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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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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志国带着柳鸢一起去机场给于曼丽送别。于曼丽脸上还是一贯精致的妆容,清冷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柳鸢倒是没有什么离别的伤感,只是想起昨天跟母亲说的话有些难受。她不擅长拒绝别人,更何况那人还是她的母亲。但最后她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心。她眷恋现在熟悉的一切,也害怕远在大洋彼岸陌生遥远的东西。

    于曼丽蹲下身,把柳鸢揽在怀里,笑着摸摸她的脸颊:“以后妈妈会经常回来看鸢鸢的,以前是妈妈不对,鸢鸢原谅妈妈吗?”

    柳鸢下意识的点头,况且她从来就没埋怨过什么。

    柳志国站在一边,他私心虽不愿柳鸢答应出国,但事情真发展成这样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有些内疚,又有些高兴。

    于曼丽站了起来,面前的男人衬衫仔裤,头发理得很短,但是五官硬朗,显得很年轻,一点也不像快四十岁的人。

    “我走了,我尊重鸢鸢的决定,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的,也算是补上这几年的空缺。”

    柳志国笑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柳鸢一直昏昏沉沉的。柳志国看柳鸢这样子,有些心疼,他看的出来柳鸢这几天的日子不好受。柳鸢虽然性子清冷,但是心软,从来不愿意让谁因为自己失望,与其让别人不舒服,她倒更愿意自己承担下来。这样子,苦的只是她罢了。

    于曼丽的回国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等这件插曲过去,暑假已经快过去一半了,七月底正是G市最热的时候,本来在暑假之前计划的旅游也因为这事没办法去了。柳志国这一年忙着开拓海外市场,最近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早出晚归了好多天,要不是有柳鸢在家估计早都飞国外去了。伍明则是公务人员,长假本就不好来,这么一打岔,说好的假期哪里还能顺移,陈霄更不用说,医院的事永远忙不完,这么一来,两家人在考试之前给孩子保证的国外之旅只得取消了。

    对这个决定最不满的就是伍亦嘉,他计划这事都不知道多久了,现在说没就没了,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被告知这个消息的那天,伍亦嘉生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下午,晚饭也不吃。伍明则开始还有些觉得对不住孩子,毕竟是自己食言在先,但是看这熊孩子犟得跟牛一样的倔脾气,自己气儿也上来了。

    撂了句狠话,让他爱吃不吃,有本事这辈子就别出来了!

    伍亦嘉委屈的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憋了一下午的泪听到这话哗啦啦的就往下掉。本来就是他们不对,现在倒还是他无理取闹了?!越想越委屈,加上生了一下午的闷气,伍亦嘉后知后觉的发现饿得难受,也不浪费体力哭了,索性拉过被子睡下了。

    陈霄心疼孩子,半夜煮了碗面,拿来备用钥匙悄悄进了伍亦嘉的屋子。屋子很热,估计是气的忘开空调了,还抱着被子捂着脑袋。陈霄轻手轻脚的把被子拉开,果然见这孩子一脑门的汗。

    也没被热醒,陈霄心道。又开了空调,看他睡得沉,也不打算叫他起来了,放下面条又拉过被子搭在他肚子上才离开。

    “怎么样?”伍明则的声音在空调音里响起。

    “睡着了,空调都没开,热得一脑门汗。”

    “这小子就是倔。”

    “倔你还激他,我看他还真能几天不出门。”陈霄嗔道。“这事也确实是我们不对在先,他就这么一较真的孩子。”

    伍明则没说话,他也没啥好说的,他倒也不是真抽不出时间来,只是现在上面正是选人的时候,他这一走十天半个月的……

    “唉。”

    “诶,你说,他不挺喜欢他奶奶那儿的吗,上次回来还死活不愿意,要不送他奶奶那边玩几天。”

