套么?可为什么把自己赔进去了?
“那个丫鬟到底说了什么?”
银朱顶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就说了一句,你想不想知道当年李正浩为什么娶了我而不是你。”
独孤雪娇脚步一顿,忽而想到之前金枝玉叶八卦的消息。
杜彩琼虽然现在喜欢冷渊,好似已经放下了李正浩,可到底是意难平,心里始终膈应着呢。
就好像是个疙瘩,不解开,始终浑身难受。
独孤雪娇幽幽叹息一声,若是换成自己,或许也会去问个清楚。
李正浩已经死了,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花楹。
不过,这个花楹果然不容小觑,真是一捏一个准,知道杜彩琼的心结,才故意引诱她过去的吧。
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杜彩琼怎么会杀人?
“之后呢,你们小姐怎么会杀人?她杀的又是谁?”
银朱听到杀人这个字眼,脸色更白了些,嘴唇颤抖着。
“我、我也不知道,我跟小姐跑了一段路,就看到花楹的丫鬟在那里等着嗯,她带着我们俩去了一个皇家别苑后的小楼,那里多是世家为了休息盖的别院。
那个丫鬟不知跟小姐说了什么,原本小姐没那么激动的,可听了她的话后,疯了一般冲了进去,可我被拦在外面了。
我焦急地在外面等了好大会儿,实在等不及了,从后门溜进去,然后就看到浑身染血的小姐,可吓死我了。
小姐的精神有些不太好,抓着我的手,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重复,她杀人了,我也吓坏了,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
最后没有办法,我只能来找独孤小姐,我知道独孤小姐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你肯定能帮我家小姐的。
呜呜呜,我家小姐,别看着性子野,平时很凶悍,还总爱抽鞭子,其实心地善良的很,连只小兔子都不敢杀,又怎么可能杀人呢。”
独孤雪娇越听,眉头皱的越深,脚步也加快了。
这事处处透着诡异,肯定有什么内情,也只有见了杜彩琼,才能知道真相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当她跟着银朱走到后门的时候,竟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君轻尘和冷渊。
两人步履匆匆,显然也是知道了这边发生的情况。
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事跟君轻尘也有关系?之前他到底被谁叫走了?
独孤雪娇还未走到君轻尘面前,心里已经闪过好几个问题。
君轻尘也看到了她,似乎也没想到她回来,眼底的惊慌一闪而逝。
“卿卿,你怎么来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