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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闲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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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妘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不早,却不知是哪个时辰了。

    “小姐,你没事吧?”

    撑起身子,眼前人影晃动,模模糊糊,季妘有些看不真切,闭上眼再睁开,“玉林……”

    季妘靠在床上,甫一开口就觉喉咙干涩发疼,声音也是低哑。

    “小姐您先别说话。”玉林忙说道,手里端了一杯清水递到季妘嘴边,“先喝口水润一润嗓子。”

    喝了水才觉得好多了,想起晕迷之前的画面,季妘捏了捏眉心,“什么时候了?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现在是辰时,您晕迷了好几个时辰了呢!”玉林放下杯子,拿了个大引枕让季妘靠着,“可急坏了夫人和少爷们,府医说……。”

    玉林有些吞吞吐吐的,季妘看了她一眼,“说什么了?不必瞒着我。”

    “说您思虑过甚,恐有心悸之忧。”玉林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季妘的脸色,“奴婢们都觉得府医是乱说的呢!小姐身子向来康健,何况哪里有什么事情值得小姐思虑的,更别提心悸这毛病了。”

    季妘愣了一下,勉强笑了笑,“睡了这么久,我也有些饿了,你下去备些吃食罢。”

    玉林闻言便下去了,偌大的房内只余下季妘一个人。因着外边的天色暗沉沉的,屋内显得有些昏暗。

    思虑过甚么?在那个离奇的梦中,江慎之多智近妖,乃皇四子萧琛瑞的左膀右臂,假如没有此人,萧琛瑞能不能坐上那位子还得另说。

    江家出谋臣,诡智也!

    谋算江慎之,在不知梦中真假之时,季妘脑子里浮现的就只有这个念头,只因此人运筹帷幄、料事如神,若梦成真,必成太子登位之大患。

    是以,季妘才会循着梦中所示,这才有了那幅梅雨山水图,有了宝光寺救下江阿南一事……

    思虑过甚!以后谋划的还会更多、更长、更远,可如何是好?季妘轻笑出声,就好像魔怔了。

    比起生不如死,心悸又算得了什么?

    ……

    季妘一下子晕了过去,阮荣玄昨儿给国公府的阮老夫人捎了个信儿,也没说季妘晕倒的事情,怕阮老夫人担心,之后就在季府歇下了。

    阮荣玄的母亲出自威远将军府李家,李家的男儿都是马背上的英雄,哪怕是李家外孙也一样,这是阮荣玄母亲的原话,因而阮荣玄幼年的时候其实是跟自己外祖父还有舅舅去边关历练了一番的。

    阮荣玄因为母亲的影响,对武将并没有文臣那般轻视之心,自己也练了一身好拳脚,大清早的起来,不拘是在季家客院,就哼哼哈哈的练了起来。

    练完了后也是出了一身大汗,阮荣玄接过下人递来的白巾,转眼看见少女娉娉婷婷的站在院门那里,锦衣广袖,风姿绰约,再一对比自己一副莽汉的样子,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你来了怎么也不吱个声儿,昨儿吓了我一遭,今儿个还想再来一遍?”

    “表哥可就是冤枉我了。”季妘见阮荣玄坐到院中石凳,也跟着过去坐下,素白的手指微掩在宽大的袖子下面,就这样做起倒茶的事,也别有一股气韵。

    阮荣玄端起来慢慢啜饮,又阻了季妘喝茶,“水是凉的,叫你丫鬟换热的来。”

    “表哥倒是自在,还使唤起了我的丫鬟。”说这样说,季妘还是让伺候的下去换茶,看了眼阮荣玄身后的小厮,“表哥是否也该摒退左右?”

    阮荣玄十分自然的让人退下了,倒惹得季妘好奇,“表哥就不问问我原由?”

    “在这个时辰过来,你该是去了姑母院子用了早膳便匆匆过来了,不是有事又是什么?”

    阮荣玄一副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配上身上乱七八糟的衣袍,惹人发笑,推论完了也没忘关心季妘,“倒还是那个任性的小姑娘,昨日你?”

    “无甚大碍的。”季妘不愿在这上边多说,静默了半晌才又道,“表哥,当年的江家是怎么一回事?”