    “再说吧,看他怎么想。”伍明则翻了个身,折腾到现在,瞌睡早上来了。

    “明天去问问老柳,他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也没啥时间陪鸢鸢,让两孩子下乡去玩玩也好。”陈霄想了想道,伍家老家在G市下面的一个旅游县,开发的不算过度,环境很好。伍家老爷子早早就辞官回乡,生活的与世无争,每年一大家子都会回去过年,伍亦嘉喜欢的不得了。

    陈霄没听到回答,伍明则已经睡着了,明天问问伍亦嘉的意见。

    第二天早上,伍亦嘉醒来的时候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书桌上还有一碗坨掉的面,一看就知道是昨晚上他妈拿来的。

    伍亦嘉端着碗到厨房,又自己给煮了碗面,三两下就吃得干干净净。陈霄有早班的时候走得早,来不及做早饭,伍亦嘉吃不惯外面的东西,也不讨厌弄吃的,索性就常常自个给自个弄吃的,渐渐的也下得一手好面。

    昨天的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要说伍亦嘉另一个优点,那就是懂的反省,现在醒过味来,也知道原来的计划是没戏了,自己这无理取闹的也就是撒撒气。

    拿着自己的MP3,挂个耳机,躺在沙发上忧愁起来。唉,他的日本之旅啊!还跟肖月吹嘘了半天,说了给他带套《灌篮高手》也是没戏了。

    晚上陈霄回来,伍亦嘉还大喇喇的躺在沙发上。陈霄提着食材轻手轻脚走进厨房,今天下班的早,特意去市场买了排骨回来。

    “妈,吃什么啊?”伍亦嘉还有些迷糊的声音响起。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就吃了一顿,现在是又被饿醒了。

    “买了排骨,”陈霄看了看厨房干净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又凑合着没吃饭,“感情你就没做饭吃?”

    “唉,心情抑郁啊,哪还吃得下。”伍亦嘉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往房间去。

    “诶,嘉嘉,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你不喜欢你奶奶那边吗?要不你叫上你小鸢姐一起到乡下玩几天?”

    伍亦嘉听这话精神振奋了点,但一想想就觉着他爸妈这算盘打得也太不厚道了,好好一国际都市游就变乡村二人游了。不过奶奶那儿好玩倒的确好玩,那边的小伙伴也好久没见了,他也怪想他们的。

    可是,小鸢姐肯定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就说怎么样吧,你要愿意的话就去找你小鸢姐商量一下,让你老爸去跟柳叔叔说说。”

    “哦,你们搞的定再说吧。”伍亦嘉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回了房间。

    吃过晚饭伍明则又出了门,伍亦嘉一直在考虑怎么让老爸当说客,时时盯着伍明则的一举一动。

    伍明则一起身出门他就知道这是去小鸢姐家了,他爸就只有去找柳叔叔的时候才穿个背心夹着人字拖出门。

    “妈,我和爸一起去柳叔叔那儿。“伍亦嘉放下碗筷就追了出去。

    “干嘛去啊你,今儿该你洗碗。“

    “留着我回来再洗吧。“

    “伍老弟啊,吃过了?“柳志国还在吃饭,看到门外一大一小两人,忙让人进来。

    “叔叔好。“伍亦嘉笑嘻嘻的从两人中间挤进屋里。

    “嘿,这小子啥时候跟着来的。“伍明则笑着拍了拍伍亦嘉圆不溜秋的后脑勺。

    “小鸢姐。“伍亦嘉一溜烟跑到餐桌边,看了眼桌上的菜,一眼就看到了那盘冼沙鱼丸。这菜做着麻烦,家里面不常做,但是滋味实在好,他看着馋的不得了。

    柳鸢见惯了他这模样,起身到厨房拿了碗筷。伍亦嘉笑着夹了个丸子,还不忘夸奖一句:“王婶做的真好吃。“

    “你不是吃过饭了吗?“柳鸢实在无语,他这样子还以为陈阿姨没给他饭吃。

    “还想吃。“

    “多吃点好长个。“柳鸢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伍亦嘉被这话噎的一口丸子差点没咽下去,他这两年长个实在慢,柳鸢现在已经比他高小半个头了,这可愁坏了他,明明自己每天活蹦乱跳,吃的也不少,怎么就长不高呢?

