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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已经走了很多路了不想再走了, 反正迹部君有私家车就叫司机送你来呗。”
未来坐在办公桌上, 悬空的双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被她粗暴地拉扯着座机已经有一半失去了桌面的支撑, 单边的肩膀微耸恰巧夹住了话筒贴近耳边方便说话。
随手将怀里看过的资料丢开,地上书架以及办公桌都凌乱而狼藉,仿佛被强盗洗劫过一般。
“放心啦, 路已经清干净,不会有脏东西拦路的。”
口吻轻快地交代完最后一句,没有去等恢复,她空出了手略朝后一伸,摸索了片刻后摁掉了电话。
‘啪嗒。’
话筒从肩膀掉落,撞击了一下桌角, 就扯着电话线旋在讪讪触及地石的位置。
她运气不错, 她前校友迹部景吾直至高三都在打网球,也一直是u—17的一员, 关于他的情报很多很全, 最值得庆幸的是哪怕上了大学也没换手机号, 留在这儿的高三资料依旧管用。
虽然她有听闻,迹部君高中要出国留学的传闻,不过,他没去真的是太好了。
身体素质方面的数据让她看得头疼, 将怀里一堆东西甩手就丢下旁边,未来动了动腿,从办公桌上跳下, 她若有所思地转头,窗外的网球场空荡荡得显得有些荒凉,眼中流露出思虑。
现在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
迹部君到底会不会来?
不知道这几年君明未来跟迹部景吾的交情怎么样?
“迦尔纳?”
有些不确定的轻唤。
“在。”
散金的光在身侧出现,白发青年沉默着站立在一旁安静得等待着吩咐。
“你一直都在?”灵体化后英灵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若非自上次被他吓过之后有意留意,未来也不会刻意去感觉。
“是的,自从未来进入这间资料室把东西翻乱开始都在,只是为了不打扰你就没有实体化。”古井无波的语调。
“……”
回答得很详细没有问题。
把资料室翻的乱七八糟的确实是她本人没错,被直白地点出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迦尔纳又没有用指责的语气强调。
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少女也没多纠结,毕竟不解风情的家伙她不是没有应对过,虽说是他与茨木童子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意义上的ky。
“那么刚刚的电话你也听到了吧?”
黄金的耳坠随着他点头的幅度晃动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金属质感。
眸光投向窗外,瞳孔中映出了笼罩了阴云的高山,未来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头:“虽说我们来得时候确实已经把路清干净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拜托迦尔纳去接一下。”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我能提问吗?”
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未来是打算把普通人牵扯进来吗?”异色的双眸落在身上尽管被主人收敛,却还是隐隐透着压迫感,迦尔纳所提只是单纯的疑问,配合着他一板一眼的口吻和寡淡的神情倒是有种质问的感觉。
似乎他也意识到了,微顿了片刻后接着补充,“我并没有对你的决定而不满,只是如果可以我希望尽量不要把普通人牵扯进来。”
这补充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用了。
讲真,如果换作其他自恃清高的家伙的话恐怕得翻脸了。
迦尔纳没有说谎,他不会对御主的决定产生任何不满这是真的,刚刚的那句话完全就是单纯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却很容易被人误解为挑衅的意思,若是对master这么说,极有可能被误解为要对他指手画脚的意思,好在未来不是一般人。
“迦尔纳,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说话?”
青年愣了片刻,表露出轻微的讶异,“是吗,未来是觉得我不会说话吗?”
说着他略低了头露出思考的表情,而后小幅度地轻点了头:“我确实不擅长于交流,不过,人真的能用言语而互相理解吗……?”
