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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敬畏、期待和做为母亲特有的骄傲神情抱着自己孩子的女主人静静的站在鹰帐的篝火旁等待着。之后,鹰帐的门帘被掀开,女萨满带着快活的神情和狡黠的微笑提着鹰帐走了进来。
看到一脸紧张的克里格,雷娜就再笑了出来。尽管平日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到了他的娃娃的时候,克里格也未能免俗。
安慰性的对艾琳娜眨了下眼之后,雷娜便低低吟起赞颂鹰神的古句,伴随着节拍舞动起来。
在第一个高音的时候,女萨满将第一撮神药洒进了篝火。
毫无反应!
看到这个景象,克里格顿时瞪大了眼睛。尽管艾琳娜对于这一套仪式的进程全部了解,克里格却多少清楚一些——当神药被投入火中的时候,火焰中升腾的图像将预示这个孩子的一生。然而,这一次,竟然什么也没有!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顾及到老辈的规矩,如果不是看到雷娜丝毫不为所动仍旧镇定自若甚至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继续舞蹈吟咏着,克里格可能已经冲过去询问雷娜了。
然而,女萨满继续自顾自的舞蹈着,伴随着古老而神秘的音节摆动腰肢,挥舞手臂,摇晃着身体,继续围绕着篝火进行着古老的仪式,之后,将第二撮神药投进了篝火。
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之后,是第三撮,第四撮……伴随着女萨满越来越激烈的舞蹈,克里格的眉头也越锁越紧——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始至终,篝火上方竟然没有任何图样展示出来!
最后,伴随着一个短促的变调,雷娜停住了脚步,在篝火前站定,隔着篝火笑着看着一脸好奇的艾琳娜,慢慢地扬起了手。
在克里格担忧的注视下,女萨满将手中那个据说是用鹰神山上收集起来的鹰绒编织成的神药袋整个丢进了篝火中。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和高亢的清啸,一支火红蔚蓝的巨鹰从篝火中腾空而起,直冲向鹰帐的顶棚,在艾琳娜惊恐的注视下,在克里格茫然的注视下,在艾琳娜怀抱中的小婴儿格格的笑声中停留了一瞬,之后,消失了。
婴孩的笑声尚未消散,听到动静的卫兵已经迅速的冲了进来,却发现什么事情也没有。伴着婴孩的笑声,女萨满银铃般的笑声也响了起来:“羡慕吧,克里格,嫉妒吧,克里格,鹰神喜爱这孩子比你多,他的成就不是你能想象的。”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雷娜的话很明显是夸赞的话。艾琳娜几乎是本能的露出了笑意。但是下一瞬间,母亲的脸上便浮现出担忧的神情——飞快的,艾琳娜瞟了一眼克里格。
桑格尔汉子对婆娘的小动作全然不知,只是带着作为父亲的骄傲满不在乎的哈哈一笑:“嘿,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谁的种。”
这样粗鲁直接而且全不收敛的话抹去了艾琳娜眼底忧虑的同时,也让卫兵们都笑了出来。红着脸,女主人低下头,咬着嘴唇偷偷踢了克里格一脚,之后抱着孩子站到了一边。
在一众人等的笑声中,女萨满一本正经的站直身体,挥动鹰杖:“都出去吧,都出去吧。让阿维利亚把她的孩子抱进来。”
卫兵们迅速的退出,仆人们则进来为艾琳娜和孩子裹好厚厚的皮袍以阻挡山顶的寒风并将女主人接出去,唯独克里格仍旧站在帐篷里动也不动,等待着阿维利亚和他的两个女儿的到来。
看了一眼克里格,雷娜皱起眉摆了摆手,丝毫没有因为和克里格之间的熟络关系而有丝毫的客气:“你还呆在这干嘛,出去出去。”
克里格皱了皱眉:“那可是我的娃娃。”
“那也不行。”毫不退让的一扬脸,女萨满比克里格当年更加张狂,“女儿的未来只有妈妈能知道,这是规矩。”
克里格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人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吃瘪,那么也就只有雷娜了……谁让对方是萨满呢?
