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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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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机场。

    李赞逸独自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从国际到达出口走出来,他压低鸭舌帽,将围巾拉高,只有一双眼睛看着四周。

    坐上了公司的车,车窗外的航站楼不断的向后倒退,那时左晏在那里与他的告别的情景,依然牵动着他的记忆。

    车子堵在拥挤的繁华路段,人行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发白的牛仔裤搭配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齐肩的直发,那背影和当年他初见的左晏一模一样,他的心脏扑通一声被强烈的撞击了一下,他按下车窗望着那个背影,他相信那就是左晏,只是在纠结是不是该叫住她。正当那一声叫喊堵到了嘴边,那个女子转过身,是一张和左晏完全不同的脸。强烈的失落感让他明白,他对左晏的想念一如从前,虽然他一直都明白这一点。

    只是,想念在相隔万里的时候只是纯粹的想念,但如果是在同一座城市里的想念,就会多了许多冲动。

    空气里弥漫着熟悉而陌生的味道。

    不知道左晏现在梳着怎样的头发。

    ……

    大学四年只剩下这最后的一个学期。

    毕业生们怀着不安分的心情蠢蠢欲动,即将各奔东西。

    江远萧和夏至美虽相处淡然,但没有再和左晏有任何来往,他已经决定和夏至美在毕业之后就举行婚礼。

    夏至美也决定渐渐淡忘左晏这个插曲,毕竟,她的目的是要和江远萧好好的在一起。为了避免和左晏经常碰面,这几年就搬回家里去住了,而左晏搬回了宿舍和香玉为伴,夏至美碰到左晏的时候,眼神里的抵触和对立也渐渐被冷漠取代。

    左晏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陆续发表过两篇短篇小说和散文,成为文学界的一颗新星,并获得了新人奖项,接受过媒体的采访。一边念书,一边在杂志社做兼职作家。

    宿舍里。

    香玉坐在电脑前和徐凯视频聊天。

    左晏提着一份午饭和新闻时报回来,站在香玉身后向摄像头一挥手和徐凯打了招呼。然后将长发扎起马尾,坐到桌子旁边边吃饭边翻看报纸。报纸的第二页刊登了她的采访,刊登的照片也是自己觉得最满意的一张,左晏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已经是要大学毕业的年纪了,忽然之间,有一种苍老的感觉。

    随手翻了翻其他的版面,一个熟悉的轮廓抓住她的视线,她将刚刚翻过去的一页重新翻了回来,一条‘李赞逸携第二张个人专辑学成归来’的新闻标题下面,是一张李赞逸在舞台上的照片。绚丽繁华的舞台上,李赞逸像一颗巨星沉稳而不浮夸,脸庞的轮廓依然棱角分明,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她摸了摸照片,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一瞬间,曾经的记忆汹涌而来,时至今日,依然让她脸红心跳。她接着看下面的内容,原来李赞逸不久前已经回来了,时隔近三年的时间,不知道他改变了多少?

    左晏拿出剪刀将这篇报道剪了下来,夹到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香玉关掉了电脑,坐到左晏身边打开之前买回来的盒饭,“你也刚吃饭?”

    “嗯!今天怎么这么快就聊完了?”

    “他明天有论文要发表,今晚实在太忙!”

    “他那里还是晚上吧?”

    “是啊!还是昨晚呢!”

    香玉和左晏一起大笑。

    “你说你们这样分隔两地这么长时间,感情还越来越好!”

    香玉甜甜的笑,只有内心富足才会幸福,饭盒里的白菜片也是至高无上的美味。

    “难道你就没担心过?我是说万一……不是……我是说假设……”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哎呀!不说了!好奇心不能太重!”

    “你是说怕他在那边有外遇啊?”

    “啊……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他啊!一边学习,一边做助教,另外还有一份课外辅导的兼职!一个人恨不得分成几个人用!每天还抽一个小时的时间和我通视频!心疼他还来不及呢!他为了我们的将来那么拼命,我要是再怀疑他,还怎么配做□□啊!”

    “徐凯的确是一个好人!”

    “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他!真想快点过去和他团聚,就算远在美国那么远的地方,有他在,我也会觉得安心的!”

