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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道上截住楚吕二人的,是吴老汉。
芫荽下意识想到了吴婆婆,定是那里不好了,吴老爹才会急急忙忙的找他们找到大街上来了。
“吴老爹,吴婆婆有何处不适吗?”芫荽绕过楚吕到了前头,抢先发问。吕楚为了那日她的话已经不开心了,没想到吴婆婆的身子这么不争气,吴老爹竟真的又找来了。
“她没事,服了楚大夫的方子,已经大好了。”吴老汉憨憨一笑,搓着手将视线从芫荽处挪到了楚吕身上。
如此,连楚吕都觉奇怪了,方才见着人,他也以为是吴家老婆子还未好,又来请他去瞧病的,也暗自思衬了一番,觉得自己的方子是对症她的病情的,应该已有起色。不过既然不是如此,那又是为了什么,他记得吴家就他们二人,难道是为了近邻么?
“那……”芫荽也迷茫了。
“哦,是这样。”吴老汉的手搓得越发厉害了,“今日我去杭府送菜,杭府还在找大夫,我就顺口提了提,这不,杭府的人现下正在您家门口候着,我见你们都不在家,就先出来找找。”
楚吕了然,不再言语,提步往前走去。
芫荽以为他又生气了,忙跟了上去,一边疾步,一边抬头偷偷地打量他:“吕叔,你看去杭府也好啊,有钱人家出手定是阔绰,许是能顶过你看一整日的病人呢。”
吴老汉远远地跟在后头,隐隐听到芫荽的话,时值暖春之际,他的额头覆着一层薄汗,时不时的以袖拭之。
远远地,楚吕家门站着三人,笔直的立于篱笆院门外一动不动,跟三个木桩似的。
走到近处,三人回身,看到吴老汉紧随其后,领头一人上前一揖,说道:“想必这位便是楚大夫了,我家公子病重,还请楚大夫过府一趟。”
楚吕未即刻答话,只是淡淡地望着三人,芫荽心想,吕叔估摸着又不开心了,大概也不会像昨日那般爽快了吧。
“诸位稍侯,待我去取些东西。”芫荽正思衬着如何安抚杭府的三人,忽听楚吕的话竟有些回不过神来,怔了怔,见他已进了院子,忙追了进去。
她踏上台阶,余光见到吴老汉正收回手,冲着三人笑着,返身回去了。
“吕叔,”她追上楚吕,往他的房间走去:“你也别恼,吴老爹也是为了我们好嘛,如此,咱们也能多赚些银子,是好事。”
楚吕提步入房:“你以为他真是为了我们,定是杭府以重金聘医者,推举者也有重酬,否则你以为他一个向杭府送菜蔬之人,又怎会与那府上的人沾上关系。人,总是为自己的。”
芫荽听了他的一番话,竟无言以对,想到她方才眼角扫到的场景,彼此不知所谓,现下才明白吴老爹是接过了他们的赏银,也正是为此,才急不可待的要出来寻他们,是怕被人捷足先登了吧。
沉默间,楚吕从墙角的高凳上拎了药箱放到桌案上,又从旁边的箱笼里翻出了什么放进了药箱里,合上盖子,转头看到芫荽立于自己身后,便道:“我去去便回,你在家好生习字,不可懈怠。”
芫荽张口欲言,但转而想到便是跟了去,自己也不过在旁干站着罢了,确实不如在家习字的好。
只在犹豫间,楚吕已拎了药箱出门。
楚吕出了门,见一人不知从何处牵来了一辆马车,他上车,领头之人随后钻进了车厢。
“楚大夫,我乃杭府管事,我家少爷三日前得了桩怪病,肤若耄耋老者,且一直昏睡不醒,滴水不进,容城的大夫都瞧了个遍,都道未见过此等怪病。听说楚大夫非容城之人,想必见多识广,定能有独道见解。”
“管事抬举楚某了,不过乡野小医,只怕也看不出什么来。”楚吕淡淡地说着。对方说得是客套话,他自然要客气的回应两句,心中对杭家公子的病猜测许久,眼下自愿跟随他们而去,不过是想去确认一些猜想罢了。
“楚大夫谦虚了!”管事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两人相对无言,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而微微摇晃,行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停下,楚吕下了车,随着管事进了杭府。
杭府确不愧为容城首富,比之昔日的楚家还要来得气派。院落一进又一进,又行了少顷,这才进了一个小院,正房门外站了不少人围成了一团,蹙眉商谈着,看打扮应该就那些已在杭府呆了整整两夜的大夫了。见到他进了院子,纷纷转头看向他,而后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
楚吕隐隐听到有人在猜测他的身份,而有人看到他的白发想到了他是何人,大有看戏的样子。
他随管事的进了门,正厅的桌旁坐着一名垂头丧气的长者,想来应该就是杭老爷。
“老爷,楚大夫来了。”管事通报了一声,杭老爷霍然抬头,见到站于门口外的楚吕,先是一怔,随即起身。
