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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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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京中白虎大街。

    一顶戴兰色轿子从不远处驶来。

    四个轿夫个头高大,且腰间还都悬挂着一柄长剑。

    “抓贼,抓贼啊——”一道急匆匆的女声乍然响起,那声音说着蹩脚的京中官话,听着像是个外乡人。

    这大街上有外乡人不稀罕,可有个模样悄艳的外乡娘子被贼人给抢包袱就有看头了...

    抢了姑娘家包袱的小贼一头朝着戴兰色的轿子奔去,那诚惶诚恐的模样,恨不得想让自己再多生出两条腿来。

    “帮忙啊,快帮我抓着他!”

    小贼身后的女子紧追不舍的跟着,像是那包袱里有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

    有热心肠的百姓帮着来捉贼,可都被人给狡猾溜走了。

    王渝州不耐烦的声音从轿中传出,“什么事儿,怎么这么吵闹?”

    随行的小厮出声解释,“回大人,街上有个毛贼抢了外地来的小娘子包袱。”

    “不必管,赶紧往钱庄去。”

    “是!”

    王渝州阖眼坐在轿中,他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在腿上轻轻敲打。

    真是人老不中用了,昔日在朝堂上站几个时辰一点事儿都没,如今半个时辰撑下来他便是一身毛病。

    又是脑袋发昏,又是腿发胀的...

    街上,那毛贼将抢来的包袱紧紧护在胸前,脑袋不停歇朝着身后转去,也没顾得上瞧眼前的轿子。

    “你这小贼快将包袱还我。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莫不成还没了王法?”身后女子已然气喘吁吁,香汗直流。

    坐在轿中的王渝州微微蹙眉,他冷身朝着身旁小厮吩咐道,“将那毛贼给拦下,好好同他分说分说这京中的规矩!”

    小厮领命,看准了时机,一掌将正朝轿子这儿跑来的毛贼给打翻在地。

    毛贼疼的在地上打滚儿,手中的包袱也顺势松开了。

    不过一会儿,追贼的小娘子便也是赶了过来。

    她操着一口地道的苏南话,声软细绵,“你这贼骨头真是门槛儿精得很哩,知晓我这包袱里都是重要的东西!”

    小娘子拎起包袱轻掸了掸灰,抚着胸口喘了两口气才朝着轿子内谢道,“小女子多谢大人出乎相助。”

    半晌,轿中传来一道冷笑声,“这‘英雄救美’的计策本该能成的,可偏巧你最后一句漏了馅儿。”

    模样悄嫩的小娘子一脸讶然困惑,“什么露馅儿?”

    大掌撩开帷裳,一道身躯凛凛的人影从轿中而出。

    王渝州阴冷望着那小娘子,双目寒光熠熠,似是能把人心给瞧透彻了,“怎么,你背后的主子没教过你如何用美人计?”

    他不给眼前妙龄女子张口反驳的机会,冷声又是逼问道,“这轿子上,也没写着我是做官的,可你道谢时竟称呼我为大人,若不是早就知晓我的身份,怎会无意中将‘大人’二字脱口而出?”

    妙龄女子半睁着杏眼,眼中尽是迷茫朦胧之色,“家里人交代过,说来京中瞧见大街上坐轿的都得称大人...”

    王渝州能信了才有鬼。

    他眯眼笑哂,“你这手段日日都有人用。不管是受人之托,还是想入权贵名府,站在本相跟前儿,还是趁早把这那花花肠子给收起来!”

    妙龄女子微微蹙眉,可并未多说些什么。

    她伸手在包袱里摸索东西,王渝州误以为她的刺客,正打算拿出凶器朝自己袭来。

    “来人,将她给本相拿下!”

    话音刚一掷地,妙龄女子便是从自己包袱中掏出来一块儿火烧般大小的茶饼,“大人帮小女子追回了包袱,虽对我带有几分偏见,可一番好意牡丹还是心领了。”

    她将茶饼递给一旁的小厮,“这是我家乡的龙井茶。牡丹这次来京也就只拿了一块儿,既然大人待我有恩,这小小茶饼就算是牡丹一点儿心意吧。”

    小厮打量着眼前这位名为牡丹的娘子,一袭素衣罗裙,佩着简单样式儿的金钗,衣容得体规矩,瞧着像是个普通人家的闺秀。

    “相爷,这...”小厮为难看了眼递在自己眼前的茶饼,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不过是拦个小贼罢了,还需要牵扯上心意?再说一会儿,怕是这位姑娘要发现银子跑丢了,今日没个地方去住,想跟着本相回府吧?”

    王渝州冷冷嗤了一声,“这计策来来去去,也就这么些花样?”

    牡丹轻咬着朱唇,面上多少有些委屈之色,“银子我贴身藏着呐,倒是不必让大人操心。”眼瞧着小厮不打算接自己手中的东西,只好又把茶饼给揣入了包袱中,“你们京中人真是难对付,猜来算去有什么意思?”

    说罢,便是头也不回就转身离去。

    这下子,倒是让王渝州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那小姑娘是情真意切想要同自己道谢,并非是藏着什么龌龊事儿来的?

    王渝州沉眼望着那愈行愈远的窈窕身影,头一遭觉得自己有些算错了人心...

    牡丹抱着自己手中的包袱走进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刚进了房门,便是有一道稚嫩的女声传来,“牡丹姐姐,栀子有一事不明白!”

    牡丹阖上房门,自径走到桌旁给自己斟了盏茶,“你是想问我为何不趁热打铁,反倒突然就收手了?”

    栀子点头如捣蒜。

    “师傅说过,这男人都是征服欲极强的,你若处处被他牵着鼻子走,过不了些时日便觉得你无趣。要想引得一人心肝儿时时挂念着你,就得不能让他看透了你的路数。”

    牡丹坐在凳子上,惬意掐着茶盏冷笑又道,“这就好比喂鱼,头一天让鱼尝尝鲜,过几日就将它们给饿着,等它们彻底撑不住时,再趁机撒了一把鱼食把它们给喂饱...”

    栀子催促急声道,“然后呐?”

    “然后这鱼就贪婪了,日日夜夜都得守在岸边儿等我去喂!”

    “这倒也是稀奇有趣了。”

    “不过本娘子可不是来喂鱼的,而是来杀鱼的...”

    牡丹说这句话时,那明艳如皎珠的眸子荡漾着刮骨难言的恨意。

    繁华盛京,她又回来了!

    那些该报的仇,该算的账,总要清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