未来:“……”
要是换作别人肯定就聊不下去了吧。
觉得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会没完没了,她直接又回到了迦尔纳最初的提问,虽然临时注意被岔开,但他确实给了自己提醒。
一开始她找迹部就是奔着自己的需求去,完全没想过会不会把他们扯进来,或许有对自己实力的自负在,就算出事也能保证其安全,未来也根本没往那处想。
经这一说……
她沉吟了片刻,随后冷静地开口:“不会让他们牵扯过深,我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不会再有过多的牵连,若是有危险就保护呗。”
“我知道了。”
“对了,迦尔纳你出去的时候,顺便把一直跟着的眼睛给弄瞎了,去接的时候尽量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了解。”长·枪出现在手中,迦尔纳轻了点头,自腿部开始化作金光。
地面的纸张被细微的气流吹起,黑金的枪兵已经从室内消失了。
“契约者。”
“唔啊啊啊——!”明明该是空无一人……不,只有她的资料室,冷不防响起的如鬼魅般的声音,透着仿佛后颈被刀刃抵上的毛骨悚然感,尖叫声脱口而出。
后脚跟抵上了墙脚,条件反射般转身看清来人后,未来不禁唾弃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想当初她手撕厉鬼都不带眨眼的竟然还会被自己的servant吓到。
但是——!
她还是不得不吐槽,就算鬼接近她能感应到鬼气,而然,山之翁大大真是半丁点儿气息也没有!!!
“抱歉,契约者,习惯性地用了气息遮断。”
或许是小姑娘煞白了脸,强撑地笔直背脊,心有余悸的表情太过可怜,山之翁情不自禁地开口道歉。
“不不不……”
心跳恢复正常,感觉自己从惊吓中缓过来的少女长舒了口气,有些心累地摆了摆手。
虽说是自己修炼不到家,但这种惊吓再来几次真的对心脏不好。
“找我有什么事吗?”
山之翁给她的感觉就如他的传说般,近乎没有感情的冷酷,特属于杀手的无情,就连说话也异常冰冷,自打召唤出来到现在两人的交流只有自我介绍。
作为暗杀者,他的存在感很微妙,很容易让人忽视,但却也有种难以不去注意的毛骨悚然感。
毕竟一不留神就会被割脖子。
这还是他主动找自己说话。
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未来不得不提起精神,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才不是觉得山之翁的扮相让她有些从心。
“契约者,在圣杯战争正式前,吾件事要交代汝。”
“嗯嗯,您说。”
“吾只取终结之人的首级,或许会对汝的计划造成影响。”
“呃。”
未来沉吟了片刻,然后不确定地问:“是取寿命已尽之人的意思?”
“契约者如此聪慧,到省了不少事。”山之翁用一如平常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表示赞许。
“那么,servant呢?”
“英灵本事不存于此时之物,就如吾一般不过是黑暗中蠢动之亡灵罢了。”
欸。
每个servant对英灵的定义都不同呢。
哪怕到现在,她对历史上著名的人物被自己召唤出来,都还存在着极为新鲜的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也就是可以杀呗?”
山之翁颔首,字句也不再显得生硬,“吾并无个体欲望之类,只是服从于汝之意志。”
“那就没有大碍了,说实话我从未接触过圣杯战争,要说计划什么也没有啦。”未来摆摆手,在这个资料室呆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她打算出去。
“汝只要顺从自己心意便可。”
哪怕作为普通的assassin阶现界,并不会造成自身灵基强度下降,但他也确实是舍弃了冠位资格,这个世界毫无疑问是特异点,将自己召唤出来的小姑娘不出意料便是修正其的王关键人物,但即使如此曾作为为拯救全人类的存在的冠位的山之翁也并未多说什么。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于山之翁所说的,未来是满心赞同,同时也确实是那么做的。
凛他们的计划她并不打算全然顺从,她只是挑拣自己认为最舒服的方式。
“说起来,虽然您说过您并无名讳,用易称呼之名称呼即可……”食指揣摩着下颚,少女垂眸流露出沉思的表情,她回想着自己那贫瘠的历史知识里山中老人的印象,甚是模糊。
最终选择放弃,她凭着刚刚聊天是山之翁给她的感觉,一个昵称浮上心来,眉梢稍抬,她不确定地问,“那,爷爷……您觉得这称呼如何?”
