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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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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西边的太阳带着浓浓的不舍,撒下最后一丝阳光之后,缓缓地西沉,人们终于迎来了夜幕的降临。

    许琅驾车离开启航服装厂,再回CSY的路上,他的脸色十分的阴沉,不单单是因为张晋中的突然失踪,还有孙启航的突然出现,更重要的是,在许琅离开现场之前,医院那边打来电话,告诉杜子乔他们一个不幸的消息,孙启航因为高空坠落,身体多个脏器受到震动,出现了大出血,虽然有充气垫的缓解,但是,孙启航还是因为抢救无效而死亡。

    孙启航死了,这让这起本来还不算案件的案件,在出现有人死亡之后,整起案件的性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孙启航到底是自杀的,还是他杀的,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是自杀的,那么,他之前为什么失踪,失踪之后又去了哪里?如果是他杀,那么,杀害孙启航的又会是谁呢?

    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许琅的心头,许琅感觉,也许孙启航的死只是一个开始,或许,接下来还有很多的案件发生,开着车的许琅看着窗外,他眼神晦暗不明,作为警察,他自然不想在看到有人遇害,可是,许琅他们到现在,还是没有更多的线索可以调查,许琅希望自己的猜测只是一个猜测,希望这个猜测不会实现。

    日沉月升,当黑幕遮盖这天天地的时候,在启航服装厂外面的围观群众当中,有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子,还有一件很廉价的衬衣,在众多的围观群众当中,男人显得十分的不起眼。

    和大多数注意力放在孙启航还有孙世豪几个人身上的人不同,男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留着一头白色长发的男人身上,没错,男人一直注视着许琅,在杜子乔接完电话,脸色凝重的对许琅说了几句什么之后,许琅忿忿的左手握拳,狠狠一拳砸在右手的手掌心上,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露出他那洁白无瑕的牙齿,显得格外的刺眼而嗜血。

    男人没有在现场逗留多久,他在看到许琅露出那个表情之后,就转身挤开身后的人群,不急不缓的离开了现场,没有注意到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男人的离开,警方也没有注意到。

    男人在挤开人群之后,就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停车场,找到了一辆看起来已经距离报废没多远的轿车旁边,男人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坐上车之后,男人没有立即启动车子,而是眼睛看着车内的后视镜,缓缓地说道:“出来吧。”

    看起来空荡荡的车内,似乎只有男人一个人才对,然而,在男人这句话说完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后排,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来,这个人先是警惕的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异样之后,这才坐直身体,看着男人的背影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男人淡淡的说道。

    男人的语气十分的平淡,似乎,对于他来说,孙启航的死只是死了一只猫,一条狗那么简单,没有什么特别的。

    坐在后排的男人听到对方这么说,他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很多,久久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孙启航死了,而感到害怕,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男人瞥了一眼后视镜,就转过头,看向车外面,语气平淡的说道:“你该离开了。”

    坐在后排的男人猛地抬起头,看着前面这个男人的后脑勺,眼神微动,似乎在想着什么,想要有所动作,而前排的男人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一般,可是,坐在后排的男人在犹豫了一番之后,他什么都没做,老老实实的打开了后车门,下了车。

    在关上车门之后,男人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问道:“你答应给我的钱呢?”

    “已经帮你放好了,这是地址。”

    说完这句话,男人打开车窗,丢出一张纸,随即,车窗就关上了,车子也在同一时间启动,迅速的离开了现场,只留下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一个人。

    看着那辆随时都可能散架的轿车驶离了现场之后,男人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他走到那张纸掉落的地方蹲下,伸出左手捡起那张纸,然后用左手捏着纸张的一角,抖了抖,原本叠好的纸张被抖开了,在纸张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男人在看完地址之后,顿时就皱起了眉头,看着轿车远去的地方,喃喃自语道:“艹,你居然把钱放在了这个地方,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男人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把纸张揣进了口袋里,转身离开了这个并没有停多少车子的停车场,在黑幕当中,男人那只没有右手手掌的右手显得格外的扎眼。

    ————

    当许琅驾车回到CSY的时候,发现不但CSY的成员都在,S市公安总局局长田永春,副局长宁嫣然,还有刑侦二队的队长杜子

    乔都在,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许琅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起来,难道又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案件,不然,公安总局正副两个局长都到了CSY。

    除了田永春他们在之外,不知道为什么,宁嫣然居然把小月月也带到了CSY来,此刻,她正坐在罗佳妍的位置上,低头写着作业,说是写作业,其实,她虽然手里拿着笔,可是,却一个字都没写,眼睛时不时的看向田永春他们。

    看到许琅回来了,田永春的脸色铁青的质问道:“许组长,许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虽然你们CSY不归我们公安总局指挥,但是,这里是S市,我还是公安总局的局长,在我的辖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作为总局长,应该还是有知情权的吧?”

