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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闵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微笑，只是在茂林和小郑子噤声之后，垂眸看见了桌子上刚刚云公公送过来的荔枝。
孟元闵盯着桌子上鲜艳无比的新鲜水果看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
小郑子有些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后，孟元闵缓缓说道：“小郑子，茂林，孤胃口不太好，荔枝为凉性，就赏给你们吧。”
茂林和小郑子顺着殿下的目光望去，四目相对，只能应是感恩。
实则心里波涛汹涌。
这东宫里，皇后娘娘的眼线其实并不少，殿下也是知道的啊。
如今殿下如此大张旗鼓地将皇后娘娘给的东西随意赏赐给了他们……
他们心里也有几分不安呐。
这不是明着对皇后娘娘表示不满吗？
孟元闵看向茂林：“若是无事，你就先退下吧。”
茂林点点头，咬了咬牙，将桌子上的荔枝拿起来，行礼后告退。
大殿内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是小郑子敏锐地感觉殿下的情绪不高。
也不由自主地微蹙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一切都很正常啊。
肯定不是因为刘太尉的事情，毕竟不足为虑。
那就是皇后娘娘了。
刚刚殿下甚至将荔枝赐给了他们！
往日即使殿下心中再有不满，也不会这样明着打皇后娘娘的脸面。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再有矛盾，也不会放在台面上。
万一被珍贵妃抓住，那可是不小的麻烦。
毕竟离间计，特别是他们还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那就是因为反感皇后娘娘安排婚事了。
但是刚刚茂林来报的事情，似乎与卫郡王府的姑娘们有关，殿下好像是在为了卫郡王府的姑娘们出气。
这么看来，不应该抵触如此厉害才是。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小郑子收回心神，想起自己刚刚沏的一壶茶。
看了一眼有些走神的太子殿下，轻声说道：“殿下，润润喉咙吧。”
孟元闵闻言，抬起头。
这才彻底将笔放下。
有几分慵懒地说道：“嗯。”
丝毫不见刚刚的低气压。
小郑子一边感叹着太子殿下的喜怒无常，一边又马不停蹄地将茶水奉上。
还没退到一旁，太子殿下将他喊住了。
“小郑子——”
小郑子停住，眼神有些疑惑：“殿下？何事？”
孟元闵抿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瓷器相碰，虽然很轻微，但是在寂静的大殿里却十分刺耳。
小郑子心里的疑惑更甚。
孟元闵敛起眸子，看不清任何神情，声音一如既往深沉：“你觉得卫郡王府如何？”
小郑子摸不清自家殿下的心意，不敢妄言，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功勋家族，也并没有外戚之心——”
孟元闵黑漆漆的目光已经看向小郑子了。
小郑子有些惶恐：“能存世百年，自然有自己的智慧，更何况还有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的照拂，自然算得上名门望族……奴才见识菲薄，时局自然看得不清楚，略懂皮毛，若有错处，请殿下责罚！”
说着，“扑通”一声，小郑子已经跪伏在地上。
孟元闵一言未发。
气氛冷凝了几分。
忽然，孟元闵轻笑出声，眼眸也含着笑意，似乎释然：“小郑子，你说的对，名门望族，确实威望颇高。”
但是他最讨厌世家大族，只能说卫郡王府聪明，从未卷入过哪一代朝堂之争，更没有野心把控朝政，不然，下场绝对很惨。
更不要提连出两位皇后的荣光，如今倒是想出第三位了。
殿门口传来些许响动。
小郑子立马出去查看情况，是王甫。
在太子殿下的示意之下，王甫行礼后开始汇报。
“殿下，您前两日让属下查的卫郡王府的几位姑娘已经查出来了。”
“哦？继续。”
孟元闵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奇异的光，似乎十分感兴趣。
不过已经跟茂林通过气的王甫当然先从重要的开始。
毕竟，他接到这个命令时还有些吃惊，要知道殿下对于卫郡王那样吃喝玩乐，风流多情的懒散郡王一向看不上。
若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母家，都懒得安插暗线。
问过茂林才知道殿下为卫四姑娘出气的事情。
一下就有了解释。
心下更重视，连忙动用潜伏在卫郡王府的暗线进行打探。
“卫四姑娘的娘亲是孙姨娘，地位不高，来自江南官宦人家，美貌异常，深受卫郡王宠爱，膝下有卫扶和卫四姑娘两个孩子，但是心机浅薄，目光短浅，在后院中并不出彩。”
孟元闵点头，眼眸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但是有丝丝缕缕的失望。
出身倒是没有什么亮点，只是昭他所说，那孙氏怎么教养出卫亭禾这样的黑心莲花？
“但是四姑娘却自幼才貌双全，深受卫郡王的喜爱与偏爱。”
孟元闵这次却是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卫亭禾伪装的如此高超，一般人肯定看不出来她的真面目。
想到这，孟元闵眉眼之间染上了些许笑意。
若不是她每次使小计谋都被他识破，他能肯定若是他初见她，都不一定看得出来。
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王甫看了一眼自家殿下满面含春的模样，他都快想要戳瞎自己的双目。
呀！这还是他们殿下吗？
但还是低着头继续说道：“卫大姑娘性格急躁自大，有些目中无人，其母郑郡王妃十分娇纵她。”
“而且，”王甫疑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卫大姑娘似乎心仪叶世子。”
“叶淮书？”
孟元闵低声重复，既是肯定又是询问。
叶淮书啊，不就是与他一块去边境的伴读。
自然熟悉无比。
这样倒是少了一些麻烦。
但是孟元闵对此不感兴趣，有些百无聊赖。
王甫继续说道：“卫二姑娘卫兰溪，出于尹姨娘，不过二人十分佛系，不争不抢，在卫郡王府后院中十分低调。”
“卫三姑娘卫雅凝，出自孔姨娘，祖父也在临安为官，膝下还有卫二公子卫如清。虽然没有孙姨娘受宠，但是每次多少郑郡王妃犯错，郡王都将事务交由她来打理。”
“这位孔姨娘在府中地位不低，也十分有野心。”
这些，便是所有。
孟元闵冷峻的目光微微露出些暖意。
哎，还以为这丫头在府里面也算是呼风唤雨，如今一看，倒有些可怜。
孤立无援啊，所有有些手段，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思及此，孟元闵微蹙眉，眉眼也冷了下来。
良久之后才出声：“看好卫郡王府的风声，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来报。”
王甫暗暗吃惊，瞥见太子殿下认真的神情，知道殿下上了心，连忙应道：“是。”
“另外，”孟元闵又想到什么。
这小家伙处在这样危险的境况，简直就是狼才虎豹，完全不妙。
既没有身份，也没有帮手。
他可不希望别人欺负她。
他还想看她怎么让他刮目相看呢。
“暗中保护孙氏和卫四姑娘，不可出现纰漏。”
小郑子瞪大了眼睛。
王甫已经有了心理预期，面不改色。
早就猜到了殿下的异常与卫四姑娘有关。
铿锵有力地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