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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赵恒才平复情绪，继续倾诉着：“大约半年后的一个夜晚，母亲如同往日一般，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给我，自己只带一对分水刺、穿一身夜行衣出门。
“母亲离开后仅仅一周，我就顺利突破至练气四层。当时我的心情十分激动，热切期盼着她快点回来，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然后一起商量看看去参加哪个势力的入门测试。
“这一等就是漫长的十天、半个月、二十天、二十五天……。母亲每次出门执行任务，一般只要一周到半个月就会回来。整整一个多月的等待，我的心情从热切到不安，从不安到侥幸，从侥幸到担忧，直至最后的脊背发凉、彻底绝望。
“母亲失踪了，她留给我的灵石所剩无几，为了找她，也为了赚取灵石，我别无选择，只得从网上登陆她之前加盟的杀手组织，也注册成为一个见习杀手，开始尝试着接任务。
“哦，云耀星上能够登陆连接整个人类族群的宇宙网，母亲以前注册成为杀手、领取任务、领取报酬，都是在网络上完成的。”
“多年之后，经过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我终于超越母亲，成为了一个一星杀手，却依然没能找回母亲。
“在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我中了任务目标的圈套，处于必死之局。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恰巧被路过的师父碰到，他不知怎么的就动了恻隐之心，顺手把我救了下来。简单询问之后，知道我竟是华夏后裔，就将我带了回来。”
说到这里，赵恒停顿了一会儿，作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收回一直投向漆黑丛林中的目光，盯着风玄的眼睛，道：“昨天你救了我一次，我不愿白白受你这个人情。这里有几个建议，也许将来对你能够有所帮助。”
风玄赶紧坐直了身子，恭敬地说道：“多谢师兄。”
这是一个连续十余年徘徊在生死边缘，却依然活到今天的杀手的建议，作为很快将踏出神州星，成为星际流浪者一员的风玄，岂能不重视？
赵恒点了点头，郑重道：“你有令人艳羡的丹师天赋，师父对你的安排，很可能是给你找一个以炼丹为主的势力，或者至少是炼丹水平不低的势力。
“因为拥有过人的神魂天赋，你的悟性自然远超常人。但若是遵从师父的安排，从某种程度上，就是牺牲修炼天赋，你应该也心有不甘吧？”
“是！”风玄赶紧点头。
这句话算说到他的心底去了。
随着突破练气七层后正式开始炼丹，及至如今的离冲出神州星的时间越来越近，风玄心中一直都在纠结，修炼与炼丹之间，该以何者为重？
哪个少年没有英雄梦？让他从此以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关在室内炼丹，放弃仗剑走天涯的梦想，他自然心有不甘。
可既然炼丹天赋在众多修士中万种无一，而且自己还身怀息壤空间这等奇宝，若是白白浪费了这等天赋和机缘，却也绝非明智之举。
今天赵师兄既然主动提到这个问题，他自然愿意恭敬地聆听。
赵恒点了点头，道：“在云耀星呆了许多年，虽然因为实力低微，没能与元丹境以上的修士产生交织，也不可能与七八品的丹师有什么交情，但他们的故事，我倒是听了不少。
“丹师，哪怕只是九品丹师，只要愿意加入一方势力，受人重视是必然的。可若是身后并不具备让人忌惮的背景，或者本身没有过人的实力，你知道对他们来说，最危险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风玄不禁问道。
“被人控制，失去自由！”赵恒微微加重了语气，断然说道，“既然一个丹师所能创造的经济价值超过了十个、二十个同阶修士，你想，如果你是一方强者，会轻易放走已经加入本势力、且本势力曾经花费巨大的代价去培养的丹师吗？
“所以，我可以肯定，只要你走出神州星，选择走纯丹师这条路，结果基本就注定了。
“如果你只是一个平庸的丹师，就只能每日关在洞府中，日复一日地炼制永远也炼不完的低级丹药，想要自由而不可得；
“如果你天赋出众、进步飞快，表面上肯定会逐渐受到所在势力上上下下的尊重，实则犹如被养在笼中的鸟儿，一辈子都将失去自由。”
风玄愕然道：“师父应该也想过这个问题吧？”
赵恒回答道：“师父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按照我自己的理解，以你的资质天赋，若一心修真，最高成应该不过元丹境；若一心炼丹，最高成就可能是八品丹师。
“这两条路的难度应该相差无几。但其中风险，自然是前者远超后者。
“一心修真，也许不等突破至元丹境，你就陨落了；一心炼丹，晋级九品丹师，是铁板钉钉的事儿；晋级八品丹师，也有一定的希望。
“但哪怕只是九品丹师，如果能够加入七八品势力，就有机会结交元丹境、甚至是妙法境强者，若是神州盟或者风家有事，求得他们出手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所以，无论从师父的角度，还是从风家长辈的角度，都会希望你将主要精力放在炼丹上。”
风玄明白了。
修真之路太过危险，既然有得选，长辈自然愿意子弟走一条风险性小点儿的路。
更何况，一般人又不知道神魂天赋者资质可以提升这个公开的秘密。无论是风家长辈，还是师兄赵恒，基本都认为，哪怕他冒着随时送命的危险走修真这条路，最高成就也不过止步于元丹境。
既然成就还不如走纯丹师这条路，又何必自讨苦吃？
至于自由，只要表现出足够的天赋，自然会受到应有的尊重，又何必想着享受随时离开该势力的自由？
可是，世间的事情未必都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果然，赵恒接下来的话，几近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曾听说，不少丹师到寿限来临之际，都会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了炼丹这条路。”
“为什么？”风玄闻言，不禁心头一震，他知道，赵师兄这句话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