    许琅才回来,就被田永春这劈头盖脸的一番质问,许琅有些懵圈了,他不解的看着田永春,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呵呵......”

    看着许琅那疑惑不解,一脸无辜的表情,田永春怒极反笑道:“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想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听着田永春这么说,许琅愈发的迷惑起来,他不在看一脸怒容的田永春,而是看向了宁嫣然,毕竟,他和宁嫣然的关系要比田永春要亲近很多。

    只是,宁嫣然在看到许琅的询问视线之后,宁嫣然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而这反而让许琅更加的不解起来。

    田永春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似乎也察觉到了许琅的疑惑,他深呼吸一口气,这才问道:“你昨天早上是不是收到了一个装有人手的快递?”

    许琅点点头,说道:“收到啊,我带到了CSY,让法医秦明月进行了尸检。”

    “人手的主人查到了吗?”田永春看着许琅问道。

    许琅点点头,说道:“查到了,是一个叫张晋中的律师的。”

    “张晋中人呢?”田永春问道。

    “昨天我们在调查走访的时候,发现了逃出来的张晋中,我们把他送到了医院,进行救治。”

    “我问的是,现在张晋中人呢?”田永春提高了嗓音问道。

    许琅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道:“失踪了。”

    “失踪了?呵呵......有意思,一个病人居然还能从你们CSY的眼皮子地下失踪,你这CSY刑侦小组的组长是干什么吃的?”田永春呵斥道。

    许琅摸了摸鼻子,没有说什么。

    “人找到了吗?”

    许琅摇摇头,说道:“还在找。”

    看到许琅这个样子,田永春就气不打一处来,其实,张晋中到底是怎么失踪的,他已经知道了,知道张晋中的失踪不能怪许琅,可是,许琅作为CSY的组长,居然没有意识到张晋中的重要性,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重要的人证失踪了,他就十分的恼火,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才是张晋中恼怒的真正原因。

    “哼......已经不需要找了。”田永春看着许琅冷哼一声说道。

    闻听此言,许琅猛地抬起头,看着田永春,不明白田永春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许琅投来的询问眼神,田永春却视而不见,转过身去,不想和许琅说话,而宁嫣然这个时候才开口说道:“张晋中死了。”

    “什么?张晋中死了?怎么死的?尸体在哪?”许琅先是一惊,随即,连忙问道。

    “哼......”

    田永春又是一声冷哼,表露了他心中强烈的不满。

    宁嫣然这个时候解释道:“尸体被放在公安总局的门口,在张晋中的尸体上还放着一封信,这封信是给你的。”

    “信?什么信?给我的?”

    许琅紧蹙起眉头,愈发的不解的看着宁嫣然。

    宁嫣然拿出几张照片递给许琅。

    许琅接过之后,快速翻阅了一下几张照片。

    这几张照片都是对张晋中尸体的现场拍摄,根据照片显示,那个赤-身-裸-体躺在冰冷地面上的男人,确实是张晋中,张晋中身上的衣服全都不见了,赤条条的,他的身上除了之前许琅他们发现他的时候,看到的那些伤口之外,没有什么新伤,唯独他那被医院出来过的右手伤口,变得一片模糊,似乎是被高温燃烧过,出现了焦糊的迹象,而真正引起许琅注意的则是张晋中胸口一个罸的符号。

    这个罸的符号完全是被人用刀划破皮肤,一点一点勾勒出来的,在伤口的周围,可以看到那些因为泛白的嫩肉,而这不是让许琅感到吃惊的,真正让许琅感到吃惊的则是这个罸的符号,因为,在八年前,许琅曾经侦办过一次命

    案,在那次命案当中,几个遇害者的胸口都有这个罸字的符号,或者说,这个符号是当初那个凶手作案的一个典型的标记。

    那起案件当中,遇害的人一共有七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腰缠万贯的富人,也有身无分文的穷人,既有名动S市的有名人物,也有那些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无闻的人,这些人都死了,而凶手杀死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他就是为了惩罚这些人而已。