    缓了好一会,伍亦嘉才开口:“这次日本我们去不了了啊。”语气幽怨。

    “嗯,那就下次再去吧。”柳鸢说着夹了个丸子到碗里,王婶知道她爱吃,就算做起来复杂了些也会隔几天做一次。

    “啊?小鸢姐,你就不觉得很可惜吗?”伍亦嘉虽然知道小鸢姐很可能是这个反应,但还是有些郁闷。

    “这也没办法啊,我……”妈妈回来也不是我能干预的……柳鸢皱了皱眉,咽下后半句话。这事好像跟她有些关系。

    伍亦嘉见状就知道有戏,凑近柳鸢,神秘兮兮的开口:“现在有个候补的法子,小鸢姐要不要听听?“

    柳鸢抬眼看这人,没说话。

    伍亦嘉连哄带骗的说了一番老家如何如何好,又语带怅然的表示对爷爷奶奶的想念,最后还不经意的提了提日本之行的遗憾,中途时不时的观察柳鸢的表情,不过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柳鸢根本就没啥表情。

    “怎么样?”伍亦嘉小心翼翼的总结了一下。他无非就是想把柳鸢忽悠着一起去老家,其实伍家只有过年才会回老家,回去也不过一两天,老家那边条件不算差,不然也不会留两个老人在那边,只是在乡下,交通购物什么的,的确比不上城里。

    伍亦嘉喜欢回老家,老家的东西都是新奇的,还有爷爷奶奶变着法弄好吃的,还有小一一起下河塘上后山,这可让每年就回去一次的伍亦嘉乐不思蜀了。

    “你爸就是来找我爸说这事吧。”柳鸢看了眼在客厅说话的人,不咸不淡道。

    “不知道,我就看我爸来我就跟着来了,我就想问问你的意思,去吗?”伍亦嘉边说边又夹了个丸子。

    “干嘛要我一起去,那是你老家,我去干什么。”柳鸢随口道。

    伍亦嘉一愣,说实话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非得拉着小鸢姐一起?潜意识里他就觉得,小鸢姐要是不去他也不去了。

    “鸢鸢,过来爸爸和你说件事。”柳志国声音从客厅传来。

    伍亦嘉忙拉住起身的柳鸢,眨巴着眼睛。伍亦嘉这些乱七八糟的暗号几年来不知道使了多少遍,柳鸢抿抿嘴唇,心里哀叹一声,小声说了句:“先听我爸怎么说。“她心里知道,只要她爸同意,她也不会再说什么。

    谈得很快,送走欢天喜地的伍亦嘉,柳鸢就回房去了。他们这一去少不了十天,这两天就要动身,柳鸢虽觉得麻烦,心里倒也不排斥。

    “鸢鸢,“柳志国敲了敲门,柳鸢起身开了门。

    “这事,你是真想去?“柳志国对柳鸢答应这事颇有些出乎意料,柳鸢不喜欢和生人接触,更何况现在还是去生人家住个十天半月的。

    “嗯,去乡下看看也挺好的。“柳鸢轻描淡写的,没什么所谓。

    “那就好,爸爸忙没时间带你出去,待在家里也闷坏了。“

    “爸,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特意留在家里,我不小了。“柳鸢知道他忙,但没在家过夜的日子却屈指可数,这对公司正处于扩张的柳志国来说确实不易。

    柳志国心里一阵感动,和柳鸢又说了好一阵话才离开。

    柳鸢心里一片清明,这事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了,爸爸可以做他想做的,也弥补了伍亦嘉的日本之行,不就是去乡下几天吗,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