    “其实我也挺感激徐凯的!”

    香玉一愣,转头看着左晏问,“为什么?”

    “要不是他去美国了,这几年你哪会有时间陪着我?要是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有多孤单!”

    两个人又是相视而笑。

    “很快了!还有几个月我们就毕业了!那……你去美国做什么?”

    “找工作啊!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还想在那里接着申请读研究生,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今天下午没有课了,你打算干吗去?”

    “我有一个学生要去辅导,回来之后去图书馆!你呢?我们在图书馆见面?”

    “下午我打算回家一趟,看看我妈!晚上回来找你!”

    “OK!”

    ……

    左晏坐上公交车之后才发现,原来她坐的是去李赞逸的音乐公司的那一路车。

    她看向窗外,这一条条路,她已经许久没有路过了,有的地方已经变了模样。

    公司大楼外。

    左晏坐到了旁边的台阶上,想起三年前的自己,那么痛苦的坐在这里等着李赞逸。如今,却如此平静,虽然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等到他。她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她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还是想知道这些年他有没有忘记她?他的身边是不是有了别人?他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柔和宁静?是不是还保留那年他在机场拥抱她时的心情?……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她也许只是想看看他的脸,只是看一看,什么都不说。

    她拿出手机,播放着收藏的那首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

    一首歌的动听在于它总是能掀翻心底所有的思绪。

    左晏循环播放着这首歌。直到手机放空了电量,她还是没有看到李赞逸的身影。也许,他根本就不在这里,他的一切一切,她都已经不再熟悉。

    起身的时候才发觉,她的腿已经坐到麻木。

    坐了两回公交车,才回到母亲的店里。

    左晏从背包里拿东西,左芸见到姐姐回来开心的不得了,一直黏在左晏身边翻着她的东西,那张李赞逸的简报被左芸翻出来看了看。

    “你不是还惦记着他吧?”母亲从左晏身后走过,看到左晏居然像珍藏宝贝一样把李赞逸的照片收藏在笔记本里,眼色有些凝重,“你们还联系吗?”

    左晏的表情有些惆怅,“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怎么?他要回来了?”

    “不知道。”

    “那你还惦记他干什么?”

    “谁惦记了?”

    “不惦记收藏这东西干什么?别说你不能去找他,就算他回来找你,你也不能搭理他!”

    左晏觉得好笑又无奈,“为什么?”

    “你们两个就不合适!”

    “见面也不是谈恋爱,你紧张什么?”

    “男女不谈恋爱为什么见面?你最好清醒点!就他那个招蜂引蝶的样子,再加上现在是什么偶像明星,追着他跑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将来谁要是嫁给他那要做多大的心理准备!”

    “说的好像人家求我嫁给他似的?他身边那么多女生,还能想起我来吗?”

    “我可给你打了预防针!我不奢求你攀高枝,找个踏踏实实的人就行,对你好,就够了!”

    母亲转了个身,一阵眩晕。

    “妈!”左晏连忙起身扶住母亲,“你哪儿不舒服?到医院去看看怎么回事!”

    “等有时间的吧!”

    “别等了,明天一早我就陪你去!”

    “没事!上年纪了谁都有点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

    “什么休息一下就好!前段时间你就头晕,叫你去医院看看你说去到现在也没去!明天说什么都得去!”

    左晏开始有些担心,偶尔一两次头晕也许是过度劳累,可这是她第三次发现母亲头晕,更何况她只是周末才回家,“你平时也总头晕吗?”

