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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
姜云染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薛檀见她怔愣出神,明白自己问得有些唐突,忙解释道:“县主应当知道,我……时日不多了。以前,想着自己还年轻,从未考虑过收徒的事。可如今再想找,已然来不及了。”
说着,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眼神也黯淡下来。
姜云染心有不忍,但事关自己,她还是问道:“我能知道,薛神医为什么会选择我吗?我并不懂医术。”
姜云染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现在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
更何况,薛檀之所以会中南疆尸蛊,必然是令某些心怀叵测的人感受到了威胁。
一旦拜师,让那些人知道了她与薛神医的关系,难保那些人不会对她下手。
所以这件事对她来说,弊大于利。
虽然她没有直接拒绝,但其中的意思,任谁都听得出来。
薛檀原以为姜云染听到自己的话会很高兴,没想到她眸光清明,一点不见喜色。
她不由得看向了祁璟玙,想起了他刚刚说过的话。
“她恐怕不会答应。”
当时,她并未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她觉得世间不会有人会拒绝这种好事。
薛家世代为医,“薛神医”三个字也不是独属于她的。
几百年来,薛家收的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不过就是学些皮毛,也够那些人在外吹嘘了。因为薛家真正的本事,从来不会外传。
可传到她这一代,薛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她不想薛家的医术失传。
选择姜云染,一是为报恩,二是她知道,姜云染是卢大儒的弟子,聪敏慧捷,智谋过人。
且她学习过香典,虽不通医术,但最起码懂药理,识毒物。
这样的人,无疑是最合适承袭薛家医术的。
担心姜云染真的会拒绝她,薛檀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吟道:“薛家的医术,与寻常人学习医术的步骤不同。寻常人会先辨识草药,背诵医学典籍。薛家的医术却是以毒入道,从毒入医。”
“擅医的人或许好找,但擅毒的人难寻。特别是心善坚毅之人,恐怕一百个擅毒的里面也挑选不出一个。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慢慢寻找了,更不要说还要考察他们的心性。”
她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姜云染却只道:“抱歉,我一时半刻怕是没法回答你。”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我等你。”
薛檀说了那么多话,精力即将耗尽,人变得迷糊起来。
姜云染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开。
她与祁璟玙先后走出房间,苍艾候在门口禀报道:“王爷,福膳堂的酒菜已经验过,无毒。有问题的是菌菇汤中的菌子,里面混了令人致幻的羊角藤。”
“是意外?”祁璟玙问。
苍艾点点头,“已经审问过酒楼的人了,是采买上出了问题。除了咱们的厢房,其他厢房也有中毒的客人。”
姜云染听到菌菇汤,之前被她忽略的记忆倏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记得,自己似乎……
不敢再深想,她咬了咬唇瓣,装作若无其事地道:“王爷,若无其他事,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不等祁璟玙点头,她便径直回了卧房,连裴玉卿都给忘了。
直到进了门,坐到床上,她才想起来还没给他们安排房间,赶忙又把紫芙给叫了进去。
然后躺倒在床上蒙上了被子。
青芝提着水桶进门,见被子里鼓鼓的,旁边却没有衣裳,惊诧道:“姑娘,还没沐浴更衣呢。”
“青芝,我今日办了件蠢事,真是蠢死了!”
被子里,姜云染的声音闷闷的,懊恼得不行。
今日在福膳堂,她自己喝了那菌菇汤也就算了,偏偏还让宸王也喝了。
在幻觉里,她看到宸王脸上的面具,竟以为是什么丑东西,抬手就给揭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宸王的脸。
当时,她还伸手……
怎么办,她觉得以后都没办法再面对宸王了。
她怎么会做这么孟浪的事?
青芝不明白姑娘在说什么,但在她的印象里,自家姑娘一直都是睿智的,怎么可能办蠢事?
把水倒好,她又试了试水温,劝道:“姑娘,可以洗了。你今日许是太累了,不要想那么多,还是洗洗睡吧。就算做错了什么事,等明日一早再解决也来得及啊。”
不,来不及了!
姜云染想忘掉脑子里的那些画面,但越想忘,反而记得越清晰。
越想越心烦,她干脆把自己闷进了水里,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谁知直到后半夜,她才堪堪静下心来,睡了过去。
夜半无声,万籁俱寂。
厢房里。
祁璟玙处理完公务,摘下面具洗漱,忽然想起了白日里的事。
他无意识地摸上了脸上的那道疤,想起了九年前,他跟着老师,当时的兵马大元帅顾珩出征西苍,夺回西境三城时的事。那场战争之惨烈,至今回想起来,他仍难以平静。
他的脸也是在那时被毁。
后来老师为了救他,中了西苍王射出的毒箭。
最终不治身亡。
顾家也因此逐渐势微。
这么多年来,他虽然竭力保住了顾家,但心中的那个结却始终没有解开。
他本以为自己的宿命就是保家卫国,最后马革裹尸。
可偏偏,他灰暗的人生里闯进了一抹亮色。
不知何时开始,他竟不受控制地去关注她,总是难以抑制地被她吸引。
做了许多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决定。
然而这对他来说,并非好事,他的人生也不该有那么多的意外。
与此同时,天牢里。
秦若瑶煎熬到半夜,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那人周身裹在黑色的披风里,头上戴着兜帽,脸上罩着面具,浑身上下藏得严严实实。
秦若瑶看到他,激动地攥着铁栅,说道:“我不要待在这里,你们快想办法救我出去!”
“放心,你助我们找出了薛檀,主子是不会不管你的。不过,还有件事,你可知道,丹阳县主与宸王是什么关系?”黑衣人沉声问道。
秦若瑶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想到自己几次三番败在姜云染的手上,都是因为宸王插手其中,她眸光阴戾地道:“姜云染早就与宸王暗通款曲了,她一直闹着要和离,便是想嫁入宸王府。”
姜云染,宸王,你们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