“……”
久等不来回复,就在未来以为他要拒绝时,身后传来简洁的音节。
“…可。”
精致的眉眼舒展开,她松了口气,习惯了给自己式神安像‘姑姑、大叔、姐姐…’这般亲切的称谓,刚刚的‘爷爷’一时没控制住,还以为高冷严肃的山中老人否决呢。
哎呀,比想象中的要好相处嘛。
入口处隐约传来了轿车的引擎声,封闭的大门早就被她给破坏了,未来也不去特意跑老大远得给他们开门。
没有半个运动员的训练基地,给人通行的道路空荡得厉害,迹部景吾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让司机将车给开进来了。
铠甲落地的声响引去了她的注意,她转头看向接触灵体化站在身侧的迦尔纳。
白发青年朝她微微一颔首,无声地传达出一路上安全并未异状发生的情况。
“嘭。”
车门阖闭,拥有一头银灰发色的少年单手搭在车背上,微眯着眼睛向有人的方向看来。
视线触及的瞬间,未来下意识地弯起了唇角,她抬手挥了挥,笑吟吟地打招呼,“哟~迹部君,好久不见啦。”
“……”
相较于她没心没肺的态度,迹部景吾的神情要严肃的多。
意气风发的眉眼轻蹙,他的面色不是很好看,所以给人一种冷冽的感觉。
“啊嗯?”
他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全身上下散发着不耐的焦躁之色,“说什么好久不见,你这家伙消失近一个月,知不知道?!”
“欸……?”
未来听着大少爷颇为熟稔的训斥口吻,感到有些意外。
啊嘞?
这三年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近了?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片刻,迹部景吾跟她印象里没多大出入,只是面容的稚嫩已经褪去,跟人感觉成熟不少,就是那张扬的气场依旧。
“难不成你在担心我?”
并没有刻意去掩饰什么,她给出了最自然的反应,尾音轻扬似笑非笑地调侃。
低睨了她一眼,从鼻息间发出声轻哼,似乎对她不正经的调戏应对多了,迹部不为所动移开了视线,落到了察觉了这边动静不远不近地停留在距离少女一段距离的servant身上。
“新的式神?”
“不是哦。”否认后未来直接闭口不谈,直白地表现出拒绝解释的态度。
“你又卷进什么麻烦了?”
“阿拉,迹部君问题真多呢。”抬眸瞥了他一眼,她语调轻快地表达着自己的嫌弃。
明明是被她叫来的迹部直接黑了脸,即使清楚她的德性,但还是免不了动气。
“东京的异常明眼人都知道吧,大家都卷进麻烦里了,你以为我逃得了?”稍微还有那么点良心,未来用比较含糊的字眼解释。
迹部景吾:“……”
“迹部君,这就是你说得那位吗?”见他们寒暄的差不多了,负责u—17的教练之一风度翩翩地从依靠车门的姿态改变,慢慢走近。
微卷的黑色长发及肩,一缕贴着额头滑下,他身穿白色西装,礼貌地伸手,“黑部由起夫,这里的战术指导。”
眉梢轻扬,她很给面子地伸出手,“君明未来,是个阴阳师。”
“那么,君明小姐,我们进屋详谈?”
“好啊。”
***
华美的欧式桌椅、小巧精致吧台,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息。
再次来到这训练基地的餐厅,她又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叹着这高档的装修。
白瓷的花瓶擦净后被重新摆在桌面上,未来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低敛了眼帘瞧了眼手边的红茶,眸光不自觉地落在给她的那些凭着自己喜好在不同位置入座的servant们上咖啡或茶的女佣身上。
出趟门还随身携带着仆人、茶具以及餐点……
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君明小姐,你有把握让这个基地安全到可以正常运作?”
白瓷杯与盘轻碰后,黑部抿了口咖啡后,双手在身前合十,神情严肃起来。
“不然我为何让迹部君知会你?”
