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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国沃土千里,四海咸宁,靠的绝不仅仅是仁义恩惠或者摇尾乞怜。
八方来朝,天下归心的背后,是以绝对的武力为后盾。大夏先帝中出过一位天降雄主,号称威武帝,内政清明则外事升平。
威武帝一手创立了北军常胜,东军扶摇,南军定边,西军赤焰,加上自己坐镇的皇庭中军,是为大夏帝国的根基。为了辖制五军,又设立五军防卫司,统筹五军兵马。
但是如此建制之下,这位金甲巡城将军却全然不把五军防卫司放在眼里,小小殊勒护军自然不明就里。
金甲将军名叫霍平,虽然才三十来岁,却是当朝国舅爷霍恩的侄子。霍恩颇受大夏当朝天子的信赖,因此掌管着皇城盛安的禁军营巡,禁军虽然人数上不及五军中任何一军的半数,但贵为天子侍驾,自然觉得高人一头。
霍平为人简单,有膀子力气,被霍恩安排在了外城巡防营司职车骑校尉,一身金盔金甲自然彰显了他的身份有别于一般的校尉。
耿忠情急之下顶撞了霍平,霍平一怒之下,下令随行的弩手们乱箭射向这不知天高地厚,敢于在天子脚下闹事的忤逆之徒。
耿忠虽然头脑发热,但多年枕戈待旦的边军生涯练就一身的沙场本领,眼看一排弩箭扇形向自己射来,知道避无可避,顺势身子后仰,整个人紧紧的贴在了胯下的战马背上。
数支弩箭贴着耿忠的面门飞过,虽然身子机敏,但随着噗噗声响,有两支弩箭射中了战马的前胸,还有一支径直斜插入耿忠的大腿。
耿忠眼前一黑,疼得差点昏了过去,同样吃痛的还有那匹战马,两支弩箭入肉三寸,虽未击中要害,但是连惊带痛,战马咴咴嘶鸣,前蹄猛地腾空踢踏。奈何弩箭过于深入,根本无法甩掉。
战马来了脾气,前蹄刚一落地,瞬间拔腿狂奔起来。
惊马不同于平时,迎头撞向霍平布置的包围圈,正面的两个骑手闪避不及,竟然硬生生被耿忠的惊马撞倒在地。
惊马带着负伤的耿忠,意外的冲破了霍平的封锁,径直朝着雄安城里冲了进去。
霍平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连一匹战马都敢于和自己对着干,而且弄巧成拙的是,箭伤惊了耿忠的战马,发了疯的战马像一阵旋风,直冲城内,现在为了给太后贺寿,城内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之感。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在自己的地段出了什么事,只怕也够他霍平喝一壶的。
霍平校尉急的一拍脑袋,只得带领手下,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放箭,快放箭!”霍平一边追赶,一边命令手下继续放箭。
又是嗖嗖几声,耿忠后背再中两箭,不过好在后背上有军甲护体,牛皮护甲卸去了弩箭大部分力道,但耿忠还是感受到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剧痛,随即有热乎乎的液体开始在后背流淌,应该是伤口在不断涌出鲜血。
惊马沿着雄安的主街一路飞奔,渐渐进入闹市,后面的巡防营不敢再乱放弩箭,怕伤到路人,可耿忠却眼前开始发黑,渐渐失去了意识,终于咕咚一声,整个人从马背上狠狠的摔了下来,随着巨大的冲力又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几周,昏了过去。
很快,霍平带着手下冲到了近前。追兵再次把耿忠围了起来,霍平火冒三丈,抄起自己的宣花板斧,就要朝耿忠的脖子斩下,“乱臣贼子,还不伏诛!”
“住手!”来自包围圈外的一声怒吼仿佛平地惊雷,中气十足,几乎震破了众人的耳膜,连人高马大的霍平都吓了一跳,手中的板斧险些脱手。
众人扭头看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手捻长髯,虎目圆睁的瞪着霍平,面色红润,不过这脸色倒更像是被霍平给气的。老者的额头上一道深深的印记,应该是常年头戴帽盔所致,加上挺拔的身段,让人猜测老人应该出身军旅。
“巡防营办事拿人,闲杂人等莫要生事。”霍平被耿忠顶撞的怒火并没有消退,可是不知为何,面对这位老者时竟然有些心虚,言语也缓和不少,大概是老人不怒自威的虎目阔口,让人猜测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市井老者。
“老夫是五军防卫司指挥史常破虏,并不是要打扰大人办差,只是这个人带着烽火盔,应该是我五军之人,不知大人为何要取他的性命?”
