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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开弓没有回头箭
电梯门一开，她见一男子在这栋楼里拿着手机，注意力似乎并不在此，眼睛四处搜寻，也不急于上电梯。
“是记者。”她想。那男人打量时，她低头用手扶着帽檐，故意将布面上油渍露在外面。
果不其然，那男人很快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眼神又似有若无地飘向电梯口。
她一刻都不敢停留，假装镇定地从男人身边大步走过。
透过玻璃窗，门外记者虎视眈眈，一边回想来时路线，她深吸一口气。
“哎呀，你说咱不会要在这守一天吧······”一年轻女子抱怨道，“也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天上哪有掉馅饼这事！做我们这行，有个风吹草动不都得探个究竟？”身边眼睛男捣鼓手中摄像机，压低声音：“哎，我跟你说······”
“什么啊？”年轻女子来了兴趣，凑过头“你别吊人胃口！”
“小点声，”眼镜男皱着眉，“你以为这是空穴来风？一早我给主编送照片，正撞见她说大贵价买这消息——能交给咱做是看得起咱！”
“真的呀！我还以为谁胡诌呢？想想，乔柔熙要要看我们这报道，不直接哭晕？”年轻女子喜笑颜开，“哈哈！标题我都想好了，咱一定得抢到头条·······”
门外还有几级大理石台阶，她正下着，那年轻女子抬头看向她，微微眯眼。
“哎，你！”那个年轻女人突然冲她大声喊道，“就是你！别走！”
这一嗓子叫醒在场所有人，他们将目光“嗖嗖”盯向庭意，精确如钻石切割机。
有几个已不自觉包围住庭意，眼睛男下意识地调好焦距，只等一声令下。
见庭意困在那儿，那女子蹬着高跟鞋，高傲走去：“我叫你，你没听见吗？走那么快！”
庭意心里“怦怦”跳个不停，难道这女人发现了自己？王姨赶在之前告诉了他们？
“不能慌。”她告诫自己，迎着女子探究的打量，不卑不亢：“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在这附近上班？”年轻女子许是看到她工作服上的标志。
“是，”庭意有些不耐烦：“我还等着上班，迟到要扣工资的。”
“这时候赶着去上班，都十点多了？”年轻女子语气不善，面前女子穿着工装却在这样高级小区出入，且面容不俗，细思可疑。
“发DM不行吗？”庭意有些恼了，她掏出口袋里一叠餐厅宣传单在女人面前甩了俩下，“我真得赶时间！麻烦你让开好吗？如果你对我还怀疑，不妨去找小区保安！”
眼镜男一听要去找小区保安，那怎么行！他们本来都是托关系坐车混进来的，真找了保安，也是他们擅自闯入在先。
他慌忙去拉年轻女子，对庭意歉意说道“不好意思，我这朋友认错人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别往心里去。”
“道歉就不必了，”庭意淡淡说道，“我倒没什么，一个钟点工而已。要是这事摊到楼里其他人就难说了。”
“你······”年轻女子还想说什么，被眼睛男制止。
“好的，小姐，你有事先走。”
“你为什么不让我问！”
“人小姑娘就一做工的，你问这么多干嘛·······咱好不容易混进来，你还等叫到派出所？”
“·······我不是看她有问题？”
“你那态度跟个审犯人样，谁受得了？”
背后俩个人还在争吵，那些包围庭意的记者早就散开，庭意走的很快，心里仍“怦怦”跳个不停。
像那个年轻女子，就是欺软怕硬，若自己厉害起来，假装生气，那女人自然收敛尾巴。
望着庭意远去，一男子早已不声不响地尾随其后。
他站在角落里，最不引人注目，头戴着洗了数次早已发白的牛仔帽。这个人刚上完厕所出来，错过之前一幕。
但当他眼睛无意落在庭意手腕上那截莹绿的手镯时，又听见那俩人争吵内容，便紧跟上前。
庭意回头，凉风卷过身后行道树黄绿夹杂的叶子，“哗哗”作响，并无一人。
是自己神经紧张了？她摇摇头。
小区门口，她正要跟着前面出行的人过了刷卡门，随意瞥了一眼路卡的反光镜。
城市里反光镜，玻璃幕墙无处不在，看似现代气派，却暴露不少秘密，比如，从反光镜里她看见了那个人，鬼鬼祟祟。