很快的,阿维利亚就在仆人的帮助下抱着孩子进了鹰帐。而克里格则和艾琳娜一齐等在外面,听着里面低沉的声音,直到里面彻底安静下来。
之后,雷娜掀开了门帘,阿维利亚则微笑着抱着两个女儿走了出来。
“怎么样?”看到阿维利亚走出来,克里格便劈面问了起来。
母亲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克里格,之后低笑起来:“雷娜说,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惊讶的看了眼得意的笑着的女萨满,克里格重重的叹了口气,赌气的一挥手:“好吧好吧,走吧。”
这样,克里格带着两个婆娘和三个娃娃,在一众仆人和卫兵的护卫下下了山,回到了主堡——之后,自然是为了新生儿而准备的盛大宴会——尽管是在要塞里举行的,并非传统的桑格尔人的模式,要塞里的主官们还是全部到场了。伴随着热烈的欢笑和毫无隔阂的推杯置盏,伴随着直接真诚的对新生儿的祝福,酒水和食物在毫无顾忌的说笑声中被快速的消耗着。
到一些人已经有了醉意的时候,在门外的侍从便高声宣告提图斯的到来。
听到这个宣告,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尽管提图斯是最早和克里格建立了友谊的诺里克人之一,又曾经是克里格的帮手,但随着克里格地位的蹿升,这个诺里克人的职责已经由协助克里格变成了监视克里格——而这就使得克里格麾下的非诺里克人对他产生了一丝敌意。
“很抱歉,我来晚了。为了给新生儿准备礼物,耽搁了点时间。”一进门,提图斯便笑着向克里格致歉。
“没事,你来得刚刚好。”尽管大厅里的欢乐气氛因为提图斯的到来而少了一些,克里格还是满不在乎的笑着招呼着提图斯。
笑着点点头,提图斯将身后的随从让出来,向克里格和其它的主人、客人们展示他准备的礼物:“我听说桑格尔人自幼就要学习骑马,所以就准备三套给孩子们用的马具。”
在随从的手里,是三套给小马用的诺里克风格的马具。辔头、缰绳、马鞍一应俱全,一望便知是能工巧匠精致而成。一套黑色的,两套白色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礼物。
在一众客人行家似的的赞许声中,提图斯不无得意的对克里格点头致意:“愿儿子成长为父亲那样的勇士;愿女儿出落成母亲那样的美人——而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桑格尔人的子嗣——我想,按照桑格尔人的规矩来,总是没错的。”
“听听。人们常说诺里克人最擅言辞,而这家伙恐怕又是诺里克人里最擅言辞的。”听到这话,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的萨玛提斯女战士首领阿朵拉便大声把话接了过来,“就这几句,就顶得上无数金银财宝了。”
听到这话,大厅里的人顿时哈哈笑了起来。而克里格对提图斯的说法也感到欣喜——尤其是最后那几句话。
这样,桑格尔人便对提图斯大声招呼着:“来,提图斯,我亲爱的朋友,来这里,这里给你留了位置。”
示意随从将礼物送过去,提图斯不紧不慢的穿过大厅走近克里格——在克里格的下首靠前的位置,确实还有一个空位,紧临着莫菲亚的位置——提图斯就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同时看着仆人为他端上酒肉。
“怎么了提图斯?”看到提图斯苍白的脸色,克里格就皱起了眉,“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这个问题,诺里克人笑了笑:“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桑格尔人不依不饶的看着新到的客人,“你看起来就好像给狼群追着在桑格尔大草原上跑了一整圈!”
面对这个质问,提图斯露出了一个淡然和坚定的笑容:“这件事我们过后再说。”
这个回答使克里格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同时桑格尔人也意识到,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确实不适合在自己的娃娃的喜宴上谈论,便点了下头:“总之,你先吃些东西。”
提图斯笑着点点头,从面前的银盘里取了些乳酪放进嘴里。随即,诺里克人注意到已经有很多人对自己刚刚和克里格的交谈产生了兴趣——如果他继续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势必会被大家怀疑在和克里格密谋什么——这对克里格和对他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诺里克人便吞下那块在口中慢慢融化的乳酪,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刚才阿朵拉小姐说诺里克人擅长言辞,这是真的。就好像桑格尔人擅长交友一样——只要看看这满座宾朋——诸位来自各自不同的国家、民族,信仰、风俗也各不相同,此刻却都为了新生儿而齐聚一堂,举杯欢庆。若非主人是个真正值得信赖的好朋友,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敬我们好客的主人,和他的家人们。”
在这种宴会上,一个受欢迎的客人的敬酒是一定不会受到拒绝的。而提图斯也真正展示了他的口才——以所有客人都能听得懂也都能接受的言辞夸赞了克里格,更将在座的这些克里格的族民、部下和盟友都统一的太高到主人的朋友的位置上,大大的拉近了所有人之间的距离。
看着那些举起酒杯,望着自己和自己婆娘的朋友们,克里格便笑得格外开心,于是举起酒杯,在客人们众口一词的“敬我们好客的主人,敬夫人们,敬孩子们”的祝酒声中讲满满一大杯酒一滴不剩的喝了个干净。
当侍者将克里格的杯子重新填满之后,桑格尔人舔了舔嘴唇,开了口:“老人们常说,鹰隼不与燕雀同巢;豺狼只和虎豹共跑。提图斯说桑格尔人擅长交朋友,这是真的。但我们也并不是什么人都交——诸位能坐在这里,与其说是我擅长交朋友,不如说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停顿了一下,克里格眨了眨眼:“大家都是好人。即便我们战斗,杀戮,也是为了我们自己,和我们身边的人过得好。除此之外,我们并不会为了取乐或者扬名之类的非必须的目的而戮害他人。即便是那些先前和我们有仇怨的人,若是愿意与我们和好,当情况合适时我们也可以与他们和好——若非如此,我们也不能坐到一起。”
说着,桑格尔人再次将酒杯举起:“敬好人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