常破虏老将军是大夏帝国军中的定海神针,早年曾跟随大夏战神天魁侯驰骋疆场,如今虽已年过七十,但身板健朗,声如洪钟,依然统领着五军防卫司,今日因为并不当值,因此身着便服在市井间游乐,不想竟然撞见霍平正要剁了耿忠。
“哦。是常将军,久仰久仰,我是巡防营的霍平,这个乱臣贼子冒充边军,强闯城门,意图不轨,老将军是知道的,现在皇城是非常时期,安全上出不得半点差错,咱们巡防营必须将他拿下。”霍平头脑简单,但是毕竟久混官场,知道天子脚下卧虎藏龙的道理,他与常将军见面不多,但也听说过常破虏的火爆脾气,因此语气非常委婉,不想节外生枝。
“这样啊。”常破虏又捻了捻颌下的花白胡子,“此人毕竟带着我们五军的烽火盔,不如请霍平将军给老夫个薄面,让我们五军防卫司审一审此人的来历,如果真是细作,自当会交给巡防营处置。”
霍平自然不肯,暗示手下把耿忠捆绑起来,嘴上却假意逢迎,“常老将军开口,小的自然会照办,只是如今贼人闹市行凶,我们巡防营不能坐视不管,这样,我先把贼人带回去登记造册,然后给常将军亲自送到五军防卫司可好。”
“不好!”声如洪钟的常破虏虽然年事已高,却心思敏捷,知道这是霍平的敷衍之词,此人一进巡防营,只怕就会在人间消失。
恰在此时,耿忠清醒了过来,听到常霍二人的对话,尤其是看清防卫司的常破虏将军后,顿时眼前一亮,大喊一声,“常老将军在上,殊勒护军耿忠,拜见常老将军,耿忠有重大军情向五军防卫司禀报。”
“哦?殊勒!”常破虏想起来了,按照以往惯例,自己会亲率卫队,巡查九边,检查帝国的边防以及战备情况。
数年前,他曾不顾众人反对,亲自巡查了殊勒这块帝国的飞地。
殊勒是帝国监视北方游骑威胁的前哨,牵制着帝国西北的西羌,北梁,南郡三国。常破虏亲自巡查后,发现殊勒校尉唐山虽然狡黠多诈,但守护殊勒这样的地方却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才,唐山手下的十几个帝国战士,各个都是唐山的死士,把殊勒这样的地方交给唐山,常破虏还是比较放心的。
他对耿忠也有点印象,“护军耿忠?的确是你,你戴着烽火盔所为何事?殊勒出了什么事?”
“常将军……”耿忠还未开口,已经泪如雨下,他强忍伤痛,给常破虏跪下磕头,“常将军,如果您不及时派兵支援,只怕殊勒城防不保!”
接着,耿忠就把殊勒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常破虏听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妖兽袭城?我老夫驰骋疆场一生,尚未听到有如此说法,不过我知道唐山这家伙,若非实有必要,他也不会派人求援……”
一旁的霍平看这两个家伙自顾的说话,完全忽略了自己,忍不住插话,“常老将军,不要被这厮的胡言乱语蛊惑,我先把他带回巡防营审问一番。”
“我说了,这人是五军的人,我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人。”常破虏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下霍平也不干了,提高了嗓门,“常将军,卑职也是身负皇上口谕,给太后庆生期间,绝不容许任何人在京城滋事。皇城的安全,可不是老将军的一颗人头担当的起的。”
“那就请霍平大人也赌上自己的人头,如果殊勒城陷的情报是假的,我常破虏自会给城防营送上我的人头,可如果情报属实,贻误军情,霍平大人是否也愿意献上自己的人头?”
常破虏虽然已经年届古稀,当年火爆的脾气却是一点不减,看霍平不肯放过耿忠,一气之下恨不得和这个纨绔子弟赌命。
一旁的耿忠终于明白一向油滑的唐山大哥为何一提起常破虏就心怀敬畏了,将军愿为士兵请命,士兵自然愿意把命交给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