她装作毫不知情，反而站在路边显眼位置打车。
“去哪儿？”
“九如东段。”她想了一下，脸上浮出笑意。
出租车后不急不缓跟着一张Polo。
“师傅，到这就可以了。”车停在一家快餐店门口，，是这里。
果不其然，那张Polo静静伏在马路对面。
快餐厅里稀稀疏疏几个人，穿着店服的庭意一进去格外显眼。
“女士······你是？”服务员一脸疑惑。
“噢，你好，我想找一下王小钏。”庭意边说边用眼光打量整个店，透过玻璃窗从外面看的清清楚楚，“麻烦跟她说一下，我在二楼等她。”
“你好！是你找我吗？”迎面站着女孩儿面容清秀，客客气气问。
第一眼，庭意就觉得王姨这个侄女简简单单，没有太多心思，与王姨绵里藏针不同。
“你过来，我跟你说······”庭意笑着招呼她。
“真的吗？”王小钏弯下身听了庭意的话，露出惊恐之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所以你可以帮我吗？”庭意一脸诚恳。
“嗯。”王小钏下了很大决心，重重点了头。
中午，店里人满为患，坐在Polo的那个人早已没了耐心，直接进了店里。
“让让！”
“哎，你这个人怎么插队啊！”
男人上下来回搜查，眼睛都要看穿。一个大活人就在他眼皮底下蒸发？
“你见过一穿工装女的没？”他有些不甘心，逮住一服务生问道，“对！就跟你穿的一样！还扎个马尾！”
服务生笑了，反问道：“先生，在这里工作，女的都穿的店服，你说的是哪个？”
“就十点多进来那个。”
“先生，今天没有十点上班的人啊！”服务生为了让他信服，向前台喊道，“小钏，今天有排十点班吗？”
小钏忙的不可开交，仍低头瞟了一眼桌面，答道：“二姐，今天没有！”
“你看，先生，兴许你是看错了吧。”二姐摊开手无奈，“要是有你说的那个人，我怎么没看见？”
他眼睛一向毒，从那女人腕上那截手镯就看出端倪。镯子绿玉如云，莹莹水色，上了年代可知。一个做工的手上怎么会带贵重易碎的玉饰？所以，才一直跟这么久，亲眼看她进去，却······
“你耍我呢？”他指着自己眼睛，“我亲眼看见她进来的！你却说，没见过这个人！是你瞎，还是我瞎？”
“先生，请您好好说话！”店长也出来了，一脸严肃：“如果，您不尊重我们这里员工，也是不尊重你自己！”
周围的人对着那男人议论纷纷。
“那小子精神病·····”
“兴许跟女友吵架，急着找回女友吧······”
“就这臭脾气，换我都跟他分！”
还有人甚至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哎？怎么不继续了？哈哈·······肯定很多人看！”
他自己就是记者，被人拍到，还混不混了？恼怒地摘下发旧的帽子，挡住自己脸，“删了！听见没？”
“他妈的！让她跑了”男人气的直咬牙。
“后来呢？”徐庭意笑不可支。
“他一看情况不对，撒腿就跑，恼的帽子都拽下来，结果······”
“结果？”
“头上露出一大片地中海，那叫个泾渭分明！哈哈······”
王小钏咯咯笑个不停，徐庭意能想象那记者的囧样。想跟踪她？才没那么容易！
“金蝉脱壳”，这可是王姨教她的，她得好好用，才算不辜负老人家一片心意。
“对了，那个衣服的钱我收到了哦。”
“嗯，收到就好。”
天晚的早，蓝黑如墨的云彩占据了大半天空。她站在食堂外，掩上电话，陷入思索。
诚然，这次是她赢了。
那记者以为只要守株待兔就行，却忽视了变化之道。她让王小钏在隔壁买了一套运动服，换上后，放下头发出去。
不能不说，这很大部分，是靠她的运气。
如果，那记者眼再尖利点······她不敢往后想。
可是，以后呢？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如履薄冰，稍有差错，复仇的计划也会米分碎。
之前发生的事情突然像海水涨潮涌到她脑子里，中间仿佛有一种微妙的关联。都是针对她！
背后到底是谁在操控？仿佛有一双眼睛无时不刻地在窥视她，她在明处，那个人在暗处。夜晚裹狭着侵入骨里寒意将她包围。
敌暗我明，兵家忌讳。她清楚自己属于被动状态，暗箭防不胜防。
即使如此，她也要亲眼见证许峰仪败落！暗处那个人不让她如愿，她也要陪着玩下去！
开了弓就没回头箭，自她决定复仇那刻起，就是如此。
“月亮好看吗？”蓦然，背后一个男声，声线明亮。她听起来，依稀熟悉。