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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山洞与寻常无异,但洞中有明火,说明其内有人,道童先让余生在此驻足,他先一步进入其中,洞内并没有传出交谈的声音。
没过多久,道童从洞内出来,他对余生行了一礼,说道:“尊客,家师有请,请!”
“好!”
余生点了点头,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其中。
进入其中,洞内的景色并无别致,只是看向光亮处,有一人跌膝而坐于一蒲团之上,两边有两条红色的蜡烛在燃烧。
初见那人:
一身青衣白道袍,手着拂尘倚肩靠。眉宇不见忧与惧,嘴角难辨哀与喜。面容不见岁月痕,一身正气身自衡。须鬓有度垂若柳,青丝白发交如虬。一双妙眼通阴阳,妙口一开明是非。三三之气相伴身,修为迷幻如逐梦。得证圆满身心技,无上妙法大禅师。
这是余生对眼前之人的第一印象,虽然他不曾见过菩提祖师,但直觉告诉他,眼前之人,就是他此行要找的人。
余生上前,一拱手,恭敬地说道:“晚辈余生,见过菩提前辈!”
“你,来此,可是为那东海龙宫九子之一的饕餮求一张赐身符?”
被菩提祖师一下子就看破目的,余生只是感觉震惊,但想想龟丞相都能轻而易举地看破他是局外者,菩提祖师能够一下子看破他的目的,这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这菩提祖师能看破我的第一个目的,显然也知道我的另一个目的,如此,我也好直入主题。”
余生思来想去,很干脆地说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前来,就是斗胆请前辈赐予一道赐身符,助那饕餮化去兽性,正式修成人形。”
“这个我知道,我可以帮忙,毕竟我与那东海龙王也是故交,一道赐身符,不在话下,更何况,来求这一道符的人,还是你。”
隐隐中,余生感觉到一丝不寻常,似乎这菩提祖师不仅洞悉了他的目的,也很清楚他的来历不凡,似乎在菩提祖师的眼中,余生毫无秘密可言。
如果是别人,余生会觉得这样的人非常恐怖,但菩提祖师,他却生不出这样的感觉。他了解菩提祖师,很尊敬他的为人,他相信,菩提祖师不会对他不利。
余生不再多想,他先谢过菩提祖师愿意帮这个忙,随即他目光复杂地说道:“前辈,晚辈斗胆再提一个要求,不知前辈可否应允,或者,前辈可不应允,为我指路亦可!”
“你之执念,便是你来此之指引。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命中注定,就如同,你命中注定与她相遇相交,却又是命途使然而相见恨晚,未能厮守终生而天人永隔。你所求,便是你来到我这里的根源。”
菩提祖师的话,对应了余生遇到雨露的经历,这样余生心中有了希望,因为即使他与菩提祖师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菩提祖师却依然能够洞悉他的心愿,这恰恰说明,菩提祖师一定有救活雨露的办法。
余生,坚信着!
余生直接跪了下来,他无比诚恳地说道:“我余生一生跪天跪地跪父母,便再也未向任何人下跪。前辈,求求你,救救雨露。只要你能救活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丢掉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余生的所作所为足以令绝大多数的人动容,菩提祖师也不是铁石心肠,他同样动容,感慨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又叹了一口气,菩提祖师轻轻一抬手,余生便像是被托了起来,他不明所以,菩提祖师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生死有命,一切自有定数。你本应死去,但她却以命易命,代你死去。死而复生,此乃逆天而行,即便是我,也万不能做到。”
菩提祖师的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余生一切的希望压得轰然倒塌,他一瞬间便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菩提祖师自然是看出了余生此刻的情况,他能做到很多事情,但唯独这件事他却无能为力,他手捏法诀,一道仙气打入余生的体内,让弥漫在他身上的绝望被压制了下去。
余生无比颓然,他问道:“前辈,难道,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如果雨露不能回来,我活着也没有任何的意思了。”
菩提祖师摇了摇头,道:“我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但唯独这件事情不可以。只不过,虽然我不能让她死而复生,但我却能带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她已经死了,我又如何能……再见她一面?”
