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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次日黄昏，赵恒才走出洞府，抬手遮住前额，看着西边的晚霞，眯着眼睛问道：“我在里面呆了多久？”
“才一天多。”风玄听到动静，赶紧从树上跳下来，上下打量着赵恒，微笑道，“师兄看起来好多了。”
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他尽心尽力地做好警戒工作。
可谓帮师兄打了一条短工。
赵恒深深看了风玄一眼，点头道：“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我的储物袋中有不少灵兽肉，来一次烧烤晚宴如何？”
“好的，师兄稍等，我去弄点干柴来。”风玄的笑容很阳光，神情很雀跃，一溜烟地跑开了。
一直以来，他都很相信自己敏锐的直觉。
因为感觉不到丝毫的敌意，所以风玄觉得，一向冷漠寡言的赵师兄，此时没有马上离开，应该是准备用“烧烤晚宴”来表达对自己的谢意。
看着风玄离去的背影，赵恒暗自点头，也没有在原地枯等，往风玄相反的方向寻找干枯的柴火。
过了约一个小时，天色渐渐昏暗，洞府前的篝火旁，散发出阵阵烤肉的香味。
赵恒储物袋中，不但灵肉种类众多，兔类、猪类、狗类、禽类等应有尽有；而且调料也很丰富，许多品种风玄甚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味道远非自己之前的烧烤可比。
看来，由此可见赵师兄远超自己的实力和丰富的阅历。
不像自己，储物袋中只有了了几样储备肉，调料也只有母亲给的那一种，味道好是好，品种却有点单一。
他甚至在想，等下要不要舔着脸找师兄要一点那些没见过的调料，回去让欧阳也尝尝？
不过，比起烧烤的美味，赵恒身上有更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师兄，按照师父的安排，此次试炼结束之后，你就要离开神州星了，出去干什么确定了吗？”风玄问后，一脸希冀地看着赵恒。
论闯荡外星球的经历，估计除了师父外，在他所能接触的人中，赵恒的阅历最丰富。
自己迟早也要出去闯荡，若能够从赵恒口中多了解一些外界的情形，自然强过烧烤美味，
“师父还没告诉我会怎么安排。”赵恒看了风玄一眼，淡淡地多说了一句，“作为元丹境强者、九品丹师，他老人家在外星球肯定有一定的人脉，应该会设法让我拜入某一个大势力吧？不过，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
说罢，他转头面向漆黑的丛林，轻声低吟道：“笑饮一杯酒，杀人都市中……”
在偶尔传出“劈里啪啦”的篝火闪耀下，从风玄所在位置看过去，赵恒火光中的侧脸和毫无焦距感的目光，隐隐透露出丝丝的冷酷和向往。
也许，杀手的冒险和自由，已经深入他的骨髓，无论眼前如何，将来若有机会，赵师兄恐怕还是会回归杀手生涯吧？
风玄暗暗想道。
过了一会儿，赵恒收回飘忽的心神，看了风玄一眼，自顾自以略带伤感的语调说道：“你应该是想了解外星球的情形吧？反正夜正漫长，就随便和你聊聊。
“因为特殊原因，我从小在神州星上受尽白眼，所以十二岁那年，母亲不得已带我走出神州星。”
勾起人家的伤心往事，风玄心有不安：“对不起，赵师兄。”
赵恒摆了摆手，继续道：“我们先随着一艘普通飞船抵达离神州星最近的商业星球——白垚星。
“白垚星的面积比神州星还大，但上面的天地灵气却连神州星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它的主要功能是为这一片星域的大小势力和散修提供交易场所。
“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后天境武者，而那一年，我也才突破练气一层而已。到了白垚星，尽管我们努力工作、冒险狩猎，但毕竟实力低微，所赚取的钱财基本只是勉强度日，修炼资源却是十分微薄。
“为了不耽误我的修炼前程，在白垚星上坚持了一年多后，母亲决心向更远处进发。
“后来从一个过路行商的口中，我们知道了一颗名为云耀星的星球。据说它比白垚星大了无数倍，上面有三大霸主级的七品势力，以及其它许许多多的八品、九品、甚至不入品势力，以国家、门派、联盟、家族等等形式存在。
“最吸引母亲的，是云耀星上的天地灵气是白垚星的十倍以上。虽然据说危险性也十倍于白垚星，但也许是之前受过的磨难和白眼太多，母亲的性子十分要强，她不甘心我未来的人生一眼望见尽头，考虑再三，最终还是设法凑够了路费，搬家！
“云耀星上确实比神州星浓郁得到，更远超过白垚星。所以刚刚抵达时，望着空中时时飞过的战舰、高阶修士，我们心中有着惴惴不安、谨小慎微、和无限想往，尽管一时还找不到赚钱的门路。
“很快，我们就体会到了生存的艰难。云耀星的野外灵兽纵横，而我们的实力却太低；城内相对安全，但生活成本却极高，我们母子俩类似打零工所赚取的微薄收入，刨除日常花销，没有任何剩余。无奈之下，母亲瞒着我，偷偷加入了一个杀手联盟。
“也许是因为实力不够，也许是因为战斗经验不足，也许是因为牵挂我而不敢全力以赴，在那个杀手联盟混了许久，母亲始终连一星杀手都没达到。”
说到这里，赵恒的眼中，开始有了泪花。
而风玄则专注倾听，不曾插言。
对方的阐述，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五彩缤纷的窗户，赵恒母子的无助与悲喜，异星球的生活场景精彩与艰难，都让他感同身受。
他心中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接下去师兄很可能碰到难以承受的悲剧。
赵恒没管风玄的反应，眼睛只盯着黑漆漆的远方，继续道：“虽然母亲只是一个见习杀手，但从那以后，我们的生活还是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她还时不时地会给我几块下品灵石、甚至一两颗聚灵丹；偶尔，我也会发现她身上刻意隐瞒的伤口。
“大约两年后的一天，母亲后背受伤，自己实在没法处理，只能让我帮忙。衣服脱下的刹那，我看到了一道道的新伤连着旧疤，纵横交错。我哭着求母亲不要再做了，母亲却说‘等你突破至练气中期，拜入一方势力学艺，妈妈就在家享福。’
“其实，那时我已接近练气三层巅峰，突破至练气中期估计都用不了一年，可是母亲……”
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也许从未对他人倾诉，这一刻，赵恒失态了，一向以冷酷寡言形象示人的他，居然背过身去，掩面而泣。
风玄不知所措，他觉得此时此刻，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甚至给篝火添一根柴火，都是一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