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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旭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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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仙灵地带长离草原。

    瑟瑟风起,将万明江流的水气带向长离草原。密云遮蔽了天空,少许,秋雨淅淅沥沥。

    少年的手在风雨中颤抖,那把沉重的银色巨剑犹如千斤重的石头,生生要将他的胳膊扯断。

    “少主,赶紧动手吧,首领在后面看着。”右将军狄耿在少年耳畔轻语。

    林云嵩回望了自己身后那个伫立在全军最前面的威武男子,正是对上了一双凌厉苛刻的目光,他立刻将头转回,泯了泯自己干枯的嘴唇。

    银色的巨剑还是缓缓地搭在了草原之主的肩膀上,然而,这位昔日里纵横长离草原的妖狼王,妖狼一族的领袖,御灵的唯一后裔,却是面带着微笑,仿佛早已看穿一切,他睁开了闭合已久的双瞳,黑暗中又多了一道骇人的绿芒。

    “无际的寰宇,暗耀只是粒尘沙;漫长的历史,火雨只是簇烟花,我们甚至来不及留下自己的姓名,便被无情的命运之轮碾压,但我们确实存在过,你看,西域苍穹的龙骨,是我们强大的见证;南川的鹿鸣,叫嚣着他的长歌;长离草原的勇士,一直坚信着他的希望。”

    御灵的僚歌奏响了整个时空,像是死亡的丧钟,林云嵩的心砰砰加速,呼吸声夹杂着妖狼的哀鸣之音,环绕在他的耳畔。

    终于,他的手一沉,利剑从妖狼王的脖颈划过,随着妖狼王身子倒下的那一刻,草原的嘹歌戛然而止,大地陷入了死寂,留在这片苍茫间的,只剩下血红的雨水。

    夜已深,天山脚下,唯有一座帐篷还亮着烛火,林云嵩蜷缩在被子内,将整个身体掩埋,当他一闭眼,妖狼王死前的微笑便浮现在脑海里,而且妖狼的嘹歌更像是幽鬼般时刻在他的耳边打转。

    他轻轻将被子口拨开一条缝隙,微弱的光芒照进了被窝里,少年这才觉得心安了一些。

    雨停之后,天地间一片静谧,以前草原里催人胆颤的妖狼嘶鸣已不复存在,或许数天之后,从长离草原传至天山脚下的声音将是旭拙部落的战马啼鸣,首领林海已经打算将长离草原作为新的训练场,这里很适合培养一支健壮凶悍的马队。

    然而,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林云嵩依旧无法入睡,他侧卧在临时搭建的卧榻上,右耳贴着冰凉的床板。

    忽然,地面上发出一阵轻响,那是脚步踩过湿润的土壤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很微小,宛若蜻蜓点水,并不是守夜人巡逻的步伐。

    林云嵩听得真切,这声音是从他周围的某个地方发出,此刻,他的手心在发汗,他的内心忽然有种隐隐的不安,不觉间,他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和白天斩狼时一样。

    然而,这对他来说煎熬的时长实际上不过转瞬之间,鬼魅的脚步声迅速消匿。

    脚步声在林云嵩帐篷边消匿的同时,却在远处另一顶帐篷内悄然而现。

    一切好似天空落下的闪电,当地平线的光芒重临,暴露在旭拙战士们面前的却是沾满鲜血的帐篷和首领林海快要冰冷的尸体。

    暗夜里,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凡鸣睁开双眼时,休野已然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他比自己大六岁,在灵耀来说也只是个刚刚成年,但这个刚刚成年的人却是有着连一般成人都不及的稳重与成熟,叶凡鸣的记忆里,他曾是自己父亲的手下,擅长剑修,现在是剑灵部长老灵朔的首席大弟子。

    在这个部落,有五种主要职业,剑灵,五灵,尘封,药蛊,学者,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其中的一种职业进行灵修,当然也有一些能力较强的,选择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职业。现任的首领大长老陇法就是兼具五种职业,其名字在整个世界也有颇有影响力。

    不过,连一种灵修职业也没有过的人也有,便是自己了。

    休野穿了一身比较简朴的素装,暗灰色大氅将他的全身上下包裹,脖颈间,悬挂着一枚血红色的精美灵玉,手上握着一把镌刻着特殊符号的灵剑。他盯着叶凡鸣,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大,大哥。”叶凡鸣记得少年是一直这样称呼他的。

    “凡鸣,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休野眼中充斥着疑惑。

    叶凡鸣砸了咂嘴,想着怎么哄弄对方,总不能告诉他我是穿越来的吧,“没有什么了,只是昨晚看了一晚上你给我的书,感觉有些疲惫。”

    休野看到了桌子上的《灵修之道》,轻步走过,将其捧在了手里,“叶羽大人用他的毕生心血写下了这本书,你一定要好好珍藏。”他的眼里流露着许些伤感,呆然停滞的眼神似是在回忆着往事。“小子,赶快起来吧,今天是你的幸运日。”许久,休野方才从黯然里回过身,拍了拍叶凡鸣的肩膀。

    “幸运日?”叶凡鸣一头雾水。

    他看到叶羽掏出了一张古朴的牛皮纸,牛皮纸上勾勒着金边,最下面拓着血红色的火印,那是大长老专用的印章,他的名字清晰地刻在了上面。

    “准予叶凡鸣加入部落的灵修序列,分予剑灵系,直系领导者灵朔,最高领导者陇法,此命令即日起生效。”

    少年看得真切,被禁修了十二年,突然又允许自己灵修,并且偏偏是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这难道是机缘巧合?

    不,世上真有那么多巧合的话,为什么自己在天鹰市里买了十年的彩票最高才中了五块钱,成熟的叶凡鸣内心绝对不相信有什么巧合之事。

    “凡鸣,你看起来并不高兴,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吗?”休野询问。

    叶凡鸣想问题入了神,还一会方才开口,“没有,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无法接受。”

    少年看到休野听到自己的话后转过了身,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对方似是隐瞒着什么的奇怪表情。

    叶凡鸣整理好着装,将紫色玉石藏在了衣服里面的口袋里,随休野一统离去。

    灵耀的主城名为苍龙城,御灵时代,这里本是龙族的青龙一脉栖息地。龙族一脉神秘消失之后,灵耀逐渐取得了这里的统治权,为了纪念上一个时代,灵耀的上层决定保留了原有的名字,将拔地而起的城池命名苍龙。

    苍龙城内最为辉煌的建筑,莫属于坐落在城中心的千灵堡。堡顶上的玉石柱中,镶嵌着一颗散发着七彩之光的灵陨。白日里,这灵陨的光芒并不强盛,但及至黑夜,灵陨之光却是将整个千灵堡笼罩,七色光不断变化,甚是壮观。

    这里是灵耀的灵修中心,亦是最高指挥中心,毫无疑问地执行从这里发出的每一个号令,是灵修者的本职。

    叶凡鸣与休野两人从宽阔的街道走过,却见众人议论纷纷,似是发生了大事。

    “旭拙部落传来消息,旭拙首领林海大人三天前遇害了。”休野瞅着叶凡鸣似是想要开口的表情,便提前说道。

    叶凡鸣记得《灵修之道》中有关于现在世界格局的介绍,旭拙部落属于仙灵地带,在东海的西方,是一个依靠着冷兵器与战马作为军力的部落,这个传统的部落虽然看起来技术较为落后,但人口众多,地域广大,足有二十座城邦。而以灵修为主业的灵耀部落,则只有苍龙城这一座中心城市。

    二十年前,灵耀与旭拙结为盟友,彼此帮助,故而此次旭拙异变,灵耀自然也是第一个得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