菩提祖师一甩拂尘,凭空便出现一个能容人进入的空间漩涡,他指着空间漩涡,说道:“每个人死去,都会落入黄泉投胎转世。在人转世之前,若是执念未了,便会在奈何桥前徘徊,久久不能投胎转世。你要等的人,现在就在奈何桥前,她执念未了,不能投胎转世。”
闻言,余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能见雨露一面,他毫不犹豫地进入其中,而随后,菩提祖师也是闪身进入其中。
只是一瞬间,余生便来到了一处昏天黑地之所在,周围的一切死气沉沉无比凋败,似乎一切的生命都被剥夺,远处传来幽幽风声,风声中夹杂着鬼哭狼嚎,令人不寒而栗。
余生有些迷茫,他四处张望,在寻找所谓的奈何桥,就在这时,似乎是闻到了生人的气息,一道道鬼影降临,里三层外三层将余生围了个水泄不通。
鬼影的突然出现以及它们身上浓郁至极的死气,令余生昏昏欲睡,眼看着就要在这里睡下。而那些鬼影狞笑着,似乎随时要将余生撕成碎片生吞活剥。
就在这时,一道仙气飘然落下冲入余生的体内,余生猛然睁开了双眼,刚刚围困他的鬼影也不知何时烟消云散,他再看身边,却是菩提祖师不知何时已在身旁。
菩提祖师看了一眼周遭,说道:“若是你刚刚睡下,不仅会死,也见不到她。这里是黄泉,生人勿入,若是一个不慎,永劫无间。”
“多谢前辈,还望前辈指引我找到奈何桥,找到雨露!”
菩提祖师掐指引气打出一道仙气,仙气形成了一条路径直通远方,他收了收手,说道:“沿着这一条路走到尽头,那里,有你所想要知道的一切答案。”
“多谢前辈!”
话音落下,余生朝着仙气之路的指引一路前行。虽然两侧鬼影重重呼啸,但这一条仙气路径,却是保护着他不受影响。
看着渐行渐远的余生,菩提祖师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他能有一个好结果。”
说罢,他转身望去,一人站在他的身后,虽然处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虚实,但菩提祖师很清楚他是谁。
那人有些不满地开口道:“菩提,我知道你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但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你私自带生人进入,难道不怕我告到上面去吗?”
“我自然知道地府的规矩,但同样的,我也有必须要带他来一趟的理由。”
“到底是怎样的理由,能让你不惜违背地府规矩也要把他带下来?”
“因为,他是局外人。”
闻言,阴影里的人先是一顿,后大惊道:“你说,他是局外人?你怎么确定的?”
“他身上的时间流速,与我等不一样。纵然有天纵奇才掌握时间之力,也无法让自身的自然时间与他人不同。”
听闻,阴影之人沉默了片刻,说道:“下不为例!”
“当然!”
顺着仙气之路,余生一路狂奔不敢停下,他的风之力催发到了极致,很快,他看到了仙气之路的尽头,而那尽头所在,正是一拱桥,桥上有毫无表情的人通过。
看到桥,余生再加速,眨眼便来到了奈何桥前。在这里,他四处张望,但并未寻到雨露的身影,他有些不甘心,大声呼喊,尽管四处有音回响,但他期待的声音,却并没有回应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在奈何桥前目睹了无数人走过去消失在桥对面,但唯独就是不见雨露的身影,他怀疑过菩提祖师骗了他,其实雨露早就过了奈何桥。
但,哪怕是无比的绝望,他心中依旧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相信雨露一定会出现。
可是,即使这么相信着,但这么一直等却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菩提祖师的声音传来。
“你能看到的,只是你肉眼可见的。而你想看到的,要打开你的心眼。”
这话,就如同醍醐灌顶之言,余生顿时明白过来。他盘腿坐下,双目紧闭,身上气息流转不定,隐隐的,他的气息向着心脏聚拢,他的心神也逐渐沉了下来。
下一瞬,余生睁开了双眼,原本川流不息渡过奈何桥投胎的人不见了,而在奈何桥旁边的往生柳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坐在树下,她双目紧闭,双手抱着膝盖,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这里等着什么。
看到这道相处了三年的身影,余生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三年了,自从雨露逝去,他就再也没能再见了,如今再见,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