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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刘慧明问了一个特别没有品位的问题,“贤弟,咱们现在要传递书信,一般都靠什么?”
他记得李自成现在应该已经打下了开封,可是前几天那么多人吃吃喝喝,好像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一样,只有他一个人干着急。也可能是消息还没传过来,大家仍然沉醉在官军的英明神武战无不胜之中。
他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信息这么落后不知道会耽误多少事情,他必须想办法获取最新的一手资料。
马万年听刘慧明这么一问,想了想,道,“一般都是靠家里人或者朋友,熟人带信,多则半年,少则一个月就收到了,兄长何故问这个?”
刘慧明道,“我想到马上就要出征了,我们对前线情况还是一抹黑,也不知道闯贼和献贼打到哪里了,我们要是这么出去,岂不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马万年也是一脸的担忧,“以前还有驿站,传递信息也很快,父亲大人的信用驿递发过来的话一般十来天就收到了,现在你也知道,天下都乱成这样了,哪儿还有驿站可用啊。”
刘慧明道,“难道没有办法可想了吗?”
马万年道,“现在办法真的不多,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祖母前几天就已经派人去襄阳了,带去了十个工匠去支援父亲了,过几天应该就有消息传过来了,我们应该也快启程了。”
刘慧明接着道,“为什么不用信鸽呢?”
马万年笑了笑,摇头道,“那玩意看起来不错,事实上没那么好,不比驿站快,还时断时续,经常飞不回来,而且容易被人射来吃了,总体来说还是不如驿站安全可靠,要是被人抓到了,改了信息就误了大事了。”
刘慧明笑了笑,道,“现在驿站已经瘫痪了,有信鸽总比我们这样抓瞎要好吧,每次多放几只就行了,总有一只会飞回来。”
马万年大不以为然,神秘地笑了笑,道,“兄长不是外人,我就告诉你吧,我们从石砫到重庆府、成都府和父亲所在的襄阳府都有秘密联络点,送信还是很方便的。”
对于这一点刘慧明当然不会觉得奇怪,一个军区司令没有消息来源才怪呢,他主要的想法是怎么能共享这些信息。
刘慧明道,“我有一种方法,可以用作保密”。
马万年喜道,“我就知道兄长不会平白无故地问这个事,快说来听听,小弟参考一下。”
刘慧明笑了笑,道,“首先我们要先准备一本书,可以叫做密码本,分为同样的两本,收信人和寄信人各一本,书里要包括我们常用的字,并且每个字只能出现一次,并记录下每个字的代码。然后把我们要传递的信息全部变成这样的数字,比如,马字在第一页第二行第三个字,那马就可以用一二三来替代,等收到信以后,再按照书上的内容把数字再转化成文字就可以了。只要密码本不丢,就算书信被敌人截获了他们一样看不懂,而且密码本还可以经常换。”
“妙啊!”马万年听罢大喜,连连点头道,“这个方法我怎么没想到呢,早该如此了,哈哈,有了这个方法,可保信息万无一失,等会儿我要去告诉祖母去,以后我们白杆兵就这样传递消息”。
刘慧明道,“这个方法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的,我再给你说一种计数方法。”
说罢将十个阿拉伯数字在地上写了出来,道,“这种数字是古印度人发明的,后来传到波斯,再后来传到了西洋,现在的西洋国家都在用,比我们大明用的数字要简单多了,现在大明知道的人还不多,以后一定会流行开来的。”
马万年道,“这种数字好奇怪,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要保密嘛,这种数字当然最好了,占地小,一张纸就那么大,可以多写一些东西,哈哈。”
刘慧明道,“我已经在教我家里的人学习这种数字了,以后可以用来记账,比我们现在的筹算快多了,你们要是有人想学可以请我那里的人来教你们的人,李力、晓春和香菱都可以。”
马万年大喜,到时候我让三弟来找你,以后让他负责,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下人来报,老祖母有请两位。
刘慧明和马万年来到秦良玉的书房,马万春已经到了,正在听秦良玉训话,秦翼明在一边不时插几句。
马万春一脸恭顺,见到二人到来只递过来一个眼神,也不敢搭话。
刘慧明听了一阵,大概是责备马万春没有及时跟进,导致预定的钱粮收不上来,看来秦良玉为了粮草的问题很上火啊。
见刘慧明两人进来,秦良玉就不再责备马万春了,对二人道,“襄阳有消息传来了,你们两个看一下吧。”
秦翼明面前摆着一封信,马万年拿起来看了一会儿,又递给了刘慧明。
刘慧明接过信一看,虽然看不太懂全是繁体字和没有句读的信,但是大体意思还是明白了。
信中写到,李自成果真掘开了黄河水,开封一片泽国,百姓十不存一。
孙传庭兵已经出关了,正与李自成对垒,现在还未分胜负。
秦良玉道,“德华说得没错,贼子果然掘河灌城,开封已经不复存在矣。”
马万年大怒,“贼子真是禽兽不如!”
马万春叹息道,“可怜的开封几十万无辜的百姓,平白无故受此灾祸!”
刘慧明道,“这个早在预料之中,几年前孙儿到过开封,发现黄河岸坝已经高出开封城几丈了,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后来听说闯贼围开封,孙儿就一直在担心此事。”
兄弟二人又感叹了一番,秦良玉才道,“你们对闯贼接下来的动向如何看,孙白谷现在已经加兵部尚书衔,督师中原七省军务,他能否挡得住闯贼?”
万马年道,“孙儿以为,孙督师很难挡得住闯贼!虽然孙督师以前差一点儿就剿灭了闯贼,但闯贼自十三年重新进入河南以来,屡战屡胜,早已不是以前的闯贼了,孙督师虽然名义上督师七省,真正统辖的只有陕西一省而已,且陕西积贫积弱,仅靠一地之兵很难挡得住闯贼的进攻。”
马万春也道,“如果湖广总兵左良玉能从襄阳出兵,配合孙督师倒是有可能,但是左良玉新败,又一直把军队当成自己的私产,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秦良玉看了一眼刘慧明道,“德华怎么看?”
刘慧明道,“我也认为孙督师挡不住闯贼,恰如万年兄弟所言,孙传庭虽然都督七省军务,但能调动的其实只有陕西一省兵力,而且秦兵和闯贼骨干同根同源,都是秦人,现在形势对朝廷不利,而闯贼处于上风,孙督师手下难免有想法!
秦良玉心里咯噔一下,秦翼明也道,“你们三个从没上过战阵的人都能看清这一点,白谷岂能不知,奈何当今圣上却看不到,或许有其他不得已的苦衷,只一个劲地催白谷出关,白谷是没有办法啊!”
三人不禁默然。
历史上孙传庭结局悲惨,刘慧明这只蝴蝶还是个蛹,暂时改变不了他的命运,郏县之败已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