“楚大夫,烦请看看小儿。”杭老爷上前扯着他的手臂急急地往里走。
楚吕进了内室,看到床榻畔坐着一名妇人,正急得直抹泪,两旁站着不少婢女,大半十分的木然,只有妇人身边的一名老妇人满脸急色地安抚着妇人。他猜坐于床榻上的妇人便是杭夫人。
杭老爷拉着他到了床边,杭夫人抬起泪眼,猛然间看到楚吕时呆住了,杭老爷因她目瞪口呆地还坐在榻边有些恼怒:“你还不快起开,让大夫瞧瞧孟儿。”
杭夫人被人搀扶起身避之一旁,楚吕上前一步,垂下目光。
人,的确如外头传言的一般,发丝干涩,眼窝深陷,皮肤变得腊黄干枯,人很瘦,似皮包着骨头,依他以往的见地,以及这些时日所阅医书,也未见过这种病症,看来这不是寻常的病疾。
他俯身坐了下来,看到孩子的胸口还微微起伏着,他伸手搭上孩童的手腕处,指下微凉脉像浮燥,力……等等,摸着摸着,那脉居然滑了一下,再用力几分竟摸不到了。
脉也会跑,真是奇事。他往旁挪了挪,指下又有了起伏,正思衬这位置有些怪,那轻微的起伏又消失了,此一来楚吕断定,方才的起伏并非是孩子的脉像。此时再寻,果然在手腕另一处又寻到了那种起伏得感觉,不停的游离,如鱼游走。
奇怪,心口有起伏,但为何摸不到平时的腕脉,且刚才的起伏又是什么,方才的那个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眉一皱,他的手慢慢伸到孩童的鼻下,无气息进出。
死了?那胸口的起伏又是怎么回事。
手放于胸口,掌下确有起伏,但绝计不是人心跳动之感,这孩子的心不跳了,看来是早便断气了,只是种种地诡异之事让人错以为他还活着。
他松开孩子的内衫,双手翻起身子,看向背后,果然见后背已有尸斑。
将孩子放平,从散开的衣襟处遇出一道浅浅的红痕,他凑近看了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到了。
一翻查看,他心头有了些定论,只是疑惑却更多。
既然杭家公子已死,为何未尸僵便有了尸斑,尸身之内胸口处有什么东西,能整出如心跳的模样,而他手腕处触到的跳跃又是什么?
楚吕缓缓起身,杭老爷忙上前相问:“楚大夫,小儿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
“杭老爷,杭夫人,你们看看孩子的后背吧。”
他说着,后退了几肯,杭老爷和杭夫人闻言忙扑到了床榻旁,而原本站于门外的大夫们此时都涌入了房内,也探头看向床榻。
“这,这是什么?”
杭老爷看了看孩子的项背,惊呼起来,顿时,外室的大夫都挤到了床边查看,须臾便有人讶然道:“尸斑,怎么会有尸斑呢?”
一时间,大夫们争相给孩子查看,而杭老爷挤出人群来到楚吕跟前,问道:“楚大夫,我儿可还有救?”
楚吕摇了摇头:“杭老爷,人死后一两个时辰内会出现尸斑,恕在下无能为力。”
内室的杭夫人当即晕了过去,一时间乱成一团。而外室的杭老爷面若死灰:“不可能,他还有脉,胸口还在跳,他还活着啊。”
杭老爷嚷嚷着,只是连楚吕也想不明白缘由,本以为再重的病,许是偷偷放些自己的血能救回人来,所以他特意回房取了那墨身匕首,却没料到竟是这样的情形,这孩子种种诡异之相,怕是只有破开尸身才能解开这谜团了,不过,杭老爷怕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而他也不想去做,这事与他们的事无关。
一边杭老爹还在哀嚎,管家在旁慰劝,里头是大夫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以及丫头们呼唤声,整个杭府陷入了混乱之中。
楚吕心想,他们大概是没心思付诊金了,他就当日行一善,这钱也不要了,便提着药箱往门口行去。
一路不停的有人往小院跑去,无人理睬他,所幸他记得回去的路,一路顺畅的到了大门口。
眼下也不用指望他们派人送他回去了,楚吕认命地拎着药箱往回走,心里还想着这回真让吴老汉占了便宜了,待会要去他家分一半的银子回来,他可是靠了他才赚得的钱,闹了半天自己去分文未得,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一路慢慢晃回了家,院子里静悄悄地,看来芫荽要嘛是偷偷跑出去了,要嘛是乖乖听了他的话在他房内习字。
进了院子反手掩上篱笆院门,他看到小径两侧的空地上有了淡淡一抹绿意,这是草么,前段时候芫荽除过,这么快就又长了?
不对,她好似说过在这里种了东西,只是种了什么,他死活都想不起来了。
他穿过前院,径直去了后院自己的房里逮人,只是才踏进房门,他便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