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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少川从来都是极其好面子的人。以前有争取不到的代言或者角色，都要费尽心思想出千百条对方不合适的理由。他就像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总是不肯正视挫败，每次面对尴尬，都喜欢编一大堆似是而非的歪理来蒙混过关。
这样的人看上去无坚不摧，其实未必划算。有时候内心千疮百孔，外人却一点都不会知道，自然，也不会有人为他送去安慰。
夏晴是不会去刻意伤害他的。那天之后，瞿少川与她联络仍旧如常，一半为了和牟城合伙的事情，一半是八卦她与顾阳的关系。
关于后者，夏晴本不愿意细说，恋人之间交往本来就应该是两个人的私事，但瞿少川八卦的本事太强，聊着聊着就忍不住被他套了话去。夏晴之前听顾阳说瞿少川假作演戏是在骗自己，但到这些天过去，她又怀疑是顾阳多虑了。毕竟现在的瞿少川表现太过镇定，简直跟之前没有差别，他八卦起自己的恋情也是那叫一个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是心碎受伤的样子。
更甚者，在夏晴的牵线之下，瞿少川已经跟牟城达成合作意向，将会注资一千万入股他们新成立的新视界影视制作公司，成为除爱视网及眸界影视工作室以外的第三大股东。
也就是说，以后他们不但是朋友，还是生意上的伙伴。这种情况下，要是私人关系出现问题，的确会非常尴尬。
“看看，看看，你那脸泛桃花的样子，一个恋爱谈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刚才开会的时候只顾着聊手机，是不是现在自己当了老板了，就有借口能躲着不让人催稿了？”瞿少川一面走出新视界的办公大楼，一面碎碎念旁边当“低头族”的夏晴。
“嗯？”夏晴刚发完消息，根本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瞿少川翻了个白眼，两人正走到地下停车场的大门，他戴起墨镜口罩，说道：“你们也稍微收敛一点，我听说最近有人在跟你和顾阳。就是那个全民密探，听说派了两组人。你也提醒他一下，那帮狗仔无孔不入的，他现在要接电影，被拍到就完了。”
夏晴的神经一下紧张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上次在美国好像还是被人看到了，当时有路人在微博上爆料过，但因为没有照片，消息没闹大。况且你又不是台前的人，大家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听说之前和顾阳合作拍MV的模特，还有金雨萱都被他们跟过但排除了。现在轮到你，这几个月你都警觉点吧。”
“嗯，我知道了，多谢。”
夏晴认真地点点头，低下头去用手机发了条消息，然后琢磨着要不要回家也搞定帽子，准备些口罩。
瞿少川走了两步，发现夏晴仍跟在他身后：“你跟着我干什么，不是说有车接么？”
“你不是说要我们低调点？我发消息让他不要来这里，直接家里见。”她笑得一脸得意，“所以，只能麻烦你当一回司机啦！”
“喂，我好歹也还没退休呢，这么给你当专车使唤，你就不怕跟我一起被拍么？”
瞿少川一面抱怨，一面还是贴心地为她拉开了车门。
“我们又不是没被拍过。”夏晴轻车熟路地坐上去，“你刚出道的时候媒体就八过这个绯闻啦，我跟一梅姐还是因为这事认识的呢，他们每八一次她就狠狠出通稿打一次脸。你记不记得，有次咱们去剧组宵夜的照片被媒体裁剪之后放了出来，结果你第二天就认了个模特女友。哈哈，这打脸的声音响得，估计媒体不拍到点接吻啊搂抱啊的都不敢放了，对这事都有阴影了。”
瞿少川发动汽车，想起那些年跟夏晴刚刚被怀疑有绯闻的日子，当时她吓得连接他的电话都不敢，生怕这点绯闻影响了他的前途，直到他公开了女友，两人才恢复联络。第一通电话，却又是怪他有对象都瞒着不说，偷偷摸摸搞地下情，不够朋友。
谁能想到，十年后的今天他已经百毒不侵，从来是绯闻不断但拒不承认。自那一任公开的模特女友之后，他陆陆续续地又有过几任疑似对象。但后来瞿少川学会了炒作，一律是口径暧昧，不给准信，对此，对方倒也心甘情愿地配合。甚至连最初公开的那一位前任，至今回忆起他来都是称赞有加，这无疑是他人品的最好注解。就连媒体后来要暗搓搓地怀疑他渣，都因为这一位后来晋升国际级的超模而无法黑下手去。