将基地派出与她交涉的人选不怎么明显的不信任看在眼里,少女唇边的弧度不变,只是上翘的尾音略带嘲讽。
未来打电话给迹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赚钱,就如黑部由起夫所说的内容,她以保证u—17训练基地能恢复运行的条件交换她所需的东西。
很小就出来自力更生的她对寻求类似的‘商机’可是相当在行。
日·本网球青少年国家队成员无法训练,但国际上其他队的训练如火如荼地进行,别说一个月了,哪怕只有一星期都会被拉开大截的差距。
如今整个国家的糟糕的情况,情有可原是一回事,这理由也顶多在取得不理想成绩时自我安慰一下,但以运动员短暂的比赛年龄,他们绝不会乐意见到如此结果。
如果有机会,他们绝对会抓住的。
“不瞒你说,我们在训练基地出现异样后曾经寻求过除妖师和阴阳师的帮助,但结果并不理想。”
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下,黑部似乎回忆起不好的事,悠悠地叹了口气。
“空手而归算是其中最好的结果了。”
换而言之,受伤、失踪、死亡的家伙也不在少数。
“呵。”
随意地捏着小匙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红茶,未来忽地勾唇,凉凉地嗤笑起来,她懒洋洋掀开了眼皮子,清质的瞳仁中淌过的微光,懒散而冷冽。
“我说啊……
别把那些垃圾拿来跟我相提并论。”
刻意拉长的声尾带着警告之意,这一刻,黑部的心跳猛地加速,宛如看到了突然露出獠牙的猛兽。
不属于年老者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压迫力,这毫无疑问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搭在瓷杯上的指尖颤了下,男人的眼神变了,他不曾想过会在小了自己一圈,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身上体会到这种心惊肉跳的威慑感。
“君明小姐,你要什么?”黑部不再对她抱有怀疑。
他确实从拒绝了他们请求的花开院家听说过‘君明未来’这个名字,现在想来他们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忌惮绝非平常。
那是对她实力的肯定。
没想到自己当了几十年的教练,也有走眼的时候啊。
黑部不经心生感叹。
“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表露出来的嘲讽褪去,未来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如浸透了水的黑珍珠般的眼瞳微晃,她抿唇思考了片刻,随后竖起了手指,“我要一栋房子,最好是像这个基地般位于山间的大别墅,日式古宅或名宿都没有关系,但居住条件要好,另外帮我办几个身·份证明。”
“身·份证明?”
黑部不着痕迹地扫过餐厅内存在感极强的几位,老实说,坐在对面的小姑娘虽阴晴不定了点,但那些个奇装异服的人却一直让他手心直冒冷汗,那种无形的魄力绝非是普通人能有的。
“是给那几位的吗?”
“……嗯,可能还有我。”她摸了摸脸,有些难以启齿地说。
黑部:“……”
“啊嗯,你——?”
安静地旁听的迹部冷不丁地出声,眼眸微眯他奇怪地盯着她,哼笑起来,“还以为你会让本大爷想办法帮你请假。”
“请假?”
“啊,你该不会忘了你一个月没去上学了,逃课太多,就算院里的教授再喜欢你,也会让你挂科。”
浪了近七年的未来一时没法接受自己还要上学的事实,她伸手有些心虚地扶额,试图遮挡住迹部那极具攻击性的眼神。
“等等——”
听这话的意思、
难不成……
“我们还是一个学校的?”
“你、怎么了?”落在身上的目的慢慢地浮现怀疑的色彩。
未来:“……”
忍住了条件反射就要用失忆这个狗血梗的冲动,她选择沉默是金。
“啊嗯,一有点事就要本大爷帮你兜着,这会儿倒是翻脸无情了。”
这话听着很暧、昧,让某人细细品味起来却别有深意。
“啊啊,你不要试探了。”放下扶额的手就朝桌面一拍,她顶着压力瞪回去,“我这边情况很复杂,反正不会告诉你的!学校那边请你务·必继续帮我兜着!”
“……哼。”
双手环在胸前,迹部景吾轻靠上椅背,翘起了唇角就这么看着她凉飕飕地冷笑,好似在说‘你哪来的脸’。
讲真,依她以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有钱人是万能的理念,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就去找迹部,这真的很合理。
至于迹部表现出来的熟稔的态度,那毫无疑问是为‘君明未来’收拾了三年烂摊子的嫌弃啊!!
眼皮子跳了跳,未来别开视线后,无比心虚,却不得不装模作样地作出为最近麻烦事感到心累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佬请挪眼啊,她承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