    “没有!吃完饭你就带着左芸上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

    回到家,左晏坐在沙发上,看到茶几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心里不自觉的咯噔了一下,以前她从没见过家具上有积累出的灰尘,母亲不像从前那样每天打扫了吗?只是这偶尔一次?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心忽然有一种沉沉的感觉。

    左晏开始打扫房间,将脏衣服都放进洗衣机里面清洗,放着轻快的音乐,想让自己轻松一点。她关上洗手间的门,里面洗衣机滚筒的声音实在是聒噪的让人心烦。她擦拭着家具,擦到母亲的梳妆台时,将几个药瓶顺手放到一边,以为这些都只是平常用的感冒发烧之类的常备药品,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一次她顺手拿过来一只药瓶仔细瞧了瞧,上面写着替莫唑胺胶囊,因为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消炎药,所以也没有太在意,继续打扫着房间。

    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传来一声短信提示,打开来一看,‘左晏!我是李赞逸,你还好吗?如果可以,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左晏的心脏被这两行字撞的乱了节拍,她反复的写着回复的短信,用微微颤抖的指尖写一句删一句,再写一句再删一句……最终只发了一个字,‘好。’

    ‘明天下午五点,在悦夏音乐对面的法式餐厅见。’

    ‘嗯。’

    左晏坐上回学校的公交车。天色已晚,窗外倒退的街景里浮现出她和李赞逸挽手并肩的那一年。

    路灯星星点点连成曲线,那是流年划过青春的轨迹,快乐和痛苦都曾是闪亮的印记,却在这茫茫的夜空里渐渐退去,变的渺小,直到被湮没。

    月色皎洁,却照的她如此不安。

    她放下扎住的马尾,长发落下,遮住了她的脸颊,她不想任何人看到她的不知所措。

    ……

    第二天下午。

    夏至美走到李赞逸的工作室门口,见门敞开着便探头望了进去,看到李赞逸低头认真的看着什么,便倚在门上轻敲了几下。

    “至美!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李赞逸看到夏至美,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迎了迎她。他冲了一杯黑咖啡递给她,面对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他也有些惊喜。

    夏至美抱着双臂走进来,嗔怪的说,“看来你的人气不减当年!人们都还没把你忘了!看网上那些网友都还挺关注你的归来!我要是没看到报道,我也不知道你回来了!”

    “我刚回来大概半个月了!”

    “半个月了你都不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把我们都忘了?”

    “怎么会!刚回来,很多事情要整理!想等到忙出些头绪再联系你们!”

    “怎么样?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

    “大概是。”

    夏至美颇为无奈的笑着,“什么呀?”

    “你怎么样?”

    “我和远萧就快要结婚了!”

    “恭喜你!”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夏至美用极其好奇的眼神看着李赞逸,“这些年你和远萧联系过吗?”

    “没有。”

    “为什么?”

    “大家都那么忙。”

    “你觉得这个理由说服的了我吗?”

    李赞逸的面色一如从前,连无奈的表情都淡如清水,“你也知道,成长的过程中,有很多东西都顺其自然的被疏远了,但也许只是表面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三年前开始,你们之间就好像疏远了,那个时候你刚刚和这里签约,那段时间我也是焦头烂额,没顾得上那么多,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疑惑……到底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们能发生什么事?”

    “你们吵架了?”

    “没有。”

    “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矛盾……”

    “你别多心了,干嘛把事情想复杂了,真的什么都没有。”

    “刚才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一点都没变,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以前至少我问你什么你都不会遮遮掩掩。”夏至美看了看时间,“晚上请我吃饭吧!”

    “改天吧,今天我约了人,改天我请你和远萧一起。”

    “我这么远过来找你一趟,你一杯咖啡就把我打发了?”

    “那这样!我们约夜宵,你叫远萧一起来,地点你们定!”

    “干嘛非要叫上江远萧,怕和我传绯闻?”

    “是啊!”

    两个人相视笑了起来。

    夏至美离开了工作室,走出大楼的时候肚子开始咕咕直叫,想着快点回家吃晚饭,却看到左晏走进了对面的法国餐厅。

    左晏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一定是约了人才会去这样的地方……究竟是谁?是她也认识的人吗?只要不是江远萧,是谁都和她没关系!本想就这么离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把左晏和李赞逸联系到了一起。李赞逸刚刚说约了人吃饭,左晏恰好在晚饭的时间走进了对面的餐厅,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吗?夏至美想来想去,越来越好奇,一边想跟过去看个究竟,另一边又觉得没有意义。思来想去,当她决定开车回家时,她看到李赞逸从里面走出来直奔对面的法国餐厅走去。

    如果连这个也是巧合,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夏至美下了车径直朝法国餐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