轮胎擦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瞿少川一面看着转角的弧面镜，一面单手打方向，动作姿势都跟拍电影似的。
他一面开一面和夏晴闲聊：“刚才开会听你说要写时装剧？怎么，准备跟乔珊妮抢饭碗啦？”
“算是新的尝试吧。《城市猎人》看过吗？其实是类似带幻想性质的都市特工片，讲一个菜鸟特工与一个老鸟特工从欢喜冤家，变成黄金搭档的故事。”
“哦，就是现代版的《谍战浦江》？还是双男主么，老鸟谁演，听起来有点像《王牌特工》，看来除了我没人可胜任了嘛，哈哈，难为我刚刚从良又要下海了。”
夏晴看了他一眼：“老鸟是女的。”
“女的？有爱情戏？”
“嗯。”
“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最近你又没见小弟。”瞿少川调侃，“要不要再把狗借你？”
夏晴一头黑线：“不用了谢谢，你留着自己暖床吧。想它我自己会去看。”
“那你……”瞿少川话到嘴边，脑子一转，瞬间就明白过来，“我知道了！那个老鸟的原型是你，菜鸟是顾阳对不对？”
“不是啦不是啦。怎么可能啊哈哈哈哈哈哈！”夏晴一下捂住脸，窘迫得无地自容。
她和顾阳的事情除了瞿少川外没别的人知道，因此她不怕把大纲公开后会有人对号入座。可她忘了瞿少川是知道一切的，以他的聪明，只要一点线索就能推敲出全部。自己的这点小心思，简直就像是裸奔在他面前，被人这么当面揭穿，实在是羞得人想挖个地洞。
“啧啧，真是了不得。我们万年单身的夏老师，一脱单就来虐狗，真真是毫无人性，惨无人道！”
夏晴还想挽救一下自己的脸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这元素跟牟导也讨论过，说是风格向《纵横四海》和《神偷谍影》靠拢，主要角色要有男有女才会好看。要是网剧反响好，也考虑出衍生片，向大荧幕发展，有适当爱情元素，比较吸引人进电影院，可以刺激情侣消费么。”
“借口，都是借口。说实话，你愿意搭我的车冒被拍的风险，而不愿意和他一起被人拍到，是不是也是因为更怕他受到伤害？同样的事情换作我的话，就没有关系了，对吗？”
夏晴原来从没想过这个，被他开口一提，这才发觉，瞿少川说的竟然没错。
她支支吾吾的，更加欲盖弥彰。瞿少川在等红灯的当口看了她一眼，然后叹气道：“哎，我为什么总是要自取其辱。”
夏晴一脸惶恐：“不是啊，少川，我把你当朋友，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那、那你现在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叫车回去吧。”
“算了算了，跟你开玩笑而已。你要是下车，我连自取其辱的机会也没了。走吧，送佛送到西。”
夏晴抱着自己的包包，在副驾驶座上偷偷地打量瞿少川。眼前这位毕竟是自己十年的好朋友，他们的相处模式太过习惯，导致她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人使唤。
但她无形中忘了，瞿少川也是个明星，同样要承担很大的名誉风险，要是她因为将顾阳摆在第一而牺牲瞿少川的利益，那未免太自私，太没良心了。有时候，距离会是一种保护，就像她刚刚给顾阳发微信要他别来，这才是真正的关心。也许，她也该对瞿少川公平一些，多为了他着想，考虑考虑他的事业。
之后的半个月，夏晴的工作渐渐忙起来，正好时值这敏感期，她很听话地没有与顾阳频繁见面，就连与瞿少川的接触，也比以前少了很多。在后者的提醒下，她的确能感觉到在自己活动的区域周围有人跟踪的痕迹，那些狗仔只是远远地尾随，并且神出鬼没很是飘忽，她只有隐约的直觉，没有证据，都没有办法报警。
原以为这样的跟踪熬过几个月就没事了，可能事情就像瞿少川所说的，他们找不到关键线索之后，会自动换到下一个怀疑对象。可万万想不到，一套谁也没有想到的照片，竟然在周一出现在了全民密探的官方微博上。
照片看起来是从一条视频上截下来的，画面中的男人和女人一起上车，一人坐在驾驶位上，一人坐在副驾驶上。两人看上去神态亲密，男人为女人放下了挡风玻璃，然后从驾驶座上探身过去，吻住了她。
夏晴的微博大号收到@，点开后一看，简直惊呆了。
那套爆料照片上的男女，正是瞿少川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