    “江家?哪个江家?”这问题问得突兀,阮荣玄疑惑。

    “常资江氏。”

    季妘声浅音低的道出这四字来,阮荣玄脸色一变,下意识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阮荣玄神色凛然,望着季妘一双清幽的眼睛。

    许久,收紧了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阮荣玄屈指敲了敲石桌,沉吟,“你从哪里听说的常资江氏?这家人的事,几位老大人都讳莫如深,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无怪乎阮荣玄紧张,江家是犯了大忌讳被当今圣上亲自下旨抄的家,除了庆国老臣,几乎都没几个人知晓了,那都是三十几年前的事了。

    “从哪里知道的重要么?”季妘避重就轻的回道,随即又轻笑,“表哥果然是知道的。”

    季妘这话一出来,阮荣玄就懊恼得不行,这小丫头竟然诈他,忍不住恼怒,“知道又如何?我是不会说与你听的。”

    季妘那双眼睛不像以前,天真、娇憨,清凌凌的竟带着些冷寒,阮荣玄被这么盯了有一会儿了,终是败下阵来。

    “江家出谋臣,诡智也!”阮荣玄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道。

    这八字之语季妘是第二次听了,第一次则是在梦中。

    常资江氏一族,虽智非常,却也聪明反被聪明误。皇位之下的血腥纷争,岂是一个士族就能填满的?江家人太会算计,算计了每一个人——皇上、皇子、众大臣,却独独算不到天命。前太子被废,眼看着贤妃殷氏之子众望所归,奈何现在坐上皇位的却是惠妃之子,如今的文景帝。

    文景帝幼年甚为仰慕前太子萧合重,承帝位,对在前太子被废后就另行择主的江家甚为痛恨,令诛灭满门,江氏旁支族系永不得录。

    “永不得录。”季妘低语道。

    “对。”阮荣玄肯定道,“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向旁人问起常资江氏,也不要再好奇,莫说那位还在,就是……江家现在也是一盘散沙,再无当年的气运。”

    季妘又是沉默了半晌,“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么?”

    阮荣玄见季妘不死心,心知江氏败落,决计不可能复起,玩笑一句,“除非大赦天下。”

    季妘看了眼阮荣玄,伸手握着石桌上的冷茶,她来这儿的时候还起着薄雾,这会子即使散去了,晨间的空气依旧寒凉,这杯冷茶也久久未让丫鬟换上热的。

    季妘一口饮尽了茶水,从嘴唇一直冷到了胸腹之间。

    “表哥,你错了,除了大赦天下,还可以为江氏翻案。”季妘笑了,仿若春花秋月,说的话却似冰如刀,似乎马上就要把这件事付诸行动了。

    梦中江慎之为何就做得了四皇子府的门客幕僚?为何后来就能出入皇宫大内了?季妘知道,蹊跷就在那幅画上,可惜她至今还没有琢磨出个门道来。

    阮荣玄听了这话,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妘娘你疯了、你疯了……”阮荣玄顾不得其他,起身来回走动,嘴里直嚷嚷,“江家与你什么关系?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公案!何谈翻案?不对,究竟是谁告诉你的?谁怂恿你的?好哇!好狗胆,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

    若是季妘和常资江氏扯上了关系,可不就是找死么!有太子爷护着都经不住天子一怒啊!

    阮荣玄气恨,当今虽已老迈,但老当益壮,皇子们这就开始蹦跶,手都伸到季府长房来了,到底是哪个不长眼背主的奴才在季妘耳朵边碎嘴了?

    何月莹在远处隐隐约约就听见阮荣玄的声音,到了院子门口,看见季妘和阮荣玄身边伺候的竟都站在这里,眼神一闪,这是孤男寡女?

    “本想去俞园看看九妹妹,却听说九妹妹来寻阮家表哥了,烦劳进去通报一声,免得冲撞了倒是不好。”

    玉林、昔珍闻言心头皆是不喜,冲撞二字倒教人误会,里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阮荣玄贴身伺候的小厮也没想许多,倒是觉得这位小姐十分温柔有礼,并不摆高高在上的小姐架子。

    院子门口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阮荣玄赶紧的住了口,只是脸色难看,连着瞪了季妘好几眼。

    在何月莹看来阮荣玄那是瞪,其实不过是季妘脑子里想的太骇人,阮荣玄想扯着季妘叫她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可何月莹在旁并不好说。

    “表哥这是怎么了?九妹妹?”

    “月莹表姐来得正好,表哥这是听了新的话本子,讲与我听呢!只是书里的小人太过鬼祟,可把表哥气得不行。”季妘说小人二字的时候是看着何月莹的。

    何月莹不自然的撇开头去,不知道季妘是故意的还是……

    “可不就是小人!”阮荣玄气道,说完一阵阵饥饿感传来,身子上也有些黏腻不适,这才想起自己练武后还没来得换衣用膳,衣袍也是皱皱巴巴的,这可在何月莹这个新表妹面前丢了大丑,更是气恼,又想起来季府的目的,“我见你也是大好了,不若待会子和我一道去府上看看老祖宗吧!”

    阮荣玄没等季妘回答,就自己回了房,也没功夫管何月莹,闹得何月莹一阵莫名其妙,心里有些不痛快,原来阮三少爷也不过是这么个莽夫。

    “表哥今儿心情不好。”季妘笑着对何月莹解释,翻案并非不可,表哥总会明白。

    何月莹理解的笑了笑,没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