    这七个人其实互相都不认识,彼此都没有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遇害了,而当时许琅还是刑侦二队队长的时候,就曾经带领着刑侦二队的所有人调查了这些遇害者的信息,在一番调查之后,确实发现了这些人曾经做下了一些犯罪的事实,或者是一些虽然不是犯罪的事情,却是违背道德的事情,只是,这些事情警方不曾查到而已。

    比如,其中一个遇害者是个女人,她是一家幼儿园的老师,她长得很漂亮,待人接物都很好,可是,在她遇害之后,在调查她的过往的时候才知道,她不但有虐待学生的事情,还曾经猥亵过她带的男童,曾经也有学生跟家长反映过这件事,但是,后来却不了了之了,她还是继续担任幼儿园的老师。

    还有,其中一个当时在S市可以说跟梁博容还有朱光启一样很有名的商人,他不但是个很成功的商人,而且还是一个更有名的慈善家,他曾经捐了近五十座希望小学,到现在,这些小学的名字还是以他的名字冠名的,而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既有钱,又有名望,看起来是个十足的好人的他,却也被杀害了,而凶手杀死的原因是因为,他曾经为了抢夺家里的财产,不惜设计制造了一起车祸,让自己大哥一家四口都丧生了,而更加让人感到不可置信的是,在他父亲病危的时候,他却偷偷地拔掉了老人的呼吸器,导致老人因为呼吸不畅而死亡了,他们家里,除了他和他哥以外,还有个妹妹,而在他继承家业之后,他妹妹就去了国外,不到两年时间,他妹妹就在一次别墅失火当中遇害了,而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尽管,在他大哥一家四口遇害,还有他父亲突然在医院死亡的事情,引起了很多人的怀疑和议论,但是,最后都没有牵扯到他的身上来,他不但顺利的继承了家产,而且,还暗地里包养了自己的后妈,在人前,他是一个没有任何缺点的成功人士,大慈善家,而暗地里,他却是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家伙。

    剩余的五个遇害者都和这两个人的情况差不多,凶手每次在杀害他们之后,不但在他们的尸体上留下了‘罸’这个字符,而且还在他们的尸体旁边留下了一封由遇害者亲自书写的悔过书,而他们的尸体都是出现在各个公安分局或者派出所的门口。

    当然,最后这起案件在历时了三个多月之后,成功了侦破了,凶手虽然被抓捕了,但是,抓捕的却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句尸体,在他的尸体旁边,他留下了一封信,上面有他的自白。

    “这个世界充满了肮脏和不堪,警察每天除了主抓小偷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而那些真正的罪恶,他们却不曾发现,法律是保护所有人的合法权益的,可是,法律却保护不了那些含冤而死的遇害者们,既然,警察和法律无法惩罚他们,那么,就由我,惩罚者来惩罚他们,让这个肮脏的世界变得干净一些吧。”

    这段话是那个自称是惩罚者的凶手留下的最后的话语,也是唯一的话语,在之前的七起案件当中,对方都没有在凶案现场留下什么值得勘查的证据和线索,对方的作案手法十分的专业,对警方的办案手段十分的清楚。

    事后,警方自然也查到了这个自称惩罚者的真实姓名,他叫陆建伟,曾经是一名军人,在部队服役两年之后,就在S市公安分局当了一名辅警,后来,转正之后成为了一名警察,但是,在成为警察没多久之后,他就辞职了,在其辞职不到一个月之后,那起在当时临时很大轰动的凶杀案就发生了。

    那起案件之后,警方详细了对其尸体进行了尸检,确定了他就是陆建伟无疑,而陆建伟的作案动机也查明了,他杀的这几个人,都是他曾经接手或者听说过的案子,他这么做就是为了代表法律惩罚这些在他看来有罪,而法律却对其无可奈何的人。

    许琅拿着那张有‘罸’字符号的照片看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当时陆建伟的案件是他亲自侦办的,自然印象深刻,可是,那起案件随着陆建伟的自杀,也随之结束了。

    陆建伟一生无儿无女,没有结婚,家里的父母在他作案之前,也都不在了,他完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的存在。

    时隔八年,同样的符号再次出现在许琅的眼前,而这次,凶手作案的手法要比陆建伟要高明很多,也复杂很多,难道,这又是一起翻版和升级版的陆建伟案件吗?许琅不知道,也不敢轻易的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